“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看着那點吃食,那麼大個人了,一點都不害躁,丟我們老楊家的臉,娶到你們這二個婆娘,真他孃的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青涼村的大中午,秋收時節,炎夏剛過,時時吹過一股涼風,透人心脾。
老楊家的院子傳出聲聲咒罵,和着豔陽,讓人憑空覺得煩躁異常。
“唉,這楊婆子又在吵罵什麼,天氣那麼熱也不知道消停一點,誰家姑娘嫁到她家,受不完的老罪哦。”說話的是老楊家隔壁的焦嬸子。
焦嬸子爲人好打報不平,村裡有個什麼事,她傳播的速度超快,說白了就是有些好管閒事和八婆。
“要你管,豬你餵了沒,整天就知道管別人那些不着調的事,家裡的事沒見你上心過,一天到晚閒得慌,早晚收拾你這波皮娘們。”回話的是焦嬸子的相公,焦連全。
焦家在青涼村地子算厚的那種,焦家原本有二個兄弟,老大不知怎的得了怪病,一病不起嚥氣了,剩下家產全歸老二焦連全的。
焦嬸子口裡罵罵咧咧扭着異常肥大屁股,朝廚房走去,豬食就放在廚房。
喂好了豬,實在抵不過心裡八卦因子跳動,朝着老楊家走去。
老楊家離焦家不過幾十米遠的路程,只見焦嬸子屁股一扭一扭便到了目的地。
此時老楊家的門口已經站了好幾人,都是些愛熱鬧的婦子。
院子裡罵聲不斷,雖然關着院門,一點也不防礙婦人們愛熱鬧的心。
“你說這楊婆子又在罵那個媳婦?罵得這樣狠,不會是錢被偷了吧?”婦人們看見焦嬸子到來,立馬給她讓了一個位置。
“我看是在罵老三的媳婦,誰都知道楊婆子對老三撿來的那二個娃子不滿得很,天天找到點事就罵老三媳婦,造孽哦。”
“就是,那娃是老三硬要養的,罵他媳婦做什麼,也是古琳性子軟,要是我,我纔不依,你要是不滿意,自家抱去丟了就是,隨你怎麼搞,就是不能動不動就找我麻煩。”一旁的婦人對楊婆子罵媳婦的行爲很是不滿,也看不起古琳軟弱的性子。
古琳就是楊家老三的媳婦。
此時的她正站在東廂房門口,看着院子裡熱鬧的情景愣神。
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
婆婆居然在罵大嫂和二嫂,角落裡還躺着一個小身影,仔細一看,那不是自家相公在大青山撿來養的女娃子妖妖嗎?怎麼睡在院子的地上?
古琳顧不上還在罵人的婆婆,快步走到妖妖旁邊,蹲下身子翻過妖妖的身子,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印入眼簾。
“妖妖,你咋啦。”古琳一聲大吼,院子瞬間沉寂下來。
楊老婆子狠狠的瞪了吳琴,周芸一眼,接着踩着小腳十分快速的走到古琳旁邊。
“叫魂啊你叫,又不是死人了。”滿臉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人,就是這個外來的東西,讓她和老三離了心,雖然她跟老三本身就不親,辛辛苦苦掙來的糧食要給這個白眼狼吃,就是死了纔好,得省下不少糧食。
反正她的死賴不到她身上。
“婆婆給妖妖找個大夫瞧瞧吧。”古琳低頭聲音弱弱的說道。
在這個家裡就她還沒有生男娃,地位低下,長年被楊婆子怒罵,導致她不敢擡頭硬氣說話。
“找什麼大夫,找大夫不要錢是吧,她吃我的,用我的,還穿我的,她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還是我的血,敗家娘們。”楊老婆子一臉不快的吼道。
古琳瞬間把頭低下,恨不得埋進地裡纔好,也不敢在說找大夫的話。
一旁的吳琴和周芸臉色很是不好,就連剛纔楊老婆子罵她們,她們的臉色都沒有現在難看。
“還呆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人抱進去,難不成等着她死不成。”楊老婆子對着古琳大聲吼道,腳下狠狠踢了古琳一腳。
這個不下蛋的娘們,光知道吃糧連個孫子都沒給她生,活着也是白活。
快速的把妖妖抱進屋子,天氣還很暖和,可接觸到妖妖的古琳才知道妖妖身體冰冷,如果不是鼻間還有呼吸,她都會認爲這娃已經去了。
看着古琳抱走了妖妖,楊婆子瞬間把注意力轉移到大媳婦二媳婦身上。
“別以爲我什麼都沒看見,那小雜種是你們打架不小心推倒的,要是她有個三長二短,你們就是殺人犯,要坐大牢。”
周芸一聽要坐牢,那還得了,當下跪在楊婆子面前痛哭道:“婆婆,要不是大嫂搶我手裡的雞蛋,我能和她打嗎,我不和她打就推不倒妖妖,這事得找大嫂算賬。”
一旁的吳琴聽到周芸說的話,恨不得過去把周芸嘴給撕爛,只能狠狠的瞪着周芸。
“二弟妹說這話奇了怪了,妖妖是你退後推倒的,怎麼算到我身上來了,還有,家裡還沒分家呢,怎麼這雞蛋就是二弟妹的了,我如果還記事的話,婆婆還主持着家吧。”吳琴得瑟的看着周芸。
人不是她推的,就是見官她也有理說,再說,婆婆以後老了還得跟他們大房過,你二房早晚要分出去。
