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子言要的蘋果終於送來,整整二大筐。安一欣一看就不對了。她前世沒做過蘋果酒,但也聽說過家庭自釀蘋果酒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買不同種類的蘋果,而小廝買來的蘋果全部又大又紅又圓。
安一欣拿起一個大蘋果。反正這個時代也沒有農藥,她隨便用衣袖擦了擦,就一口啃了下去,‘咔嚓’一聲,很涼、很脆、很甜。
“這些蘋果不夠,我還需要一些青的酸的蘋果才行。”安一欣一邊大口地嚼蘋果一邊說。
送蘋果來的小廝很鬱悶,是趙公子吩咐要買蘋果,他們爲了巴結,跑了半個城才找到這麼又大又甜又好看的蘋果,結果這個小丫鬟說要酸的。
要酸的你就別這麼眉飛色舞地啃甜蘋果啊!
幾個小廝皺着眉剛要開口,秋月及時出現,手裡碎銀子象小雪球般,一一砸中小廝們心坎。
“是我們沒聽清楚,我們這就再去買。”小廝們躬身,賠着笑說。
“還要買缸,裝酒的陶缸。”安一欣大聲補充。
二筐好蘋果擡進廚房,趙子言聽說還不能做蘋果酒大爲失望。安一欣塞給他一個紅蘋果,讓他先啃着。
冬夜的清江園靜謐清寒,只有江螭的臥房內炭火熊熊。月笛把一疊書信放在桌子上,然後抽出其中一封遞給江螭看。
“這是我寫給皇后娘娘的信,你看看要添幾句嗎?”
江螭接過,一目十行的看了看,眼角眉梢就露出笑意來。“你說在周國京城看到有人用人蔘泡酒飲用,建議讓御醫嘗試,是今天從一欣那裡看來的吧?”
月笛笑着點頭,心裡卻暗暗警惕。一欣姑娘在太子心目中真是越來越不一般了,自己信中稟報了那麼多事,他卻單單問了這個。
“人蔘泡酒會好喝嗎?”江螭饒有興致地追問。
“我嚐了二口,味道是不太好。不過一欣說人蔘酒延年益壽,我想着太上皇倒是可以常喝,所以才特意寫上了。”月笛說。
江螭揚眉,“真的能延年益壽?”
“一欣是這麼說,我喝着也有點人蔘的味道。”月笛笑着說。“今天一欣把我叫到廚房,還請我吃了一個用菠蘿肉炒的飯,也挺新鮮有趣。我已經告訴逸園的大管事,讓趙廚拿着八百兩銀子去學這二樣東西的做法了。”
“你們在廚房偷吃,也不叫我?”江螭完全沒有注意到安一欣的學費漲了價錢,笑着說。
月笛笑,她當然不能說你一個堂堂太子,怎麼能叫你去廚房偷吃。“反正已經派趙廚去學了,殿下什麼時候想吃,都能吃到。”她笑着說道。
那也不如小丫頭親手做的。江螭心想,笑着沒有說話。
屋子裡靜了下來,月笛一邊把信重新摺好裝回信封,一邊暗暗盤算。自己雖然是清江園的大管事,但一下子給了安一欣三千二百兩銀子買了三棵半人蔘,這個數目可不小,要不要向太子報帳呢?
可是一欣的人蔘來得不光彩,還是不要告訴太子的好。反正快過年了,宮裡和各處公侯王府還有陸府大將軍府都要收禮送禮。算盤不管清江園的帳,自己在清江園一手遮天,三千多兩銀子隨便開個花帳就能應付過去。
月笛心裡想着,決定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既然當你是朋友,那麼就算我自己時刻打算着要利用你,我同樣也可以時刻替你打算,讓你成爲別人眼中更好的你。
“我今天探了探一欣姑娘的口氣。”月笛緩緩開口,等着江螭看過來,才莞爾一笑,接着說下去,“沈玉果然很信任這個小丫鬟,把趙子言的事都告訴了她。”
“你怎麼知道是沈玉告訴她的,不是趙子言呢?”江螭立刻問道。
月笛被他問得一愣,是啊,我只是憑安一欣當時的神情,猜測出她知道那些事,卻沒有任何依據猜測是沈玉告訴她的。
月笛雙眼閃動,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那些話一定是沈玉告訴安一欣的,“我只是當時看着安一欣的眼睛,就這麼認定了。”她鄭重地說。
江螭點頭,與聞箏的天姿絕色不同,月笛的聰慧敏銳、細緻入微是從母親和算盤身上一點一滴學來的,有時她雖然說不出原因,但那種感覺十有*都是正確的。
“我覺得以太子你和趙皇子的關係,想要討好趙皇子實在不容易下手。”月笛沉吟着說道,“但是沈聖出了名的疼兒子,他的二個徒弟據說也對這個小師弟寵溺有加,所以我覺得與其在趙子言那裡碰壁,不如繞個彎來討好沈玉。”
“你別看沈玉年紀小,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江螭笑着說。
小天才名滿天下,雖然閱歷還少,有時難免稚氣,但書讀得多、讀得雜,偏偏又是鬼靈精一個。一顆童心晶瑩剔透,九轉玲瓏,高興了賣萌,不高興了講理,如果只是爲了利用而討好他,他纔不會理你。
月笛笑,睨了太子一眼,“殿下說得太對了,不管我怎麼討好,沈玉對我都一般般。不過聞箏赤子之心,我看沈玉挺喜歡她的。二個人在一起有說有笑。聞箏還主動想着給沈玉買禮物。”
江螭笑,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他也看得出沈玉喜歡聞箏,但那哪是因爲聞箏有什麼赤子之心,不過是因爲沈玉年紀再小,男人的天性懵懂,但也是有的。他喜歡和聞箏親近,不過是好-色而已。
“沈玉對一欣姑娘既信任又依賴。”月笛說道,悄悄瞟了江螭一眼。她說沈玉喜歡聞箏,太子卻只是笑,沒有一點惱怒的意思。雖然沈玉才五歲,實在還提不到什麼男女大防,但聞箏的身份……當然太子深知聞箏對他的心意,不會懷疑她和一個孩子有什麼。可是月笛想着,還是把到了嘴邊的沈玉也喜歡一欣姑娘,換成了信任和依賴。
總覺得沈玉對一欣的喜歡,有點異樣。
雖然月笛說得謹慎,江螭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笑着看了她一眼。他自己也是一個從小就聰明過人的孩子。聰明的孩子都早熟,他六歲的時候懵懂好奇,女官給他洗澡,他故意潑溼了女官的衣服,摸……
咳,黑歷史,不提。
“我看一欣姑娘的心性善良溫柔……”江螭說。
還愛佔點小便宜,月笛笑,在心裡加了一句。
“你好好和一欣相處,將來關鍵時刻如果她能說句話,哪怕只是消消趙子言的戾氣,都對長公主大有好處。”江螭說道,然後擺了擺手。
見太子不想再說下去,月笛連忙行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