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七殿下一臉崇拜地說武聖山莊住的都是大英雄,安一欣連忙低頭咬牙,纔沒有笑出聲來。
方婆婆不管是不是英雄,至少還會武功,剩下的人……嗯,說不定也是什麼洗手歸隱的大盜呢!
和安一欣相比,沈玉思路更全面一些,見七殿下一開口就提出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要求,首先想到的是武聖山莊和京城的距離,千里迢迢,可不是隨便說一句就能串個門的。
沈玉還沒有說話,一邊周靖陽突然開口,“武聖山莊裡只有一個武聖,肯定沒有我太子府好玩。”
話也許沒錯,只是他的語氣很怪,妒忌中帶着陰冷。
沈玉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靖陽,你這樣說話不對,你應該請沈公子有空時去咱們家玩。”太子笑着說道。
雖然太子的語氣並不重,神情也很溫和,或者可以說得上是寵愛,但周靖陽卻猛地一震,用力點了點頭。“沈公子,請你有空時去我家玩。”他說着話,還降尊紆貴的對着沈玉拱了拱手。
沈玉笑着還了禮。幾個人又寒暄幾句,太子殿下才領着兒子向看臺走去。
“你娘是誰?”看着二皇子三皇子跟在太子父子身後走遠,沈玉看向再一次被無視的七殿下,直截了當地問道。
七殿下摸了摸頭,雖然不太明白沈玉爲什麼要問這個,但還是爽快地回答道:“我娘是勤嬪。她天天唸叨着你是天下聞名的小天才,而我是皇宮裡最笨的皇子。她出不了宮,要不也想見見你呢!”
安一欣和秋月、春花八卦過不少宮裡的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勤嬪,想必不是什麼得寵的人。她心裡想着,卻見沈玉伸手拉住了七殿下的手,“一會等我爹過來了,你跟着我們坐。”
見能坐在武聖身邊,七殿下高興得咧嘴直笑。安一欣看在眼裡,不禁嫣然。沈玉再天才,也還是一個孩子。只有孩子纔會憑一時意氣去結交朋友。
安一欣只顧看二個小朋友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說話,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大老爺難得的霸氣側漏,板着臉擋住了二個人,“我們陸家軍的比武,還請二位留步。”
他擋住的這二個人,一個是趙大將軍,另一個是他的庶長子,趙偉邦。
趙大將軍是當今皇后的嫡親哥哥,年近六旬,依舊腰板筆直,一手按在佩劍柄上,看着大老爺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哈哈,“大老爺,大將軍府今天貴客盈門,你看看校場上那麼多人,你怎麼就獨獨攔住了我呢?”
大老爺依舊板着臉,卻學着趙大將軍的樣子也打了一個哈哈。“趙大將軍,太子殿下和幾位殿下還有別的官員都是來爲今天的比武做見證的。趙大將軍你可不一樣,如果哪一天大將軍你退位讓賢,貴府討論由誰來執掌家門時,想必你也不希望我跑去湊熱鬧觀摩。”
大老爺這幾句話說得極不客氣,趙大將軍頓時就變了臉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趙偉邦卻搶上來一步,對着大老爺拱了拱手,“大老爺誤會了,我們父子今天來純是爲了恭喜一聲。不管今天貴府誰比武獲勝成爲新任大將軍,我父子都祝陸家軍威鼎盛,威鎮西北。只有西北安定,纔有京城的寧靜,纔有咱們大周的國泰民安。”他誠懇地說。
見趙偉邦說得誠懇,大老爺總算是笑了一笑,伸手向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大將軍向校場內看了看,太子等人正站在看臺下,和嘉儀公主寒暄,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形。趙大將軍‘哼’了一聲,領着兒子轉身就走。
不走怎麼的?滿校場都是陸家軍,難道還能硬闖不成?
趙偉邦見父親臨走還忍不住要哼一聲,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
陸家軍鎮守西北,而趙家控制着內地的軍權,不但是京城,還有內地許多重要的城鎮都是趙家子弟任職守衛。可是趙家子弟手上的軍隊加起來雖多,但真打起來,趙偉邦相信,趙家絕不是陸家軍的對手。
趙偉邦今年四十歲,比他爹趙大將軍更機警能幹。實際上他已經暗中接替趙大將軍負責起京城衛戍的所有事情,只不過他的官職還只是一個守備而已。
沒辦法,他的出身問題太大了。
趙偉邦的母親原本是趙老將軍的小妾,白天陪老子,晚上陪兒子,後來有了身孕。趙大將軍就厚着臉皮把事情抖了出來,楞是頂住了父親的盛怒和嫡妻的虎威,把這個兒子認到了自己的名下。
雖然後來嫡妻生的小兒子娶了公主,但趙大將軍最倚重信任的還是趙偉邦。
沈玉和七殿下說着話,順着衆人的腳步,就走到了看臺下。安一欣擡眼看去,只見陸雲容和陸雲柔沒有陪在各自的母親身邊,而是並肩坐在一起。
二個人都裹着銀狐斗篷,坐在椅子裡,只能看到垂到腳面上的長裙。陸雲容是暗花白棉綾長裙,而陸雲柔則穿了一條月藍色銀絲繡裙,雖然只露出短短一截,仍給她平增了幾分柔美。
陸雲柔眼波明亮,笑容甜美真誠,而陸雲容細眉鳳目,毛茸茸的白狐皮襯得她素雪珠麗,有一種矜貴柔和之美。二個人的妝容都巧妙精細,而且看上去極輕極淡,稍遠一些就完全看不出她們用粉黛裝飾過。
陸雲柔的衣着略勝一籌,而若論神態的優雅大方,則陸雲容又穩佔上風。
安一欣在心裡暗暗品評了一番,又暗暗感嘆了一句。自從自己剛來到陸府時起,就看着這二位小姐爲了江螭爭奇鬥豔。今天是比武決戰,而她們的爭芳鬥豔,也到了最後的決戰。
誰的哥哥勝了,成爲大將軍,而妹妹就可以嫁給最佳夫婿江螭,成爲太子妃。
安一欣想到這裡,不由得又看了陸雲容、陸雲柔二眼。也不知道江螭更喜歡誰?她在心裡默默地想,隨即又是一笑,自己真是想多了,江螭自己未必都會想這個,他要娶的只是大將軍的親妹妹而已。
安一欣心裡想着,目光一閃,落在了嘉儀公主臉上。恰好嘉儀公主的目光正向看臺下掃來,二人目光一觸,嘉儀公主神色不變,目光淡淡,毫不停留地就掃了過去。安一欣心裡訕笑,不用看了,人家確實不認得我,我昨晚帶着頭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