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掉在哪兒了!”陸小暑忙說道。
“我,我要是記得就好了!”陸怡慧眸中霧濛濛的,可憐巴巴看着陸小暑、小雪:“我該怎麼辦呢!”
“你先別急,”小雪忙道:“我看多半是不小心在這梅林中失落了,咱們分頭去找找,一定能找回來的!”
“也只有這樣了,好在今日只有咱們來這兒,並沒有其他人。”陸小暑也說道。
那小尼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無可奈何,。便忙陪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分頭趕緊找去吧!在這兒待得久了,姑娘們的身子是真要受不住的!再過一會兒咱們不回去,只怕師父和夫人們便會派人過來尋了!”
陸怡慧聽見這話更急得差點兒要哭出來,眼巴巴的看着陸小暑。
那小尼見了這樣反倒有些過意不去,她的原意是想讓大家尋找的時候動作快點,不要磨磨蹭蹭耽擱時間,誰知把人家姑娘給嚇唬成了這樣,忙便陪笑安慰道:“陸四姑娘先彆着急,還是趕緊找吧!這兒風大,這,也不知有沒有給吹到哪兒呢!”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分頭找吧!不管找沒找着,一刻鐘之後仍舊回來這兒。”陸小暑便道。
“可是,萬一找不到那我可怎麼辦啊!”陸怡慧聽了這話又急起來。
“那也好辦!”陸小暑柔聲道:“那就勞煩這位小師父回頭悄悄跟靜水師太說一聲,請師太暫時先別讓人來這兒,再請庵裡的師父們幫着尋一尋,回頭給悄悄的進城送我們府裡去!當然了,不會讓你們白白幫忙的。”
那小尼聽畢忍不住歡喜可以有機會進城玩一趟,心下便是不要賞銀也是願意的,便滿口應承了下來。
小雪也說這主意不錯,陸怡慧這才略略放了心,感激的看了陸小暑一眼。
衆人便四散開來尋找,花樹密密,朵朵簇簇遮人眼目,如同一道道花牆花障,很快,所有人便消散在這一大片梅林中,誰也瞧不見誰了。
陸怡慧仔細回想着自己到過哪些地方哪裡能夠想的起來?當時無心,加上這兒處處看起來都差不多,一時之間想要找到原先到過的地方簡直癡人說夢,只得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只盼能好運找到。
陸怡慧不知不覺來到了梅林邊緣,低着頭彎着腰走了一路,禁不住有些腰痠背痛、氣喘吁吁,她擡起頭舒一口氣,揉了揉痠疼的腰肢。目光不經意瞟向遠處,一下子定住了,“呀”的一聲歡然低叫了起來。
只見她那方水紅色繡着白梅的帕子正在梅林不遠處一棵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樹枝上掛着着,迎風招招搖搖。
陸怡慧提起的心頓時落了地,急忙奔了過去。
可過去了,她又犯了難。
那樹枝太高,她根本夠不着,差着老大一截呢!
陸怡慧沒有法子,便大聲叫了幾聲“二姐姐、二姐姐!”,見無人應答頓覺喪氣;想要回去叫人,又怕忘記了地方。想了想,她便抱着那碗口粗大的樹幹用力搖了起來,只盼將帕子搖落下來。
枝枝椏椏嘩嘩作響,那方帕子也盪鞦韆似的搖晃個不住,可卻就是不掉下來。
陸怡慧瞧得着急,加大了力氣繼續搖晃。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她下意識扭頭閉上眼睛屏了呼吸,等那一陣山風過去,再睜開眼睛時,樹枝上的帕子已經不見了。
陸怡慧心裡一驚,忙四顧尋找。那帕子恰好被一陣風帶到了前邊的灌木叢。
她心裡一喜,連忙追了過去。
誰知這山風似乎忽然間有了靈性,故意逗着她玩似的,就在她剛剛趕到,那帕子卻又被風給捲走了……
饒是陸怡慧性情好,也禁不住有些沮喪而氣惱,跺腳低聲叫道:“真是豈有此理!我還偏就不信了,我就拿不住你!”
她咬咬脣,心下發了狠非要將那帕子撿到不可,便提着羅裙一角,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也不知追了多少回,終於從草叢中撿到了帕子。
將那帕子重新捏在手裡的的時候,歡喜的感覺遠遠不如報復似的暢意。
“我看你還往哪兒逃!”陸怡慧得意哼了一聲。低着頭,連忙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突然頓住了腳步,眼睛睜得大大的,呆在了那裡。“唰”的一下,臉色變得煞白!
這是哪裡?她竟然迷路了!
