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雲一怔,不過想想考場的那個環境,還有趙文軒的身體狀況,覺得發生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意外。
“那他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好了嗎?”顧青雲其實很感謝顧大河的,因爲這個看似粗糙的男人心卻很細,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對自己的同窗也很關心,經常把自己疏忽的事情都給默默地做了,讓他在同窗好友面前刷了一大把的好感度。
“早上醒來吃了一次藥,喝了點白粥就繼續睡了,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眼圈都是黑色的。”顧大河回答道。
顧青雲點點頭,繼續吃飯。
“這次考試真嚇人,我在外面等的時候,發現從第三天早上開始,就有人斷斷續續地被擡出來,每次一有人出來,我們等在外面的人就提心吊膽的,幸虧你爭氣,也幸虧趙文軒堅持到最後。”顧大河心有餘悸。
“爹,你應該對我的身體有點信心,我已經養好了。”顧青雲安慰道,可以想象到那個場面。
等他慢條斯理地吃完,這才翻閱帶來的書本,開始對答案。
在顧青雲看的時候,顧大河在一旁收拾東西,擦擦桌子之類的,其實心神都放在顧青雲的一舉一動上,只要看到兒子皺眉他的心就提了上來,看見兒子面露微笑,臉上也跟着露出微笑。
顧青雲倒是沒有發現自己父親的小動作,他把可以在書上找到答案的都看了一遍,發現自己能得分的都得分了,沒有犯什麼低級錯誤。
嗯,不錯,如果簡單的問題都答錯的話,他連把自己吃了的心都有了。現在就看那些經義考官們是怎麼判斷的了,還有作詩之類的,這個主觀性很強,他自己不能估摸準確。
到了童生這一步,其實大多數人的水平都是差不多,比如四書五經基本上是都能熟練背誦,所以帖經和墨義應該沒什麼人會犯錯,拉分項應該就是在經義和律法上了,當然可能算學也會有人做錯,畢竟有道題還是有點難度的。
還有雜文,不知道他們的格式會不會寫對?在現代寫過公文的他可是很注重格式的,一點也不能錯。
“爹,我已經考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了,現在就等結果了,據說這次秀才的錄取率只有五比一,一千名童生只取前面兩百名,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顧青雲實事求是地說道,“這次考試似乎多了一些實際運用,我想出去打探一下。”
不過還是得先去探病。
“栓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顧青雲整理好衣衫,正準備出門時,顧大河突然拉住他的手臂,道,“兒子,我在你考之前去盤口那裡下注了,花了二兩銀子賭你能考上秀才。我之前不告訴你是怕打擾你考試,現在你考完了,我就直接說了,兒子,你老實告訴我,你能考上秀才的機率有多大?”
顧青雲一驚,忍不住睜大眼睛,把他爹仔細地看了一遍,讚歎道:“厲害了我的爹,您竟然跑去那種地方下注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還下了二兩銀子,你也不怕被爺爺奶奶知道了……”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畢竟是自己的親爹,要給他留點面子。
“爹,下次不能再如此了,您這樣給了我很大的壓力,萬一我沒考上,這二兩銀子不就是打了水漂了?”顧青雲很是無奈,繼續道,“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就咱們兩個知道,省得到時爺爺說你。”顧家可是嚴禁沾賭的。
宋朝的時候民間嗜賭成風,穿越者皇帝上臺後嚴厲禁止這種行爲,狠抓賭博,之後的皇帝也一直沒放鬆,但賭這種東西自古以來是屢禁不絕的,現在也還有,只是沒那麼猖獗罷了。
