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茂蕭蔚原來在鎮北王府時,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因爲許側妃心疼他們,不肯讓他們吃一點點苦頭,他們至今沒做過一點粗活,也沒練過一天武。
這來被罰蹲馬步,還要求一蹲是半個時辰,他們怎麼也做不到啊!
沒到兩刻鐘,兄弟兩個癱地了。
“沒用的東西,長的跟兩個繡花枕頭似的。”這樣的人在軍營裡,別說將領,連小兵都瞧不起他們。
“太弱雞了,蹲馬步都不行,那跑步去,跑不完十圈不許吃飯。”
校場一圈是二里路,十圈是二十里路,這距離,哪個兵都能輕鬆鬆跑下來。可兄弟兩個跑了三圈氣喘如牛,跑到第四圈,覺得汗流浹背,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足有千金重的擡不起來。
蕭茂蕭蔚受不了了,直覺得那將領是在故意針對他們。正想地一躺死活先鬧一番,見一隊年紀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年輕士兵們舉着大木頭,哼哧哼哧喊着號子超過他們跑前頭去了。
“哥……你看……他……他們……”蕭蔚也跌跌撞撞的,快要跑不動了,見狀驚訝的伸手指了指。
“我快累死了,不想跑了!”
蕭茂才說了一句,聽見那夥人嘲笑道:“哈哈,哪裡來的兩小兔崽子,跑的小丫頭還軟,這麼點路都跑不動了,真是沒種。”
“是啊是啊,回家喝你孃的奶去吧,少出來丟人現眼啦!”
“是,咱們要是收了這樣的兵,別說陣殺敵,我看連殺雞都夠嗆!”
“快看快看,才幾步路跑不動啦,真沒出息啊,這壓根是兩小丫頭穿了男裝吧……”
一聲聲的嘲笑聲刺耳無,聽得蕭茂整張臉都變得血紅。他十三歲了,自認爲已經是個小男子漢,這會子居然被人嘲笑沒種是繡花枕頭?
他哪裡咽的下這口氣,一時間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已經重的似鉛塊一樣的兩腿霎時多了幾分力氣。
他努力邁着步子,竟然克服了疲憊,越跑越快了!
“哥,哥,我跑不動啦!”
小兩歲的蕭蔚喘着粗氣想停下。
“沒出息,你要還想當男子漢,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得把十圈跑完了!”
蕭茂心頭攢着一股勁兒,害怕弟弟真跑不動了,乾脆伸手拉住了弟弟,兄弟倆一起踉踉蹌蹌跌跌撞撞,雖然累的半死不活,到底把十圈跑完了。
“不錯,倒還有幾分毅力,可以去吃飯了!”
一個嘲笑過他們的大兵走過來,給了他們一人一隻粗瓷大海碗。
兩人看着那油膩膩的碗,心頭頓生厭惡,拿在手裡都想扔了,可那大兵的一句話,又刺激的他們趕緊抱着碗,飛奔跑去打飯。
“晚飯一人一碗菜粥兩個大饅頭啊,沒碗沒得吃。去晚了也只能餓肚子,警告下,你們已經有點晚了,再不去連湯汁都舔不到了啊!新兵崽子可沒得小竈開的。”
兄弟倆跑去吃飯的地方一看,果然籮筐裡的粗麪饅頭已經沒幾個了,要是放在平時,這種摻了高粱蕎麥玉米沒有一點白麪的饅頭,他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可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跑步的緣故,兩人覺得肚子裡飢餓無,當下也不嫌籮筐髒了,撲去一人搶了兩個饅頭。
等他們去盛粥的時候,才發現連鐵通都被人倒過來了,一點粥水都沒剩下。
兩人沒有辦法,只能把碗洗了洗,一人去舀了一碗白開水,着把饅頭啃了下去。
吃飯還好,餓極了再差的飯食都能吃下去。
可睡覺時,一進軍營的大通鋪,裡面那個臭腳味兒,險些把蕭茂蕭蔚薰暈了過去。
再看看那黑乎乎髒兮兮的牀榻被褥,還沒鎮北王府的下人住的好,他們第一感覺是肯定有蟲子蝨子,怎麼都不肯走進去。
“軍營裡都這樣,你們想環境好,有本事當將軍去。”帶他們去寢的士兵見他們挑三揀四的,頓時火了,擡起兩腳把兄弟倆踹了進去,道:“愛睡睡,不睡拉倒。”
“哥,我想回家!蕭蔚立刻抱着蕭茂哭了起來。
“孬種!爺也是十二歲進了軍營,可沒像你們這麼孬!哭哭啼啼,跟個丫頭似的。”
有人被吵醒了,當即罵了兄弟倆一句,還舉着砂鍋大的拳頭威脅:“睡不睡?不睡爺揍你們啊!”
“你敢,我們可是……”
蕭蔚話還沒說完,被人惡聲惡氣的打斷了。
“是什麼,是天王老子也沒用,這裡是軍隊,到點了還不睡覺是違反軍記,想挨軍棍呀,儘管放開喉嚨哭喪!”
“是,不睡滾外頭去,明天還有早課呢,起不來可是要挨棍子的。”
“一對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這裡是軍營,可不是你孃的被窩,有本事滾回去,當一輩子的逃兵。”
“嬌生慣養的,一看是孬貨!”
…………
七嘴八舌的罵聲起來,聽的蕭茂的臉又紅了,他牙關一咬,硬捂着蕭蔚的嘴,拉着弟弟了牀榻。
兄弟倆一開始也睡不着,被臭味薰的難受,又被呼嚕聲吵的難受,可時間慢慢到了下半夜,剛跑過二十里路的身體疲憊的很,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兩人正睡的香呢,忽然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響起,驚得兩人一個激靈跳起來。看見周邊的大兵們罵罵咧咧,飛快的穿衣穿鞋往外跑。
兩人不敢怠慢,趕緊也穿衣下牀榻,腳剛踩到地面,覺得渾身痠痛,兩腿更是疼的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哎呦——”蕭茂蕭蔚忍不住一起叫起來。
“孬貨是孬貨,這才第一天不行了!”迴應他們的是別人的一聲嗤笑。
兩人頓時漲紅了臉,蕭蔚眼淚汪在眼眶裡,蕭茂死命的咬着牙,拉着弟弟跟同宿的人跑向校場。
到了校場,先統一跑步十圈,蕭茂咬着牙,死命的跟着跑,豆大的汗珠一點點的從額頭滾下來,倒是看的那將領讚歎了一句。
不愧是蕭家的子孫,有點毅力。
然後跑完了,將領單獨將兩兄弟提溜出來,命令他們去給廚房挑水,每人挑滿二十擔,完不成不許吃早飯。
兩兄弟含淚去挑了水,才吃到了和前一晚一樣的兩個粗麪饅頭一海碗菜粥,完了還要去扎馬步打軍拳……總之一堆的事情。
蕭茂蕭蔚苦逼的熬了一整天,再等到晚,已經跌牀榻睡了,再也不挑剔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