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貴客
“九月呀,我家銀環的傷是不是已經好了?”哭哭啼啼的樣子悲傷無比,一邊抹淚一邊數落李大頭和劉家如何如何不厚道。
江九月“嗯”了一聲。
柳小顏提着籃子上前,“九月,這是幾顆雞蛋,謝謝你救了我家銀環,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拿了東西趕緊滾!
江九月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你對李銀環還挺好的。”
“我……”柳小顏心裡打了個突,悽悽哀哀:“銀環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但凡家裡有錢,也不可能讓她就這麼拖着不去治病呀!現在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要不是有九月姑娘,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你的簪子很漂亮!”
柳小顏飛快的摸上髮簪,“這不值幾個錢,不過是便宜貨!”
徐夫子卻搖了搖頭:“那可未必,我看這簪子怎麼着也得值十兩銀子。”柳大娘運氣真是好啊。
“李銀環現在身子虛弱,好多藥都要去縣城抓了才行,只是山裡這些藥材是根本不夠的,既然徐夫子這麼識貨,可不可以請徐夫子幫李大娘一個忙,將這簪子當了,爲李銀環買藥治病,我想——”江九月看向柳小顏:“柳大娘這麼關心女兒,捨棄心愛的簪子救女兒一命,一定是求之不得了?”
徐夫子點頭,其實我早存了墊付的心思,不過李大叔雖然是莊稼漢,也很是要面子,如此正好。“沒問題。”
柳小顏笑的十分“驚喜”:“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顫抖着手將頭上的簪子取下遞給徐夫子,她的腸子都悔青了——
徐夫子!你知不知道我都是爲了你!因爲知道你來所以我特地戴了這隻簪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還有,江九月你亂喊什麼?我怎麼就是大娘了?我今年才二十八,二十八!
江九月三人告別離去,王氏羨慕道:“銀環有這樣的後母真幸運呀。”
徐夫子附和:“說的是。”
“是嗎?”江九月揚眉,這樣坑爹的後媽還是少一個是一個!
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江九月家門口。
元大柱和清泉兩人正在把最後一塊木板釘到牆面上去,王氏三步兩步的上前,捏起袖角給元大柱擦乾了汗水,“相公,累不累?”
“不累,不累!”元大柱憨憨的笑着,王氏忽然想起徐夫子和江九月也在,頓時臉一紅,嗖的一聲拿下了袖子,彆扭的看向別處。
清泉看着元大柱笑的憨實但是欣喜顏表的樣子,忽然咚咚咚的跑到江九月面前,拿起袖子抹上江九月的臉:“相公,累不累!”大柱哥看着好像很高興?他也要饅頭高興。
江九月防備不急,小臉上被清泉的袖子抹上了三點泥污。
……
噗嗤!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來,其他兩人也便都笑了,江九月哭笑不得,抹掉臉上的的泥巴,“叫我九月。”饅頭,實在不是什麼好名字。
轉身進屋,走了兩步,忽然停步:“徐夫子,你不進來嗎?”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夜半三更的……徐夫子的話還沒說出來,不想江九月居然也不等他,直接進屋。徐夫子揚眉:罷了……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江九月入內,瞥了一眼母親的屋子,見燈火已滅,隨機轉身進了自家的屋子。
屋內陳設簡單卻整潔,徐夫子隨意的看了看,顯然因爲進入女子居室而略顯侷促,在看到江九月窗邊小几上的幾把藥草的時候,有些驚喜疑惑,那不是她給李銀環嘴巴里面塞的東西嗎?
面前遞來一張紙,然後是江九月的聲音:“口水流出來了。”
徐夫子慌忙擡手,還沒觸及下巴,才醒過神來,窘迫的看了江九月一眼:“姑娘又戲耍在下。”
江九月轉身收拾筆墨,徐夫子一頓,查看她遞給自己的紙張,“這是藥方?”徐夫子擡頭:“給我的嗎?”不過剛問完,他就發現自己因爲看到那些草藥和江九月字閃神的厲害,腦袋神經不管用了。
江九月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向徐夫子:“簪子在你手裡,你答應人家去當了換錢,自然是你去抓藥了。”
怎麼不知不覺間成了你的跑腿小廝?
“夜半三更,男女授受不親,徐夫子慢走,九月不送了。”
……
一直到走回小樓的時候,徐夫子還是沒想通,江九月給李銀環咬着的那藥草到底是什麼東西。
坐在桌前,徐夫子打開江九月給的藥方,透過微弱的燭光細看,筆法鮮明,勾折之間利落明快——江九月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樣,婉柔,卻又沒有女子的怯懦之氣。
黃芪,當歸,阿膠……
轉身,從後面的書架上抱來醫書,徐夫子打算徹夜查詢,這些藥材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效用是他不知道的,不然,就這些最常用的藥材怎麼會緩和李姑娘後背的傷勢?
唉……
一聲輕輕的嘆息,從屋內簾幕後面傳了出來,在寂靜的深夜更顯詭譎,徐夫子卻沒有聽到,終於……獨自發呆沉睡兩個時辰依舊沒有人搭理的“客人”,終於不滿主人的態度,掀起簾子從內室走了出來。
一雙雪色長靴緩步而出,上好的流雲錦緞因爲他的行走滑落膝頭,如天邊雲彩隨風微蕩,帶起陣陣淡雅怡人的薰香,腰間束着一條北海白灼暖玉帶,腰側則綴着一塊通體晶瑩的紫色玉佩,玉佩雕刻着古老的圖騰,用金絲銀線編成的繩結墜着,跳躍的燭火照印出他的輪廓,竟然是俊美無比。
楚流雲挑起一道劍眉,摺扇輕拍着掌心,早知道不能對這個書呆子抱什麼希望,果然!都睡了一覺了,這傢伙居然還沒發現屋子裡多了個人!
“徐兄……”
“嗯。”我在看書。
“吃飯了。”
“嗯。”你們先吃就是。
楚流雲撇撇嘴,道:“書齋起火了,書都快燒完了!”
“嗯。”你們先燒着就是……呃,不對,起火了,書齋!徐夫子驀的站起身來,急道:“那還不趕快救火!”
“嘖!”楚流雲懶洋洋的坐上軟榻,一隻腳還不客氣的搭在膝頭,書呆子果然只對有書的地方感興趣。
“你怎麼來了?”徐夫子一看見他就回了神,出口的話語調微揚,這傢伙多年來最愛戲耍我,還老是這一套,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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