顧大河臉上也滿是懊惱,道:“我這幾天又是擔心你,又是擔心銀子,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別問我考不考得上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我能知道的話也不會那麼忐忑了。”顧青雲嘆了口氣,道,“走吧,我們去看看趙文軒。”
其實他覺得應該可以考上的,他就是有這個信心。可是有信心也沒用,還得看住主考官的心情,他隨意調動一下名次都可以把你從前面放到後面,主觀性太強了,沒有安全感。就算是這樣,也是好的,就怕他隨意把你給黜落了。
兩人一起出門,實在是顧大河怕他一個人走路覺得不安全,好像顧青雲走在大街上都能隨時被人套麻袋似的。
經過客棧一樓大堂的時候,已經有些人在用飯了,只有少數考生在列,其他人估計還在睡覺,而大家看到顧青雲都會投去好奇的目光。
顧青雲已經練就視而不見的技能,就當做沒發現,和他爹徑直走出客棧。
一路往來順客棧走去,顧青雲一邊道:“還要在這裡等十天成績纔出來,如果我有幸榜上有名的話,就要去參加學政大人舉辦的謝師宴,所以這些天我們就先不回去了,爹,我們要不要再找別的地方住?現在這個客棧價格比較高。”
顧大河一聽,想了想,發現除了那些實在是認爲自己沒指望的人準備提早回去外,的確有很多考生還停留在這裡,就搖頭道:“還是算了,搬來搬去麻煩,你住在這裡都習慣了,待會回來我去問問下房的價格和看一下房間,勉強可以的話我們就搬到下房裡住。還有,這幾天我去打探了下,發現這裡很容易找到短工,我也能去做,一天都有二十文錢。”
“爹,不用你去做活,我在房裡抄書即可,以我現在的速度,一本《三字經》可得200文錢,一天就可以抄完了。”顧青雲忙搖頭。
顧大河不理他,這天底下就沒兒子能管老子的道理,只要他打定主意了,兒子反對也沒用。
顧青雲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爹肯定會去,於是就加了條件,威脅道:“你去可以,但不許去碼頭扛貨,那裡雖然價格高,但很累人,很傷身體,我一旦發現你去了,我就立馬打道回府,也不留下來等成績了。反正你知道的,我肯定能知道你去幹什麼了。”
顧大河神情一僵,剛想呵斥他沒大沒小的,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心裡卻覺得甜滋滋的。
一路說着話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顧青雲在顧大河的帶領下找到了趙文軒住的中房,看着他還在熟睡的樣子,顧青雲就把趙三招出走廊,小聲詢問趙文軒的情況。
“前不久剛醒,翻了一會兒書,現在喝了粥吃了藥又睡下了。大夫來看過,說再吃多幾服藥就好了。”趙三粗糙蠟黃的臉上滿是疲憊,看着顧青雲很是感激,道,“何少爺和方少爺都來看過我家少爺的。”
顧青雲點點頭,又問道,“你身上還夠錢嗎?”他知道生病是最花錢的。
“夠的夠的,來之前主母已經給夠銀錢了。”趙三忙不迭地點頭。
顧青雲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好好照顧他,有什麼事情就來找我們。還有,文軒師兄睡着後你也要跟着睡一會,要不然你頂不住的。”
趙三點點頭。
這時候,顧大河走過來來說方子茗他們已經醒來了,顧青雲於是就去找他們了,這次顧大河就沒跟去,中途見到何謙竹的族叔就去找他聊天去了。
顧青雲也覺得走到哪都帶着自己的爹實在是有點不方便,因爲在他和同窗們聊天的時候,他爹都插不上話,可是大家不理他又不好,但每次顧大河都會很自然地去找別的家長聊天,從不加入他們的話題。
自己的爹真是體貼啊。
方子茗和何謙竹住的是上房,裡面有個客廳可以聊天,所以就約在方子茗的房裡。
大家相互對了答案,方子茗忍不住說道:“這次律法題你們怎麼看?”他假裝妒忌地看了一眼顧青雲。
顧青雲微微一笑,眉毛都想跳舞了。