果然,楊婆子眼珠一轉,便知道怎樣纔對自己更有利,當下對着周芸怒吼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明明就是你推倒的人,還想賴到你大嫂身上,有臉沒皮的東西,咱老二咋娶到你這麼個攪家精,真是倒血黴了。”
因爲周芸前年生了個小胖孩子,楊婆子也不好做得太過,只是象徵性的罵幾句,便叫二人回了屋,回屋前,還把吳琴懷裡的雞蛋收走了。
原來今天周芸打掃雞圈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個蛋沒收走,要知道每天都是婆婆親自收蛋,一個不差,今天可能是哪隻母雞第一次生蛋,所以才被周芸給發現了。
要知道頭蛋吃了不僅對身體好,如果把頭蛋燒給小孩吃的話,會比一般小孩更聰明。周芸得了蛋就打算把蛋燒給兒子楊然吃。
誰叫被吳琴得知了,吳琴也想把蛋燒給兒子吃,二人爲了這個頭蛋,先是吵吵,越吵越兇,最後動起手來,吳琴推了周芸一把,周芸後退的時候撞倒了準備出院子的妖妖。
正在她倆不知道怎麼辦時,婆婆衝出院子把她們一頓臭罵,忽略了被撞倒的妖妖。
周芸在得知婆婆不會告官時,心情一下子放輕鬆了,雖然沒有得到頭蛋,但好歹不會做牢了呀。
院子外的焦嬸子她們聽不見院子裡的吵罵聲,大呼不過癮,怎麼只吵不打?三三兩兩回家去了。
眼見焦嬸子的屁股扭得越來越快,消失在了路上,不知到村裡哪家傳播去了?
古琳看着牀上躺着的娃子,雖然出着大太陽,她還是給她蓋了一牀厚厚的錦被,希望把身子給她捂熱一點。
雖然婆婆不喜歡她,有些原因是因爲這個女娃,但古琳狠不下心來,畢竟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五歲小娃娃。
“妖妖,妖妖起來喝點水。”古琳右手端着一個黑色小碗,沿邊還有幾道缺口,左手輕輕拍打着妖妖的臉。
沒有聽到妖妖的回答聲,古琳抱起妖妖,餵了些水又把她放回了牀上。
睡夢中的妖妖只覺一股輕涼通過口腔流竄全身。
自己是死了嗎?
回憶起那輛突如其來的大卡車,妖妖恨得牙齒癢癢,但願是死了吧,她寧願死也不要做半死不活的殘疾人。
被集裝箱車子撞到,實在很難說服自己完全沒事,心裡想着,醒來一定要找那司機算賬,他媽的是色盲嗎,看不到紅燈還是咋的。(此情節虛構不要刻意模仿)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一旁的古琳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妖妖正在發燒,可婆婆不讓請大夫,怕花錢,她手裡又沒錢,可總不能看着這娃死在自己眼前吧。
以前聽當家的說,妖妖在村裡認了一個義父,常年在外做事,時不時纔回來一躺,就住在大青山最下面,那裡只住着他一戶,很是好找。
陶安沒有在古琳面前現過臉,古琳只知道妖妖有個義父,並沒見過真人。
古琳不願看着妖妖睡在牀上等死,家裡的活計也做得差不多了,衣服洗了,豬喂也了。
古琳把門拉攏,火急火燎的往大青山衝去。
人命關天,老天爺,那小女娃生平沒做什麼缺德事,她也是個可憐人,求上天保諾她義父已經回家了吧。
古琳懷揣着一絲希望來到了青山腳下,一座孤伶伶的茅草屋出現在她眼前,院子門前雜草從生明顯沒人居住的樣子,心裡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
當家的又出門打獵去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不知道妖妖能不能挺到當家的回來?
古琳還是滿懷希望的朝院子裡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可能是老天聽到她祈求的聲音,院子裡傳來一聲很是粗壯的回話聲。
“是誰?”緊接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長着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一米八的身高,看着很是精神,雖穿着粗布麻衣,但也擋不住身上那股不一樣的氣質,衣服的衣料很不好,但很是整潔。
陶安心裡納悶,平時他都不住在這裡,今天才剛回來,準備好好整整院子裡的雜草,怎麼就有人來找他?
看到院子出來的陶安,古琳覺得妖妖有救了,急忙對陶安說道:“你是妖妖的義父吧?我是妖妖的娘,妖妖生病發燒了,婆婆不讓請大夫,我來找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古琳越說越小聲,畢竟見死不救的是自己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