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亂語!”綠衣眉頭一蹙,冷聲呵斥,“等上了馬車,主子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許四下亂看亂動,否則,殺無赦!”
宋香兒剛擺出來的高貴典雅姿勢立刻也慫了,“殺無赦”,太嚴重了吧?本來還指望抱條粗大腿脫身,從而跟着貴人吃香的喝辣的呢,卻原來,這般危險?
“小……小的不敢。”宋香兒果斷老實了,蹭到馬車一側,根本不敢擡腳登上去,主要是腿發軟身子發虛,這羣人的氣場太強大了,越走近越發現,馬車兩側的精壯漢子們,竟然還個個佩着腰刀,怪不得直接說“殺無赦”呢。
馬車廂內沒動靜,車廂外那名黃衣丫鬟做代言:“你這婆子,跟林蔥兒是什麼關係?有何恩怨?細細說來。”
被稱爲“婆子”,宋香兒敢怒不敢言,垂眉耷拉眼的回答:“小的……是林蔥兒的妹妹……”。
正主兒還在呢,林大小姐從鼻孔中“哼”了一聲,直接打斷了宋香兒的胡亂攀扯,她揚聲說道:“不知何處的朋友要找我?是善意的女客人的話,請進內就座,如果是閒得無聊要伸手幫助惡犬對我下口的,恕我招待不週,好走,不送。”
她轉身回鋪面,香蘭隔空給王二狗拋去十兩銀子,也隨後入內,鋪面木門關閉。
綠衣黃衣兩個大丫鬟可不樂意了,她們跟着個身份尊貴的主子,早忘記了自己能吃幾碗乾飯,被人落了臉子,當即火冒三丈,同時出口呵斥:“大膽……”。
馬車廂內又一聲輕咳,倆丫鬟的呵斥聲戛然而止。
“剛纔那位……真的是秦將軍的未婚夫人?”車廂內傳出一道柔細的聲音,略有些遲疑的音調兒。
這個問句,應該是問的宋香兒,只可惜目前她很是有些犯傻,眼珠子全被馬車廂側面鑲嵌的一盞琉璃燈給吸引住了。
那琉璃燈雕刻精美不說,雕刻材料的顏色竟然也是金燦燦的,晃花了宋香兒的一雙狗眼……
綠衣一臉的不屑,隨手伸過去在宋香兒眼前一晃,手心中赫然是一顆圓滾滾的金豆子。
宋香兒大腦當機,兩隻手卻本能的要去抓,綠衣手一握,金豆子不見了。
“主子問你話呢,剛纔那個男人婆,就是秦將軍的未婚夫人,叫林蔥兒嗎?”
宋香兒點頭如搗蒜,眼珠子黏着在綠衣的拳頭上:“是啊是啊就是她,燒成灰我也認得她的骨頭。”
綠衣輕笑,手裡的金豆子往空中一拋,宋香兒餓虎撲食,到底,是在地上撲到了,膝蓋上全是塵土。
綠衣接着問:“你剛纔說你是她妹妹,那爲什麼這麼恨她?說實話,不許有一星半點兒隱瞞,否則……”。
否則殺無赦嘛,宋香兒哪兒敢開這種玩笑,於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窘境跟林蔥兒的不幫忙,還有插手誘哄讓王二狗抓她回去繼續過苦日子,講述一遍。
她這邊說的熱鬧,鋪面裡面幾個姐妹也在討論,來者是誰?有什麼目的?是善是惡?
李丹丹撓着腦袋很費力的想着:“聽口音是從京城來的,可是京城裡誰跟老大能扯上關係?還費勁八叉的找到這裡來?”
那三位妹妹更是一頭霧水。
林蔥兒愣怔片刻,搖頭嘆息:“起先還不能確定,聽丹丹說她們是京城口音,那就無誤了。”
楊茉莉問道:“老大你知道這夥人是誰?”
“八九不離十,”林蔥兒擺手,“如果我所料正確,那麼,這人來頭大,你們切莫攙合進來。”
香蘭無所謂的說:“咱們可是一家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關係。”
其他三位大小姐可都跟官場沾着干係呢,可惜,這個年齡的姑娘,體會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楊素素笑嘻嘻的說:“老大,我爹就是個師爺,算不得什麼,摻和摻和沒關係。”
楊茉莉更是一副豪情壯志義薄雲天的模樣,拍着林蔥兒的肩膀叫:“咱們是什麼關係?義結金蘭的姊妹好不好?天塌下來一塊兒頂着就是了。”
“幹什麼說這麼嚴重……”,李丹丹後知後覺的嘟囔着,然後,忽然腦子裡閃過一道光,大叫起來,“難道是……難道是皇……”?
林蔥兒擺手,李丹丹捂住了嘴巴,卻捂不住壓抑不住的嘟念:“肯定是肯定是……那馬車那些護衛那些宮女……”。
“宮女?”又是壓抑的尖叫聲傳出,那三隻的眼睛也瞪大了,嘴巴更是根本合不上。
林大小姐歪着腦袋攤攤手,輕聲說道:“恐怕是來找我的麻煩的,你們千萬謹慎些,別跟着被人一鍋兒端了。”
楊茉莉跺腳:“得找我爹幫忙啊,憑咱們幾個應付不過來。”
其實店鋪的位置距離縣衙挺近的,楊縣令纔敢隨便閨女帶個帷帽出出進進,連個丫鬟也沒帶。
“還有我爹,應該也能起點作用,最起碼,能讓那位……忌憚一些。”李丹丹一臉的凝重,幾個姊妹裡面,除了林蔥兒,大概就只有她最清楚內幕,京城裡早就有傳說,某位公主心繫秦立生將軍,只是年齡尚小,不到指婚的時候。
這麼一聯繫起來,哪兒還不明白?
楊素素跟香蘭幫不上忙,着急的直搓手。
林大小姐此刻心中暖洋洋的,她不是本土的大聖王朝子民,對於皇室公主什麼的概念相對模糊,對於姊妹們的友愛之情,卻看得相當重要。
“事情還沒到那種嚴重程度呢,都彆着急,更用不着請長輩出場。咱這樣,你們先各自回家,隨時關注等消息,需要幫忙的時候再出手,更能有個照應。香蘭去將軍府告知一聲奶孃和秦伯……”,林大小姐排兵佈陣,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啥陣勢都沒排布出來。
李丹丹的爹丁憂在老家,目前手中無實權;剩下的最大的官就是楊縣令了,可是區區一個縣令,在一朝公主手裡,哪兒夠看?真要撕開了臉兒,姊妹幾個都落不到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