“我只能答出幾道常識題,其他的都不會寫。”何謙竹一聽到這個臉都白了,一臉的懊惱,抱怨道,“誰知道現在要考這個?事先也不早說,現在有人都在議論,說學政在亂出題,大家的意見很大。”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去打聽了下,似乎是因爲京城的大人們要求的,各個郡、省都要加上律法知識,佔的比重大小由學政決定。”方子茗沉吟了一會,低聲道,“看來以後朝廷會越來越重視實際了,不像以前,總是考經書。”
顧青雲點點頭,基本上科舉考什麼內容,就大概能知道朝廷現在想要什麼樣的人才。
他覺得自己很幸運,說實在的,如果沒有算數和律法,他真的覺得自己考上秀才的機率不大。
何謙竹臉色很是不好看,沉默不語。
“師兄,你不會做,還有大把人不會做的,只要你其他地方做好了,比其他人都好,那肯定行的。”顧青雲勸說道。
何謙竹沉默地點點頭。
顧青雲知道他心情不好,現在就只能等結果了。不過他覺得方子茗可能會考得好一點,畢竟家學淵源,而且有些家族的人一開蒙,學了《三字經》等蒙書後就開始學律法,這個也難不倒他們。
就是不知道方子茗是否已經學習了。
三人之後再次討論試題,一致認爲最難的就是其中一道經義題,爭議很大,還有兩道算學題,他的答案和方子茗的不一樣,在他一一在紙上算了後,何謙竹和方子茗的臉都發青了。
顧青雲第一次見到方子茗臉色變青,畢竟對方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得見他如此懊喪。
“不要緊的,這個佔的比重不是很大,你們都錯了,其他的人肯定也會錯的。”顧青雲很肯定地說道,“像我的經義題,我就沒什麼把握,可能這個也被扣分了。”
說到扣分的問題,顧青雲就覺得很奇怪,穿越者皇帝都把科考的分數值弄出來了,怎麼就不順便推行標點符號呢?或者把阿拉伯數字也推廣開來也好啊,這樣有利於他們這些後來者佔佔便宜。
他在讀史書的時候根本就沒看到這方面的內容,只能留待他以後去查找了。
方子茗和何謙竹似乎覺得他說得對,這才繼續討論其他問題。
說完這些,大家收拾好心緒,畢竟成績沒出來,鹿死誰手還未知。不說試題了,於是就就開始八卦。
“青雲,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位府試名次排在你前面的王宇嗎?他進入考場之前就身體有點不太舒服,還吃了藥的,結果聽說一進去不久就開始拉肚子,這還沒到晚上呢,就不得不出考場了,他還算是果決,生怕自己出意外,沒有拖延很久,聽大夫說如果出來晚一點,命都沒了!”何謙竹率先爆料。
顧青雲一驚,打了個寒顫,看了一眼方子茗,發現他臉色不動,就知道對方也是知道這事的,就忙道:“天啊,怎麼那麼不小心?大考之前一定要小心飲食,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師長們也再三叮囑了,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怎麼還會犯這種錯誤?真是……”
顧青雲覺得對方真是不小心,考前愛護自己的身體是常識,大家都不敢亂吃東西的,不過對方也是倒黴,也許是水土不服呢?
通過何謙竹之前的話語,他知道王宇的學問應該是極爲優秀的,沒想到卻連做完題目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等後年再來考了。
一下子就耽誤了兩年時間。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聽說王宇昨天在房裡和他的好友鬧翻了,說對方下巴豆害他,是故意不想他考好的,這件事情鬧得整個客棧的童生都知道了,我族叔說今天大家都在討論這個問題呢,不過他那個同窗死活不承認,說對方污衊,兩人還把周圍藥鋪的店都去了一遍,沒有人承認賣過巴豆給那個同窗。”何謙竹很是感嘆,“現在他們已經割袍斷交了。”
“真是交友不慎啊。”
顧青雲贊同地點頭,估計王宇那個同窗平時應該是妒忌王宇,現在逮住機會了就會下黑手,不過也不一定,畢竟現在只是傳言,也許是王宇自己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呢?