陸怡慧慌忙四下裡張望,想要找出那一片燦若雲霞的梅林,可是她失望了,這四周除了山就是樹,處處透着陌生和冷清,寂靜得沒有一個人——除了她。
“這、這到底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兒!”陸怡慧心中充滿了恐懼,忍不住輕輕的發起抖來,慌亂中順着山路急急亂走亂找,然而她絕望了,她走了好一陣也沒有看到期望中的那片火紅,反而越走周圍越荒涼。
陸怡慧呆呆的看看周圍,突然“哇”的一聲扶樹哭了起來。
她是真的怕了!這要是再找不到回去的路,她是要凍死、餓死在這兒嗎?萬一從樹林中竄出什麼猛獸來怎麼辦?萬一碰上壞人怎麼辦?
越想越怕,她哭得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傷心。
“姑娘,你——怎麼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忽入耳中,陸怡慧怔了怔,以爲是自己的幻聽,又嗚嗚的傷心哭了起來。
“姑娘?”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了些疑惑。
陸怡慧身子一僵,猛然擡頭,看到一個穿着青色棉服、披着淺藍斗篷的男子正站在旁邊望着自己,她不敢看他的五官面容,只覺得那雙眼睛格外的黑而亮,眸光重重的落在自己身上,令她一驚。
陸怡慧驚慌的想要後退,冬季衣裙笨重,加上她又有些累了,這一退一個踉蹌身子晃了晃。
“小心!”年輕男子一驚,下意識伸手想要扶她一把。
“別過來!你想幹什麼!”陸怡慧尖叫起來,狼狽不堪的踉蹌再退避開了他的手,睜着一雙眼睛警惕的瞪着他:“你、你別過來。”
她長這麼大,除了家中的男眷,可從來沒有這樣單獨見過陌生的男子,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年輕男子愣住,似乎有些意外她過於激烈的反應。
他有些訕訕的收回自己的手,意識到剛纔的失禮,忙陪笑道:“對不起,在下並非有心唐突。姑娘,這兒荒郊野嶺的,姑娘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陸怡慧眼眶一紅,淚水涌了上來盛滿眼中,一雙眼睛立刻變得水汪汪的如同兩汪清泉。
她瞧着那年輕男子,似乎——不像是壞人,心中一怕,眼淚就落了下來。
又覺丟人,忙擡起帕子扭身拭淚,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我從梅花庵後那片梅林過來的,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你知道怎麼回去嗎……”
“梅花庵?”年輕男子訝然。
“嗯!你知道怎麼回去嗎?”陸怡慧見他這麼久了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心裡頭略略放鬆,連忙又問道。
“知道、知道!”她的目光太過熱切,那麼緊、那麼肆無忌憚的盯着自己,年輕男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慌忙避開目光,有些慌亂的說道:“梅花庵不在這個方向,姑娘怎麼走到這兒來了!請隨我來,我領你回去。”
陸怡慧心中一喜,忽然又有些忐忑起來:眼前此人素不相識,不知根不知底,誰知道他會不會動什麼歪心眼?這要是萬一把自己帶到別的地方去,豈不是——
陸怡慧想了想,便忙笑道:“我是昌平侯的嫡親侄女兒,今日與我伯母、我娘、姐姐她們一塊兒來梅花庵上香,你送我回去,我不會讓你白送的。必有重謝。”
“昌平侯府?”年輕男子一愣,忙笑道:“姑娘無需如此客氣,這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當不得姑娘的重謝!這天色不早了,只怕姑娘的親人都着急了,快走吧!”
“好!謝謝你!”陸怡慧衝他感激的點了點頭笑道。
年輕男子只覺那笑容過於純真燦爛,臉上一熱,不敢看她,便笑笑在前邊領路。
他忍不住心中暗想:這侯府的姑娘真是個心地純善的,怎麼對一個陌生人就這樣直白的自報家門了呢?若是碰上個別有居心的,以此逼婚,那侯府還真就不得不認下這個啞巴虧。
年輕男子暗暗替她慶幸,幸虧她遇上的是自己。
陸怡慧跟在年輕男子身後,低着頭看那一腳高一腳低的山路,累得氣喘吁吁,根本沒有功夫分神去觀察周圍。
年輕男子無意中回頭瞥了一眼又暗暗搖頭:就這麼輕易信我了?若是個歹人,把她賣了還不知呢!
“姑娘,前邊就是了!姑娘沿着這條道一直走,很快就能走到。”年輕男子停下腳步指着前方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陸怡慧才擡起頭。看到那一片燦若彩霞的紅,她心中一定一喜,歡然向那年輕男子點頭笑道:“多謝你了!我——”
她有些爲難的賠笑道:“我身上沒帶着銀子,要不然這樣,你家住哪裡、叫什麼名字你告訴我,回頭我叫人給你送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