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長寧回了自己的宮室,青黛和丹朱早已備好熱水和洗漱用品,她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牀休息。 待到夜深人靜之後,便藉口睡不着,說想找人聊聊天。
青黛和丹朱是不會說大餘話的,長寧只能喊白秀來,問了些阿音公主的情況,說阿音與自己同病相憐,都是胡漢混血,想要去找阿音套套近乎。
“阿音殿下是很好相處的。”提起阿音,白秀對其印象也極好,連聲誇讚道:“阿音殿下是這宮裡少有的不捧高踩低的主子,對咱們當奴婢的也很和善,能在她身邊當差的都是有福之人。
“原來阿音姐姐這麼好啊!那我更該與她多親近親近了。”長寧故意表現的歡喜,活潑潑的爬起來穿好衣服,在白福的陪同下,屁顛顛的樓了。
這棟小宮殿只有兩層,樓梯很短,深夜也很安靜,結果長寧纔剛踏入層的走廊,聽見一陣金屬的聲響,兩隻烏亮的槍支突然出現,攔在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兩名女兵一身戎裝、英姿颯爽,聲音昂揚的問了一句什麼。
長寧擡頭看去,見兩名女兵的身後,走廊裡站了一長排的拿着各種兵器的女兵。
她不禁有些詫異,萬沒想到柔美的阿音私底下居然喜歡舞刀弄槍,訓練兵士。
“回殿下,他們在問殿下的身份。”白秀邊翻譯邊回話:“這是新來的阿依蓮公主,剛從大餘過來的,想見見阿音殿下。
“稍等。”
女兵們擡眸看了長寧一眼,並未因爲她是公主放她進去,而是向後面喊話,直到有人出來通稟說可以進了。兩人才收起長槍行了一禮,然而也只放長寧一個人進去,白秀不可以。
雖然知道阿音性格不錯,可長寧畢竟是第一次到這邊來,又見面前刀槍林立的,不由得有些躊躇不敢。
“殿下去吧,沒關係的,阿音殿下是個磊落之人,從不隨意傷人。”白秀像是很瞭解的樣子,又勸了一句。
“好吧!”聞言長寧不再猶豫,獨自跟在一個女兵的後面進室內找阿音。
相外頭的走廊,房間的裡面更像個兵器庫,到處都是兵器架,擺滿了一件件形狀各種各樣的兵器。
阿音慵懶的披散着頭髮,只穿着單薄的家常睡袍,正坐在牀邊擺弄着一柄長劍。那劍看起來很新,劍身如鏡子般的明亮,清晰的照出了她一雙秋水明眸。
“來了啊!”瞧見長寧進來,阿音隨手一擲,將長劍扔回劍架,便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來,坐這裡!”
“阿音姐姐,你這裡的佈置真是別緻。”長寧聽話的走過去坐下,若非親眼看到,她實在難以相信,看似柔美的阿音私底下居然是這個樣子。
“自從十歲那年,有人因爲記恨我又打不過我,使用陰毒的手段毒死了父王的內監後,父王允許我在自己的地盤爲所欲爲,不經我的允許,誰都不能踏入這裡。”
阿音語氣很隨意的回道。
“不對吧,記恨你爲什麼要毒死父王的內監啊?”長寧聽的更不明白了。
“本來是要毒死我的呀,只是那天父王突然心血來潮,來尋我考校功課,陰差陽錯的毒死了他的人唄。”
阿音回答的十分簡單,但長寧知道,那過程一定不像她說的這麼簡單。
阿音既然如此善於觀察,想必早已看出自己時常在僞裝。
想到此,長寧便開門見山道:“阿音姐姐,我想知道蘭妃娘娘是不是見過我?”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見長寧問的直接,阿音也毫不掩飾的道:“我母妃在西蠻王室待了十幾年沒出過門,你纔剛過來,她怎麼可能見過你?不過是覺得你和她的一位故人很像罷了。”
“故人?”
長寧聽的心一動,立刻想到了自己死去的親孃,急忙追問道:“那位故人,是位女子嗎?”
“是!”阿音點點頭道:“是母妃的閨密友。”
“她叫什麼名字?”
長寧至今只知道秦秀才喚自己的生母爲玉娘,連真實姓名都不知道。
“江南隱世大儒沈安濤之女沈嫿,小字玉娘。”
“呃,隱世大儒?”長寧一時驚的呆了。
她曾經爲了哄騙皖王,編瞎話說自己父親在江南遊歷時遇到了前朝的隱世大儒,得了對方的青睞,得回了許多前朝大將的兵法書。
萬萬沒想到這瞎話居然成了真!事實是秦秀才不僅遇到了隱世大儒,還把人家的女兒給拐了回來。
身爲隱世大儒之女,光從沈嫿的名字能知道,她定是個熟讀詩書,採斐然的女子。她隱居深山,美如一幅畫卷,剛徐徐展開之際,遇見了來遊學的秦秀才,少年男女一見鍾情,結成佳偶良緣。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定是琴瑟和諧,夫妻恩愛,紅袖添香夜讀書,執手相看笑顏。
只可惜因爲懷了長寧,秦秀才不得不帶着沈嫿回鄉認祖。滿心惡意的辛王氏見到自己最討厭的養子帶回來一個纖纖貌美的大家閨秀。心的妒忌定是很強烈,她定是想方設法的折騰挖苦沈嫿。
然而沈嫿溫柔賢惠,依舊尊敬侍奉辛王氏……小兩口也有可能在計劃着生完孩子離開……然而,秦秀才的一次因事外出,沈嫿突然難產,被辛王氏耽誤了送醫時間,直接丟掉了性命。
再回家嬌妻已成了具冰冷的屍體,與自己陰陽兩隔,正沉浸在婚後幸福的秦秀才定然是接受不了的。一向性格溫和的他受此刺激,瘋了般和家族斷絕了關係,獨自撫養女兒,直到女兒病弱實在照料不周,三年後又續娶了寡婦劉氏……
以的情節,完全是長寧根據事實想象出來的,然而她相信,真相一定八九不離十。
“喂,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啊!”見長寧一直呆坐着愣愣的不吭聲,阿音伸手推了她一下。
“哦!”
長寧木然的點點頭,眼一陣酸澀溼潤,哽咽着道:“沈嫿是我親孃,只是她生下我過世了。”
“抱歉,讓你傷心了!”
阿音道歉了一句,沉默了一會又道:“阿依蓮妹妹,你既然是沈家的後人,絕不可能是我父王的女兒。你能來到這裡,定是父王同蕭公子一起安排的一齣戲,用來迷惑鎮北王和戎人的,是不是?”
猜的很準啊!
長寧看着阿音,既沒點頭,也沒反對。
“那是咯!”見長寧不反駁,阿音又肯定了一句,隨後她緊盯着長寧,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道:“妹妹,你要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