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曦暫時在瞿府住下了, 瞿府衆人雖然得到了消息,可是不知爲何,沒有人來看看瞿凝的朋友到底如何, 他們平靜的不可思議, 謝長曦雖然略感疑惑, 瞿凝卻安撫她不要在意, 她就放下了疑惑, 陪着瞿凝選擇成親當日要佩戴的珠寶。
時間轉眼就到了八月初三,灞州城內滿目都是紅色,而從瞿府到莫府的那條路上, 被人大手筆的鋪上了紅地毯。
“瞿凝姐,迎親的人到了。”謝長曦聽到了府外傳來的敲鑼打鼓聲, 她便進來對坐在鏡前盛裝打扮好的瞿凝說道。
今日的瞿凝格外的美麗, 她一頭烏絲挽成了大氣端莊的鳳凰髻, 頭戴着精美的鳳冠,妝容美豔, 一身火紅,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簡直讓人沉醉不已。
瞿凝梳妝的時候,瞿母來了,可是她只是替瞿凝用梳子梳了三下頭髮, 旁邊的喜娘唸完祝詞就走了, 冷漠的不可思議。
瞿凝站起來, 她轉了一個圈, 那嫁衣上的鳳凰在衣裙飄轉間宛若飛了起來一般。
“小曦, 我好看嗎?”瞿凝輕啓紅脣,看着謝長曦。
“特別好看,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美的人。”謝長曦笑着道。
“是嗎?”瞿凝低聲道,卻沒打算聽謝長曦的回答,她又坐到了椅子上。
“瞿凝姐。”謝長曦看着她的神情心裡略感怪異,正要開口問,卻聽到了外邊越來越近的熱鬧聲。
“看來人已經到了。”瞿凝說道,然後對謝長曦說:“小曦,你能不能過來這邊?”
“好。”謝長曦走了過去。
“吉時已到,請新娘子上轎!”
披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在一旁丫鬟的攙扶下上了花轎,隨後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過後,花轎就被人擡了起來,迎親的人浩浩蕩蕩的行動起來。
旁邊的路人看到那一擡擡的箱子,不禁感嘆果然是瞿家,女兒的嫁妝這麼豐厚,簡直堪稱十里紅妝了。
到了莫府門口,那騎着高頭大馬的俊美新郎官下馬,彎弓射了轎門,然後新娘子就被人扶了出來,進了府門。
新郎官,也就是莫鶴軒感覺今天的瞿凝有些不對勁,拜堂的時候他就更加的感覺不對勁了,瞿凝今天一直由身邊的丫鬟攙着,就連拜堂也是那丫鬟攙着她拜的。
莫鶴軒來不及細想,就聽見旁邊的司儀高喊了一聲“送入洞房”。
按照灞州城的規矩,這時候新娘子回了洞房,新郎卻還要招呼客人的,於是他只是看着瞿凝的背影,一邊看一邊思索,忽然驚覺瞿凝的身形好似高了許多。
一開始有着鳳冠的掩飾他沒看出來,這次看着背後卻發現了不對勁,可是他現在也脫不開身,還有滿堂的賓客要招呼。
莫鶴軒心裡有事,表現的也略不自然,這讓許多來參加婚宴的賓客調笑他想新娘子了,那些人中多是武林中名聲顯赫之人,莫鶴軒被他父親瞪了幾次便回了神,招呼了一會兒,卻被人鬧着拼酒。
莫鶴軒眼看天色已晚,急忙招呼了自己的弟弟莫鶴聲來代替他,自己回了新房。
一路走到房門前,莫鶴軒讓門口守着的丫鬟退下了,當他推門而進的時候,卻發現房內除了坐在牀上的“瞿凝”,其他人都不在。
莫鶴軒皺起了眉,然後他看着“瞿凝”,試探道:“凝兒?”
坐在牀上的人一聲不吭,莫鶴軒又道:“凝兒,你怎麼一個人在房裡?喜娘呢?”
