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一點也不好!
他暗自發了一會兒牢騷,就趕緊收斂像野馬一樣狂奔的思緒,靜下來心來,繼續默寫。
剛寫了四分之一,同窗們就陸陸續續地來了。
顧青雲沒有把東西放好,只是寫的速度放慢,把早上夫子指點他的書法筆畫開始慢慢地融入,一點一點地改正。
其他三人看了也以爲他只是在練字。
下午,何秀才只到他們班講了半個時辰的課,佈置完作業後就放他們回去了。
顧青雲發現這私塾管的也不是很嚴,要科考的話,多半是靠學生的自覺,私塾的老師只是指點你怎麼去讀書,想要科考應該注意哪些問題,應該讀哪些書,你現在還欠缺什麼等等,很多時候都是你自學,如果有了疑問再去問老師。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這只是一個鎮上的私塾,老師只有一個,學生有十幾個,貌似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了,單看他的上學時間就知道了。
換成現代的時間是早上8:00-12:00,下午是2:00-4:00,其餘時候都是靠自學。
回去的路上,顧青明和顧青雲交流了下學堂的情況。
“大家大都學習很認真,只除了幾個貪玩的。”顧青明對此很有感觸,道,“和我以前一樣,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不知道珍惜。”
顧青雲看他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覺得很不習慣。不過想到大堂哥現在能發出這樣的感嘆,看來真的是大爺爺教育有方啊。而且今天下午他都沒和自己討論《國色天香》的劇情,看來真的沒有沉迷其中。
真是太高興了!
好不容易走到家,消受了一番姐妹們對他的關懷後,顧青雲喝下一碗雞蛋水,覺得腳板有點痛了,想着晚上一定要泡熱水緩解一下才行。
他走去顧伯山家裡,一路上遇到其他村民,大家都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栓子,從鎮上回來了?”苗大朗家的看到他後,很是熱情地打招呼,“栓子以後就是秀才公了,這可是我們林溪村的大好事啊,以後和別的村吵架我們也不怕了。”
顧青雲一囧,還是微笑地點點頭,回道:“是的,剛從鎮上回來。”心裡很是奇怪,怎麼她對自己那麼熱情了?以前都是和普通村民一樣的。
到了顧伯山這裡,顧青雲就簡單地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下。
聽說顧青雲能有所進益,顧伯山很高興,他拍拍顧青雲的肩膀,笑道:“好好讀。”
顧青雲用力地點點頭,見顧青明不在身邊,其他人也不在,就把今天他們去書店的事說了一遍,憂慮地說道:“大哥他不缺錢,我實在不該和他一起去抄書,這樣會不會影響他學習?”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把事情告訴顧伯山,起碼要他有個防備。
顧伯山皺眉想了會,道:“我會注意這個問題的,而且誰說他不缺錢了?他要是像我一樣多考兩次不上,那也缺錢!不過你要合理安排時間,不要本末倒置。”他知道對方的情況,沒有說不讓他抄,畢竟這是很多寒門學子掙錢的一種手段。
顧青雲當然點頭答應了。說了這個事情後,他心裡放心多了。
傍晚家裡大人們都下田回來了,對他就是一陣噓寒問暖,好像他出了一趟遠門似的,老陳氏還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地揉搓了一頓。
“行了行了,讓栓子好好說說話。”顧季山見老陳氏沒玩沒了的樣子,心裡有點嫉妒了,忙開口道。
老陳氏撇了他一眼,還是把顧青雲放開了。
“夫子挺好的,很有學問,他考校我後就把我放在甲班。”顧青雲實話實說,道,“三位同窗年紀都差不多,比我大五歲,他們都很和氣,沒有欺負我。”
顧大河一聽,就向顧季山解釋甲班和乙班的區別。
聽說這是準備可以下場考試的,大家都很高興。
“這麼說,栓子現在就可以入場考試了?那不是說他很快就是秀才公了?”李氏一臉的興奮,抱着懷裡的小兒子,笑道,“狗剩以後長大了也要和大哥哥一樣,讀書厲害,也做個秀才公,是不是呀?狗剩,是不是呀?”