反正他覺得這種事情是很難查清的,那個同窗既然敢做這種事,肯定就提早做好了準備。
自己以後考試的時候更要小心了。
因爲這個是他們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顧青雲和何謙竹纔會那麼感慨。
不知不覺中,已經快到晚飯的時間了,方子茗的管家來請示方子茗要在哪裡用餐。
三人對視了一眼,方子茗就道:“要不我們去樓下大堂吃吧?那裡比較熱鬧,我請客。”
兩人都知道對方這次考得還不錯,心情甚好,就同意了。不過去之前他們先到趙文軒那裡走一趟,見對方睡得正香,就不好打擾。
到了大堂,他們三個人一桌,顧大河和何謙竹的族叔覺得在大堂吃不自在,都是一幫子身穿長衫的讀書人,兩人就回何謙竹的房裡吃了。
現在大堂裡幾乎都是童生們在高談闊論,相比起中午的冷清,現在真是熱鬧極了。
他們坐在一個角落,有三扇屏風隔着,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雅座,有一定的**。這是方子茗要求的,顧青雲和何謙竹都沒有這樣的想法。
等菜上來後,方子茗就把管家和小廝打發回房了,他們留在這裡顧青雲他們也不自在。
一小碟炒花生,一盆紅燒肉,一盆炒的嫩綠色的雍菜和一盆豆角炒肉,他們只有三個人就不浪費了。
方子茗在外面沒有吃飯不能說話的規矩,反而說道:“考場裡的東西真是太難吃了,也只能填飽肚子而已,我爹他當初考的時候還能自己帶點心進去呢。”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的,唯一不滿的就是沒有肉,菜也有點冷。”顧青雲夾起一塊油汪汪的五花肉,道,“反正我最喜歡吃肉了。”
另外兩人一笑,方子茗就把紅燒肉放在他面前。
顧青雲也毫不客氣,經過兩頓的肉粥,他覺得自己的胃口又好了起來。
三人開始靜靜吃飯,一邊聽其他人說話。
“你們知道嗎?這次考試有幾個人作弊都被大人們識破了,哼,即使晚上很多人都睡覺,但那些衙役和士兵都是不睡覺的,想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作弊,倒是想得美!”許是爲了讓人聽見,這人特意提高聲音。
果然引起了一陣騷動。
“作弊真是太不公平了,幸虧大人們明察秋毫,把那些卑鄙小人揪出來,要不然……哼哼。”
“他們是怎麼作弊的?”有人好奇地問。
“據說有一個人找人來替考了,結果被他的同窗識破,明天就要帶着枷鎖遊街,還取消他讀書的資格。”說話的人還感嘆道,“那人也太不靠譜了,想找人來替考,做事也不嚴密,竟然被人識破了。”
“難道你還想同情對方不成?”有人譏諷道。
那人連忙說自己口誤。
一場小風波就消匿無蹤。
“話說,你們知道這些個被抓到作弊的人,哪個手段最高明嗎?”突然有人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當時就坐在那人的隔壁,老是覺得有鳥扇動翅膀的聲音,當時還覺得考棚怎麼連燕子晚上都不睡覺的?沒想到呀……”
顧青雲三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停止吃飯的動作,開始側耳傾聽。
說話的人正在他們隔壁,也是坐在雅座的。
“原來那人竟然是用飛鴿傳信!”
“啊?飛鴿傳信?怎麼可能?”大家不信。
“據說那家人就是訓練飛鴿的,經常會把飛鴿賣給其他人,積攢了好大一筆家業,沒想到竟然還想到用這種方法來作弊,真是隻有想不出的,沒有做不到的。”
說話的人接着腦補了一番作弊的過程,大致就是如此:那家人平時訓練飛鴿傳信,然後在大考這天的夜裡,家人把鴿子放進考場,考生把試題寫在紙條上,讓鴿子帶回家。此時,家中已請有高手,按題寫好答案。家人再把寫好答案的紙條讓鴿子帶進考場,過程簡直是堪稱神不知鬼不覺。
可惜他們的動作還是被人發現了,只能說一個鴿子在考場出現總會引起別人注意的,如果次數多個一兩次的話,那些警醒的士兵肯定會發現。
“現在已經被抓住了,據說是取消讀書的資格,全家老少發配瓊州。”那人的語氣非常幸災樂禍。
顧青雲等人也很是高興,畢竟任誰認認真真讀書,其他人卻依靠作弊取得好成績,對他們這些不作弊的考生來說,着實不公平。
所以官府對考生作弊的處罰非常嚴厲,一旦被發現,後果相當嚴重。輕則取消讀書的資格,發配邊疆,重則腦袋掉地。
這麼嚴酷的懲罰措施其實是保護了其他忍受了十年寒窗苦的儒生以及天下儒學的利益和官府的尊嚴,所以大家都支持這種懲罰手段。
“哎,聽說那家子還是豪富,小姐們個個都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長得如花似玉,現在被髮配瓊州那個荒蠻之地,也真是可惜。”有人可惜道。
“是啊,女子何其無辜。”有人應和道。
這兩人的話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攻擊,畢竟作弊這種手段,人人厭之。哪有跟着賊吃肉不陪賊捱打的道理?
