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們什麼關係呢,和你有關係嗎?你們憑什麼殺我?”
事到如今,既然沒死成,辛長寧也豁出去了,氣呼呼的反問:“我知道四皇子是蕭乾的表哥,可他一個當表哥的,管表弟的私事,手也伸的太長了些?”
見辛長寧開口直呼蕭乾的姓名,毫無尊敬的樣子,幕長屹心更加驚訝,面卻沒顯出什麼,只道:“天家貴胄的事情,何來私事?”
“你少拿大話來嚇唬我!”
無緣無故,差點沒了性命,此時換了誰脾氣也不會好,辛長寧見幕長屹並沒動怒打她,膽子愈發大了起來,怒道:“什麼天家貴胄,我呸,根本是你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做,看我們平頭百姓不順眼,草菅人命取樂子!”
如此藐視王權!是真蠢呢,還是無知者無畏?
饒是幕長屹涵養極好,也被辛長寧的態度給氣着了,當即沉聲道:“姑娘慎言,須知禍從口出。 ”
“我人都被你抓來了,估計離見閻王爺也不遠了,還怕什麼禍啊!”
辛長寧躺的渾身難受,索性坐了起來,伸手道:“有熱水嗎?我想喝點熱乎的。”
頭一次,有俘虜敢指着王府暗衛統領要茶水的。
見狀幕長屹的眼色陰沉的可怕,瞳仁霧霾重重,似乎隨時都有雷能劈下來。他渾身的煞氣都放了出來,那種多年行陰詭事件的冷冽氣息,換了普通人,估計光嚇也要被嚇個半死。
可辛長寧剛剛從昏迷醒過來,腦子還有點木,反應也不怎麼靈活。況且她又是死過一次的人,對死亡已經淡漠了,壓根無所畏懼,看着幕長屹不動,她還反問了一句:“怎麼,沒有嗎?我聽說有錢人家的馬車裡都是有熱水熱茶的!”
“這等膽識!”
幕長屹冷眼看了一會辛長寧,見對方根本不拿他當回事,心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震驚了。隨後他伸手從馬車暗格內拿出了茶壺杯子,親手給辛長寧倒了杯熱茶。
寒冷的天氣,沒什麼喝點熱的更舒服!辛長寧接過熱乎乎的茶,捧在手裡慢慢喝了一口,滾滾熱水下肚,她舒服的呼了口氣,才慢悠悠道:“這天太冷了,可把我給凍死了,你們怎麼不早點找到我,能力太差!”
正在喝茶的幕長屹險些把茶水噴出來。
他們當暗衛的,做過很多私密事,殺過很多人,也見過坦然赴死還怨他們刀子慢的。然而怨他們慢又嫌棄他們能力差的,只有眼前這一個,居然是個沒及笄的小姑娘。
要不是他早查出辛長寧的的確確是個山裡丫頭,祖宗八代都在靠山村生活,他真要懷疑辛長寧是不是某個敗落大族私藏的女兒了。
“對了,我那丫鬟怎麼樣了?她可是蕭家的人,你們不會殺了她吧!”一杯熱茶下肚,辛長寧舒服了不少,趕緊追問蕭鈴的下落。
“蕭姑娘很好!”
“那好!”辛長寧略安了心,又問道:“這會子什麼時候了?”
“寅時,馬車已快入京。”幕長屹不懂她爲什麼要問時間,淡然道:”姑娘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現在態度這麼好,是不是因爲,等我入京見了你家四皇子,可以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辛長寧反問了他一句,不等幕長屹回答,自言自語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死死唄,儘管我會死的不明不白,可誰叫你們有權勢呢!我小老百姓一個,能死在你們手,也不算辱沒了我,只是,我心到底還有點牽掛。”
“什麼牽掛?”幕長屹本以爲,辛長寧會藉機提起蕭乾。
卻不料辛長寧嘆了口氣,幽幽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家裡只有寡母幼弟,她們沒什麼能力,現在全靠我養活,我走了怕他們也活不下去。這樣吧,我聽話痛痛快快去死,你們給我娘筆錢好不好?當是買命了,也不要多,估摸着百八十兩,夠他們花銷一輩子了。”
都這時候,還敢拿自己的命討價還價!辛長寧說的話,真是一句一句跳出幕長屹的認知,弄得他三觀都有點混亂了。他實在無語,便道:“辛姑娘不用多想,殿下要見你,未必會傷你性命。”
“不殺我,那要是把我打傷了弄殘了毀容了關一輩子,那更恐怖啊!”辛長寧託着腮,思索着道:“其實,我大概能猜出四皇子爲什麼不待見我?”
“你知道?”幕長屹立刻警醒起來。
“可能是因爲我出身太低,和蕭公子走的近了點,被誤會了吧!”
你那何止是走近,私自通信,連王府暗衛都派來了,分明是放在心尖尖了。
總算有點自知之明瞭。
聽了辛長寧這話,幕長屹搖搖頭,不做評價,沉默了會才問道:“不知姑娘信提的孫子兵法,是什麼?”
對方至今爲止,一直舉止有禮,並未爲難她,算得是非常君子了。
不愧是皇族手下,輕易不出手。辛長寧也覺得自己幸運,這要是遇粗暴的,來是一頓打,什麼鞭子老虎凳辣椒水什麼的,要她說什麼她都得說出來。
想到此,辛長寧的態度也很好,她笑眯眯的回道:“你總算開始問啦?我知道,那隻鴿子肯定得被你們逮住,不過——”
說到這裡她特意頓了下,才道:“孫子兵法是一本失傳已久的兵書,兵書豈是等閒人能看的!我只和蕭乾講,四皇子地位崇高,勉強可以商談,你嘛,算了吧。”
“我乃四皇子府的暗衛統領,由我轉述,也是一樣的。”幕長屹冷了聲音,定定的道:“姑娘切莫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院子裡原是有兩隻信鴿的,你們截了一隻,殊不知,我前天夜裡已經放飛了一隻。”
這種口頭威脅,辛長寧壓根不怕,她略微思索,擡起一雙美目定定的回敬幕長屹,傲然道:“你只問後一封信,顯然是沒截到前一封,你想知道,我在那封信裡說了什麼嗎?”
幕長屹的人的確沒攔截到前一隻信鴿,原因無他,當時四皇子都下了誅殺令了,大冷天的誰還有耐性去監視一個必死的人?更何況是個普通的山裡丫頭。
結果這壓根不是個普通的山裡丫頭,他們出大紕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