那人還是沒有反應,莫鶴軒上前幾步,擡手掀開了紅蓋頭。蓋頭下的女子很美,就算她閉着眼睛也能看出她的花容月貌,卻不是瞿凝那張燦若驕陽的臉。
女子端坐在那裡,卻閉着眼睛,仿若已經睡着了,莫鶴軒伸手探她的鼻息,還真的是睡着了。
莫鶴軒往她身後看去,看到一個小箱子放在她身後,她整個上半身倚在箱子上,微垂着頭。
瞿凝去哪了?莫鶴軒轉過身,踱了幾步,思慮了一會兒,隨後決定此事暫不宜聲張,此時莫府中賓客還在,宴席未散,若是暴露出來莫府豈不成了笑話?偌大一個莫家,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換了新娘子,說出來都讓人恥笑。
莫鶴軒走出房間,叫人過來鎖緊門窗,免得裡面的人醒過來跑了。那些封門的下人雖然感覺奇怪,卻因爲莫鶴軒向來積威深重,不敢有異議。
莫鶴軒一邊派人去找瞿凝,一邊又派了一個人去通知莫老爺莫元武。
莫元武正在席上與人喝酒,乍聞此事,他雖然心中驚慌,臉上卻依然波瀾不驚,他揮手讓傳話的人下去,又在席上待了一會兒,便以臨時有事這個藉口告退了。
莫元武出了擺宴的院子,便趕往莫鶴軒的住處,一路上行色匆匆,腳下甚至還用了步法,很快就趕到了。
“鶴軒,瞿凝找到了嗎?”莫元武剛走進莫鶴軒的書房,便開口詢問。
莫鶴軒看着他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還沒找到。派人去瞿府問過,瞿府的人都說沒見過瞿凝,瞿夫人還說她親自給瞿凝梳了妝,當時瞿凝還在。”
“瞿凝當初不是離家出走過嗎,瞿府怎麼還是這麼沒有警惕!”莫元武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莫鶴軒站起來,道:“瞿府這幾天進出的人我都查過了,八月初一那天,有人找過瞿凝。”
“那人是誰?”莫元武問。
“只知道那是位女子,姓謝,並且還在瞿家住了兩天。”莫鶴軒回答道。
“你房裡那個人查過是誰了麼?”莫元武轉念想到了瞿凝的替身。
“正在查,或許是個陌生人,今天自上花轎起,她就一直昏迷不醒,現在依然還睡着。”莫鶴軒道。
“那就把她叫醒,我不相信這個人會和瞿凝無關!”莫元武又拍了一下桌子,這一下他拍了個結實,金絲楠木做成的書桌一下子被他拍塌了。
莫鶴軒看了眼塌掉的桌子,感嘆了一下幸好他見勢不妙閃得快。
兩人來到新房前,房門口還守着兩個拿着刀的守衛,莫鶴軒道:“房內一切安好?”
“回大少爺,裡面一直沒有動靜。”守衛拱手道。
“那把門打開吧。”莫鶴軒道。
守衛應是,其中一個人拿出鑰匙開了門。
莫鶴軒打頭打開了門,剛要進去,他便感覺到一股凌厲之氣朝他襲來,莫鶴軒急忙側頭躲過,匆忙看去,發現那是一支箭,躲過一支箭後,箭支卻絡繹不絕的朝他襲來。
莫鶴軒見狀不妙,便拉着莫元武的胳膊,拽到了一旁躲藏,門口站着的兩個守衛措不及防之下,一個被射中了肩膀,一個被射中了胸口。
一陣箭雨過後,莫鶴軒卻不敢再毫無顧忌的走過去了,他放輕了腳步聲,接着他便看見一道紅影閃過,隨後便再無動靜。
謝長曦找了個無人的地方,進入空間換掉了自己身上火紅的嫁衣,換上了男裝,又帶了擬形玉佩,將自己整個人收拾好後,才從空間出來。
“瞿凝。”謝長曦默唸,神情莫測,她的眼中略帶受傷的神色,難道,她真的無法擁有一個真心對她的人麼?
爲什麼,這種事情總是要發生?
當日,謝長曦被瞿凝叫到她身邊後,就被瞿凝用藉口騙她低下頭,謝長曦對瞿凝並沒有戒心,所以在瞿凝伸手摟住她脖子的時候並沒有起疑,誰知她卻忽然感覺脖頸一痛,然後她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
而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便穿着瞿凝的嫁衣,坐在一個貼了大紅喜字的房間,而這個房間還被人封了起來。
“我果然還是太傻。”謝長曦自嘲一笑,若是不傻,又怎會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受騙?
瞿凝作爲她昔日的好友,謝長曦不想報復她,也不想再看見她了。
謝長曦注意了一下週圍,發現四周無人後,她便走了出去。
現在天色已晚,若是在城內的客棧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她只好找個隱蔽的地方進入空間了。
走了一圈,城內的客棧還是沒有一間空房,謝長曦無奈,只好找了個地勢隱蔽的地方進入了空間。
一夜無夢,第二天,謝長曦出了空間後,聽到了許多關於莫府與瞿府的事情,比如說瞿家大小姐昨日逃婚,找了個替身出嫁,還有莫府與瞿府兩家因此結了仇什麼的。不過,最大的消息還是瞿家大小姐瞿凝宣佈脫離瞿家,從此和瞿家再無任何關係。
謝長曦聽到此處眼神微動,她此時正坐在路邊的一家小攤上吃早飯,旁邊一桌的幾個男的正在大談特談這件事情。
不知道這些事情究竟是誰傳出來的,一夜之間,無論走到何處,都可以聽到有關兩府的事情。
不過,謝長曦也並不關心,她吃完早晚,去馬市買了匹馬,準備繼續自己的旅程。
來這裡之前,謝長曦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她本來準備參加完婚宴就順道去塗州,據說塗州的藥材種類格外豐盛,當地人多以種植藥材爲生。
謝長曦牽着剛買來的馬,走出了城門,她翻身上馬,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城門,然後轉頭,用力揮舞馬鞭:“駕!”
馬兒奮蹄跑了出去,謝長曦拉了拉被風吹起的錐帽,頭也不回的走了。
灞州城牆上站了一位身着藍紫色衣裙的女子,這女子正是宣佈了脫離瞿家的瞿凝,瞿凝看着謝長曦離開的背影,面容惆悵的撫摸自己雙手上戴着的鐲子,低聲自語道:“抱歉,小曦,我是真心拿你當妹妹看的,不過,我最愛的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