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她適應了黑暗,看着近在咫尺的喬軒,又道。
“那些花呢?”
喬軒睜開眼,瞬間讓她心速猛然加快,黑暗中他的眼睛竟然比那星辰還要耀眼,可星眸裡爲何有怒意?
下一秒姚六六無聲了,因爲喬軒真的點了她的睡穴,直到第二天爬了起來,看到空無一人的牀邊,姚六六氣的三尸暴跳,從今以後,她真的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洗了臉,刷了牙,衝下二樓,到了客棧前院,就看到孫進忠和喬軒一人手持着一把劍,似在練劍,又似在對峙,就是不見殺氣。
“你們在做嘛?”這半年來,姚六六養成了早起的習慣,一開始是因爲站樁,現在是因爲練那娘娘劍法。
孫進忠嘿嘿一笑,收了劍:“跟喬公子練了一會,六小姐,客棧人來人往,今日不用練了,改日再練吧。”
姚六六翻了個白眼:“一個娘娘的劍法,誰會學啊,也就我傻。”
喬軒神情放淡,瞥了眼她,將劍收回腰間,淡淡的道:“什麼娘娘劍法。”
孫進忠無語,姚六六長嘆了口氣,要不是感覺這娘娘劍法,跟太極劍一樣,她纔不會練呢。
既然你好奇,那就耍一下給你看吧,順便也許可以求下他的指點,雖說有點臉面無光,但不恥下問,不是炎黃子孫的美德麼。
結果就是喬軒看她耍了一下,立馬喊了停:“夠了,回了寧城,這劍法你就天天練吧。”
姚六六有氣無力,弱弱的道:“你不會是想,你彈琴,我舞劍吧,你做夢。”
正說着,眼角驟然看到一臉慘白,狼狽不堪的琉璃站在客棧的門外,身上還掛着露水,那模樣要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再看她微微發抖的雙腿,她不會趕了一夜的路吧?姚六六驚蟄……
琉璃看到喬軒,忽然感覺天地無聲,她一夜的辛苦總算沒有的白費,她終於追上公子了,此時她的眼裡除了喬軒再無他人,慘白而憔悴的小臉揚起一絲標準的微笑,軟軟而無力的喊道:“公子,琉璃追上了。”
那一絲微笑,絕美,如風中凌亂的悽然,姚六六屏息的想着,這一笑,只怕是男人都得爲她心疼吧。
說完,站在院中的三人,就看到琉璃身子一軟,驟然暈倒在客棧的門邊。
喬軒沒動,孫進忠也沒動,只有姚六六心悸了一下,腳剛動了動,立馬穩住了,隨之回頭看喬軒:“你真不管?”
喬軒眼裡帶着薄怒,定定的看着她:“你真想我管?”
姚六六思緒百轉千回,如今便宜都給他佔了,玉也收了,心裡也認了,宣爺爺也說了,她真想讓他管?答案當然是NO。
她可不是守那三從四德的女人,更不是那所謂的賢妻良母,可以大方到把自己的男人送給別的女人睡。
“不想。”她老實的道。
喬軒哼了一聲,錯過她,看向琉璃,目光清冷而無溫度,如果清離、喬嬌、霍尊在,定然看得懂,這是喬軒真生氣的目光,因爲他最恨別人脅迫他就範。
琉璃做了這天下最蠢的事。
孫進忠冷然的站到姚六六身後,雖不說話,但行動告訴了喬軒,他是向着姚六六的。
喬軒轉身走進客棧,幾分鐘後,就看到睡意朦朧的店小二走了出來,嘴裡咕嚕道:“是誰要我送回上京啊。”
孫進忠指指倒在門邊的琉璃。
那店小二揉了揉眼睛:“哦,人怎麼暈倒了。”
“潑點冷水就醒了,不礙事。”孫進忠冷冷的道。
店小二抓了抓腦袋:“這樣真行嗎?”
喬軒走了出來:“是死是活和你無關,你只需要把人送回上京便可。”
店小二摸了摸胸口,笑逐顏開的點了點頭,這位公子出手好大方呢,送個人,居然給了他十兩銀子,比他在這裡做一個月的例銀都多,這活有什麼做不到的,趕緊諂媚的去馬房套車。
姚六六低着頭,忽然道:“如果她又來了呢。”
喬軒冷清的眯起眼:“路上的山匪似乎挺多的。”說完,他轉身進了客棧,冷漠的讓姚六六心驚。
都說男人喜歡你的時候,對你溫柔似水,若對你無情,那就是絕義,喬軒這個樣子,真心嚇到她了。
好半晌,孫進忠拍了拍她的肩:“你永遠不會成爲她,放心吧。”
心神恍惚了下,走向客棧的後院:“我去馬車上等你們。”
孫進忠沒說話,有些事,還需要姚六六自己想明白,否則別人多說無益,其實他肯定軒小子一旦認定,那就是一生一世,根本無需多心,只是這女人心海底針,複雜啊。
上了馬車,姚六六有些心煩意亂的查看了一下給所有人買的禮物,最後把軟煙羅拿了出來,扣在繡盤上,便準備繡花,以前她心亂的時候,就是這樣,找很多事,不停的做,然後做到自己腦袋完全放空。
蘭香買好了乾糧,看六小姐沉默不語的狂繡花,心裡擔心,又不知道怎麼勸慰,因爲早上發生的事情,她並不知情,她認爲六小姐這就是給氣壞的,喬公子人雖是好,可到底六小姐纔是她的主子,所以臉上也很生氣。
趁着中午讓馬休息一會的時候,蘭香衝孫進忠發脾氣了,孫進忠摸着鼻子,只覺得自己被罵的很委屈。
而喬軒也因爲早上的事情,心情很不好,臉色一直緊繃,一句話也不說。
一直到了下午再投客棧時,姚六六才長吁了口氣,心裡暗笑,情字真是讓人難懂,有時看別人,能看得一清二楚,可真輪到自己身上,才發現,不管是幾世爲人,只要繞上了情字,都會變的混沌不堪。
喬軒,她喜歡,否則不會三番兩次的爲他心跳,既然喜歡,那就試着去了解他吧,她相信,喬軒對她有那麼一點特殊,如果真到了兩兩生厭,大不了和離就是,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上回她勸孫進忠,若真是兩人心心相印,那怕在一起一天也勝過那數十年,眼下到了自己身上,卻犯了糊塗,眼下想通了,她就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
一個成功的地主婆,會在意男人拋棄她嗎?答案自然是NO,她還有七年可以觀察自己,考察他,所以她急什麼呢。
姚六六展顏笑了,坐在一起吃飯的喬軒也感染到她的舒展,不由脣角微揚,小丫頭每一天,都在給他創造新奇,他都有些期待她快快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