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獅子犬玩耍着模樣甚是可愛,顧之薇看着它們心中的鬱氣消散了。
除了苟且之外,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既然只有三天了,就不能將這三天給浪費了,要好好的過完這三天,不能讓自己留有遺憾。
這三天裡顧之薇同柳思蘭痛痛快快的玩耍,甚至在老夫人的帶領之下去看了一次帝京的夜市。
那是在她離開的前一晚,兩個姑娘穿的嚴實了蒙上了面紗,在老夫人作爲保護傘之下出門去了。
帝京煙華,多少年沒有在月下看長安了。
老夫人的眼中滿是懷念之色,無人知道她的回憶中有什麼,只看得她的眼中笑意深深,在某個時刻顧之薇似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少女的歡喜之意。
誰不喜歡安穩的繁華呢?
那天晚上路過了朱雀大街,走過了雲帶橋,買了泥人面人,也一人買了一支別緻的髮簪。
兩個小閨蜜手牽着手,溫暖的掌心像是傳到了自己的心中。
路過露水戲臺的時候聽到臺上戲子唱着:這如花美眷,這似水流年……
河面上開滿了盞盞浮燈,顧之薇的腦中浮現出,良辰美景不過如此。
那天晚上的夜景長久的鐫刻在三人的腦海中,繁華的鬧市,照亮了半座城池的花燈。
第二天顧之薇需要一早就離開,離顧家的泉州還有些遠。
顧之薇天還沒亮就起了身,流香荷衣早已等候在門外,顧之薇輕手輕腳的出門去,生怕驚醒了熟睡的柳思蘭。
穿好了衣裳,所需要的配飾也是前一天晚上便準備好的,弄起來倒是節約不少時間。
裝扮好了,顧之薇轉身回來看了看在牀上熟睡的柳思蘭,深深的看了幾眼之後悄悄的放下簾子退出門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小廚房,她要給老夫人和柳思蘭再做一次七色面。
麪糰兒成了條狀的面,鍋裡面的大骨湯早已煮開了香味早已傳開,裡面香菇片兒玉蘭片兒還有火腿絲和煮了很久的瘦肉在翻滾着。
顧之薇將七色面放了進去,流香荷衣忙將青花鬥碗給拿了過來放在一邊,估摸着時間面熟了將面撈起來,再將湯裡面的配料給撈起來,肉整齊的放在一邊兒。
肉本質的香味被煮了出來,光是嗅着就讓人流口水。
最後撒上一點蔥花,顧之薇讓她們將面送到房中,等柳思蘭醒了再吃。又將另一碗麪放入食盒中,由流香提着往萬壽園而去。
老夫人今日也起得很早,顧之薇到的時候她已經唸完了一邊心經。
“外婆,”顧之薇拿出食盒裡面的面道:“之薇給您做了一碗七色面。”
老夫人似乎頓了頓,隨後她轉身道:“好,外婆正好也餓了,再吃一次之薇做的七色面。”
顧之薇聞言眼中有些泛酸,卻也強忍着。若是她在老夫人的面前哭的話,老夫人恐怕也會忍不住哭的。
一碗麪老夫人吃得乾乾淨淨,吃完了也不知道是面太燙了還是面的熱氣將她眼睛都染得溼漉漉的。
她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個翡翠鐲子給顧之薇道:“外婆也沒有什麼給你的了,之薇啊,這個鐲子外婆戴了十多年了,這次正好給了你。若是想外婆了,就看看鐲子啊。”
“好。”一開口早已泣不成聲。
“不要害怕,知道嗎?”
“之薇知道。”
又細細的叮囑了一番,到了要走的時候顧之薇跪在地上對她磕了三個響頭道:“之薇,拜別外婆。”
老夫人擺手道:“走吧走吧。”
等顧之薇起身再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的眼中猛地滾落了渾濁的淚水,顧之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時候她的手向前探了探,然後吶吶的開口對花婆婆道:“之薇……這是真的走了?”
花婆婆抹了眼淚道:“走了,姑娘走了,老夫人……”
“哦。”
她回過神來,重複着道:“走了,走了,之薇走了……”
那個每天陪她吃飯,給她做早膳,逗她開心,在她面前盡孝。又格外懂事能幹的姑娘顧之薇,她走了。
老夫人覺得頭突突的疼,擡手撫上額頭,花婆婆連忙過去扶住她,哽咽着道:“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老夫人您別擔心。她一定能活得好好的,”頓了頓肯定的道:“比誰都好。”
比誰都好。
要比誰都好。
顧之薇到門口的時候顧祿生已經等了一會兒了,看到顧之薇款款而來對她道:“來了?”
“是。”
顧祿生指着後面一輛馬車對顧之薇道:“那輛是你的。”
顧之薇應了一聲讓後顧祿生便擡腳跨出了柳家的門檻,他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與此同時錦風苑。
“走了?”
柳思蘭看着白鷺道:“真的走了?”
“是啊,”白鷺回答得戰戰兢兢的,姑娘同之薇姑娘感情好她再清楚不過了,今日之薇姑娘離開她肯定會很難過的。
白鷺已經做好了隨時去青氏哪兒搬救兵的準備。
柳思蘭不說話了,白鷺的腿兒已經準備好要往外面跑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柳思蘭居然沒發火也沒鬧,居然就這樣流出了兩行清淚,一邊委屈得不行的道:“她那個死沒良心的,居然真的就這樣走了!”
“都沒回來看我一眼!顧家就那般好嗎?想要偷偷的走,別以爲我不知道她今天什麼時候起的身!”
時間拉回顧之薇今天起身偷偷梳妝打扮的時候,她不知道在她看完柳思蘭放下簾子轉身離開的時候,背對着她好像在熟睡的柳思蘭流下了淚水,一邊抓緊了被子心中在吶喊着,顧之薇你回來啊,你回來啊。
她以爲顧之薇會回來的,她命人送面回來的時候她也知道,那時候她的心上除了感動之外就是酸楚之意。現在她走了,真的要離開這錦風苑了。
錦風苑裡面再也不會有顧之薇這個人了,柳思蘭沒有了顧之薇陪着,雪團兒也再沒有了玉團兒陪着。
關於顧之薇的痕跡會慢慢消散。
柳思蘭哭着,白鷺冷不防她竟然哭了起來,連忙哄着她道:“我的姑娘誒,您哭什麼啊。姑娘那是回家去了,咱們應該爲她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