顧青雲也很是無語,現在這個年代,不講究一人做事一人當,而是一人犯事全族牽連。說這話的兩人也不帶腦子想想,這種話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
總之,一頓飯的功夫,顧青雲三人免費聽了一齣戲。
“張兄來了!”
“張公子來了!”
……
幾人正放下碗筷,就聽到一陣七嘴八舌的驚呼傳來,顧青雲三人走出屏風一瞧,就見到了身穿月白色錦袍的張修遠,但見他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神態自信,在衆人的前呼後擁中緩緩走來,顯得氣度不凡。
“茗弟!”張修遠看到這邊的方子茗,眼睛一亮,就快步走了幾步,說道,“你也在這裡用膳?好巧。”語氣很是親暱。
相對於張修遠親切溫和的態度,方子茗的臉卻板了起來,冷淡地說道:“嗯,已經用完了,你繼續,我想回房去休息了。”
“茗弟,難得考完試,大家都有時間,又有緣住在同一間客棧,我們今晚就好好聊一下吧?”張修遠對方子茗彆扭的態度不以爲意,仍然笑道。
顧青雲都有點佩服對方了,面對方子茗的冷眼,還能保持溫和的態度。
“這是這一科年紀最小的童生顧青雲吧?”顧青雲正想着呢,就聽到張修遠溫和的聲音響起,話中的意思讓他忍不住一驚。
他的話同時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大家從他腳下的布鞋,身上沒有花色的細棉長衫到他頭上戴的綸巾,都一一打量,目光各異。
顧青雲暗自皺眉,臉上卻不露神色,拱手作揖道:“見過張兄。”
張修遠回禮,也笑道:“我們真是有緣啊,正好是同一科的童生,當時顧兄還是林山縣的縣案首,府試的時候還坐在在下的右邊,前幾天的院試又坐在對面。呵呵,在下早就想認識你了,可在客棧一直沒見到,心裡還覺得遺憾呢,沒想到現在竟然就見到了,你還和茗弟相熟,這真是太好了。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擇日不如撞日’,在下正準備舉辦一個文會,顧兄可有閒暇參加?”
讀書人之間都稱呼對方爲“兄”是正常的,只有關係親密的一點的纔會以年齡大小來論,比如他就偶爾就會被何謙竹他們稱呼爲“雲弟”。
顧青雲就看向方子茗和何謙竹。
張修遠見狀就忙邀請何謙竹同去。
說實在的,顧青雲不太想去,可是最後方子茗還是同意了,何謙竹也躍躍欲試,他就不好反對了,要不然就會打攪衆人的興致,也是不給張修遠面子,據說對方的爹在某府城做從六品的同知,是官宦弟子。
這次張修遠回來就是爲了參加科考,因爲朝廷規定考秀才要回到自己的戶籍所在地考。
作者有話要說: 裡面的作弊手段的確是歷史上有人用過的,特此註明。
另外,有讀者說請我早點更,可是一天中最早的時間就是晚上12點過了,我必須得12點過才能更,要不然系統會算我一天兩更(第二天替換的時間系統不計算),然後第二天就沒更,那我的小紅花就沒了(/ □ \\\\),要不我就放在早上七八點更?那時就夠早了,就不用大家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