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的臉色閃過一抹陰霾,尤其是看到那邊施施然站着的慕孃的時候,彷彿洞穿了一切,卻還是笑道:“得虧陛下還記得,快些請進來吧。”
慕娘急切的往裡看,總算看到何芳菲款款走出來,屈身行禮:“給陛下請安。”
龍易驚喜的道:“你竟然正好在榮嬪這裡,倒是巧了。”
榮嬪嘴角微不可見的揚起一抹冷笑,巧了?喬慕娘可不是衝着巧了來的。
慕娘直接無視了榮嬪的目光,打量了何芳菲一眼,雖然臉色有些白,但是好在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榮嬪犀利的眸子看着慕娘,冷聲道:“我倒是不知道,已經畫好的畫像,此時輪到做繡品了,爲何還有細節拿捏不準,偏要見過本人才可以?虞鴦繡莊就這點本事嗎?”
慕娘連忙道:“回娘娘的話,我們繡莊也是因爲太過於重視,才這般的,生怕出一點兒差池,一定要做出最好的東西來,才能稱的上娘娘的身份不是?”
榮嬪冷哼一聲:“是麼?那上次我生辰時出自你們繡莊的那副繡品,你們只是看了我的畫像就做出來,想必也是應付了。”
榮嬪毫不讓步,步步緊逼,就是爲了將慕娘給逼到死衚衕裡去,她向來是吃不得啞巴虧的人,如今被慕娘這般攪局,心裡好受了纔怪呢!
慕娘卻不輕不重的道:“上次娘娘的繡品,純屬是情勢所逼,我也跟榮夫人和榮老爺道明過,若是隻看畫像,恐怕做出來的東西不大細緻,比不得見真人的效果好,但是榮老爺說,這只是送給女兒的一份心意,所謂禮輕情意重,娘娘何必跟自家人計較這麼多?”
慕娘這四兩撥千斤的幾句話,三兩下就將這事兒的罪過推到了榮家老兩口身上,原本榮嬪是想要向她發難,這會兒對象卻被慕娘變成了榮家老兩口子。
龍易蹙着眉頭道:“榮嬪,你未免太過計較,這東西不過是你爹孃送你的,就是個心意,你當時不也很喜歡嗎?何必這會兒非得因此對你爹孃不滿?”
百善孝爲先,龍易自然是見不得榮嬪這般任性的樣子的。
尤其是現在她已經不再是他心頭寵兒的時候。
榮嬪差點兒咬碎了一口牙,狠狠的瞪了慕娘一眼,慕娘誠惶誠恐的道:“這次的繡品,因爲是陛下跟榮嬪一起的,我們繡莊更是疏忽不得,自然得細緻謹慎許多,若是叨擾了娘娘,還請恕罪。”
龍易臉徹底黑了,他都沒覺得叨擾,這榮嬪還蹬鼻子上臉了,當即冷聲道:“她若是覺得叨擾了,那這繡品也不必做了,左右她如今是連帶着朕都厭煩了。”
榮嬪心裡恨不得將喬慕娘給碎屍萬段,連忙道:“陛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臣妾方纔難得與芳菲妹妹聊的來,說話說的正高興,被人打斷了纔有了些許脾氣,能與陛下在同一個繡品上,臣妾萬般榮幸,又豈有厭煩一說?”
慕娘冷笑一聲,這榮嬪說謊還真是不打草稿紙的,還聊的來,她是恨不得弄死何芳菲吧。
可何芳菲又豈是那般好拿捏的小白花兒?你說關係好就關係好了?憑什麼啊?
龍易將目光落在了何芳菲的身上,有着詢問的意思。
慕娘衝着何芳菲使了個眼色,何芳菲會意,當即渾身都瑟瑟發抖了起來,臉色更是蒼白,瞧見了龍易的目光,更是嚇的一哆嗦,連聲道:“沒,沒,臣妾的確跟榮嬪娘娘相談甚歡,娘娘她很照顧臣妾。”
何芳菲說着,還小心翼翼的看了榮嬪一眼,眸中卻帶着懼怕。
龍易一拍桌子,當即暴怒的喝道:“榮嬪!你當朕是傻子不成!”
榮嬪慘白着臉色跪在地上:“陛下,臣妾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不知?!那也不必知道了!朕平日裡寵着你慣着你,所以才弄出你這副脾氣,何常在剛剛冊封,你這麼等不得就要給她下馬威了是不是?”
何芳菲連忙跪在地上,祈求道:“陛下,娘娘並沒有對臣妾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只是給臣妾說一些宮中的規矩,娘娘也是好心,看着我心無城府,怕我日後容易受騙被欺負,最後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還請陛下不要責怪娘娘了。”
龍易哪裡聽不出來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當即心裡更氣,暴喝一聲:“芳菲若是日後出半點事來,我全算在你頭上!”
榮嬪嚇的一個哆嗦:“臣妾不敢!”
“我看是我給你的膽子太大了,你如何不敢?!”龍易此時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扶起惶恐受驚的何芳菲便走。
何芳菲眸光掃過榮嬪陰鷙的眸子,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顫,方纔那一舉,是徹底得罪了這個陰狠的女人了。
榮嬪以爲她是軟弱的性子,以爲提前警告一番便足以威懾,可她哪裡這般好拿捏?此次不利用這個機會,以後恐怕有性命之憂。
況且有喬慕娘給她做後盾,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越發的信任慕娘了,但凡她要求的事情,她總覺得有備無患,方纔榮嬪說她們兩是關係好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掙扎過,到底該如何,她心裡是怕榮嬪的,只是在看到慕娘遞給她的眼神的時候,她才下定了決心跟榮嬪站在對立面去。
至少方纔故意逼着龍易說出的那句“算在你頭上”,稍微可以保全她的性命之憂。
屋裡冷清了下來,榮嬪緩緩的起身,滿面寒霜:“喬慕娘,原來你送進來這麼個女人,你可真是好樣兒的,培養她花了不少功夫吧。”
竟然連她都糊弄過去,真以爲她是個沒城府沒出息,空有其表的花瓶了。
慕娘勾脣笑了起來:“我哪裡比得上你背後的主子呢?培養一個你,也是不容易,是吧?花魅?”
榮嬪臉色微變,那是她的本名。袖中的手掐進了手掌,生疼生疼的,連喬慕娘,如今也看出了她的身份。
“你可當心點兒,如今知道你的身份的,可不是一個人,但凡何芳菲出一點兒事故來,我都會讓你陪葬!哦,對了,陛下方纔不也說了?何常在有絲毫的差池,都算你頭上。”慕娘咯咯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