懷裡的小傢伙被逗得咯咯咯地笑,小腿亂蹬,口水橫流。
“不懂就別亂說,說出去都會笑死人。”顧二河皺着眉頭看她,“現在科考的時間已經過了,第一場縣試要到明年二月份纔開始,還有十一個月呢。”
李氏聞言有點尷尬,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勉強笑道:“都怪我都怪我,日子都記錯了。”
“知道自己錯了就好,在外面不要亂說,要讓我知道你在外面挑起是非,我就把狗剩抱過來自己養,省得你把他給帶壞了。”老陳氏瞪了她一眼,打蛇打七寸。
自從栓子的身體大好後,她就對他疼愛無比,其中未嘗沒有小陳氏的緣故,畢竟這也算是她的孃家人了,當然要護着一點。
而且前幾年李氏有了兒子,她纔給了她兩天的好眼色,她就不知道姓什麼了,當時都說了孩子還小,不要帶回孃家參加那個什麼成親禮,這又是鞭炮又是喧鬧的,很容易把小孫孫嚇到,結果她不聽,硬是要回,結果呢?孩子染病不治。
所以現在即使有了兩個小孫子,在她心中,栓子還是最重要的,有她在,誰也別想傷害到栓子的利益。
今天栓子一去鎮上,看他和大哥家的孫子一起揹着書箱,不大一會,村裡的人就都知道他們倆要去鎮上的私塾唸書了。爲此,這事還在村裡掀起了一股波瀾,現在還在醞釀中呢。以她的經驗,明天事情就會鬧大,肯定很多人來家裡問東問西的。
“去年你同窗那個叫趙文軒和何謙竹都入場了,兩人都只通過了縣試,沒通過府試,今年他們好像沒去考。”顧大河見氣氛有點尷尬,就起了話題,道,“我打聽到的,何謙竹是何秀才的族中侄子,他們都是桃花鎮何里正的族人,關係還算親近。”
顧青雲一驚,桃花鎮也是有幾個大姓的,其中一個就是姓何,大家都是沾親帶故的,他們家族好像出了幾個人才。
“有一天我們姓顧的也像他們一樣就好了,族中有兩個秀才,一個是私塾先生,一個是里正,族中還有人經商出色,在桃花鎮這個地方,就穩如泰山了。”顧季山嘆道,抽了一口旱菸。
顧青雲默然,是啊,好像大家都有一種朝不保夕的不安感,即使現在吏治清明,但還是擔心一個小吏能給自家帶來麻煩。他知道,這是前朝最後十幾年的混亂給老一輩的人留下了慘痛的回憶。
“爹,我今天送完栓子後就順便去了一趟縣城,買了粗鹽後,就找一品香的掌櫃瞭解了下牛市的事情,他說確有其事,過幾天牛販子就到我們這裡了,他讓我們如果想買的話就要準備好銀錢,應該會比較貴。”顧大河見他爹陷入沉思,就繼續說道。
粗鹽,他們因爲要的量比較大,一向在縣城裡買,比在鎮上少花十幾文錢。
顧季山他們精神一震,都緊盯着顧大河。
顧大河卻在沉思。
老陳氏眼一掃,見大丫她們都聽得很認真的樣子,就指揮道:“都愣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做菜燒水去。”
二丫嘴巴動了動,想告訴她奶,她們都把這些弄好了,可還沒來得及說,就見大丫朝她使眼色,於是就很順從地出去了,順便還把三歲的堂弟狗蛋也帶出去了。
顧大河這才又說道:“而且掌櫃還說近段時間有些地方的雞發生瘟疫了,雞蛋和雞明顯減少,就讓我們增加這個月的份額,他的價格也隨着市價,加兩成。”
他說了個雞蛋的數字。
顧青雲一算,就說道:“那這個月差不多有1200文的收入。”本朝是1000文錢兌換一兩銀子,當然實際上可能會有所波動,不過波動不大。
“每次雞瘟,只要我家的雞羣沒染上,錢都會賺多不少。”李氏吸取了剛纔的教訓,想了想才答道。
她的話讓大家都露出笑容,雖然有點不厚道,但自家能多掙錢的感覺很好哇。
“不過我家還有那麼多雞蛋嗎?”小陳氏看了一眼老陳氏,柔聲道,“娘,不夠的話,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向村裡人買?”
“是要買的,加上我們以前醃製的,還沒賣出去的,可能還差一點,到時老大媳婦,你就去村裡找人買,按照慣例。”老陳氏吩咐道。
小陳氏點點頭,知道她的意思,按照慣例就是先找和自家關係好的,比如顧家的其他幾房人啊,然後纔是村裡其他和自家走得近的。
“賣雞的話,現在有52只,還有35只母雞在生蛋,我看了下,可以賣出2只老公雞,還有10只老母雞,它們都不能生蛋了。”顧青雲想了一會就建議道,因爲他經常去看雞羣,非常瞭解它們的情況,大家也就同意了。
說完這個事後,大家的心情頗好,老陳氏就問起了大丫的親事。雖然家裡的很多事情她都一把抓,但是對於孫女的親事她是不插手的,都由着自己的兒子兒媳做主,省得以後過得不好遭埋怨。
這就是顧青雲比較佩服他奶奶的一點,自己奶奶有時候覺得很霸道,但在有些事情上,她又放得寬,剛柔並濟,把兩個兒媳婦都管得比較服帖,爲此村裡的老婦人還向她取經呢。
“哎,你們說以後大丫她們嫁了後,家裡鹹雞蛋的秘方是不是就被帶過去了,我們到時還能不能掙錢啊?”李氏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忙問道。
衆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