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嗎?小女子卻不這麼認爲,皇甫公子在此久候了吧?”顧小北似笑非笑地道。
她剛找上這初雨果莊說要找管事之人,就被帶到了果莊的大廳中,隨即皇甫棠就出現在她面前,而據她所瞭解,像他們這些貴公子不會親自下果莊經營,而是由手下的管事來經營的,所以像皇甫棠這樣的貴公子突然出現在這野外的山莊,不應該是巧合,而是特意在此等她送上門來的。
皇甫棠眸光一轉,輕笑一聲:“小老闆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與小老闆繞彎子了,這資源縣城大半個果莊都是本公子名下的,如果小老闆肯爲我到白夫子面前說幾句話,那麼本公子這裡的果莊全部免費給兄妹酒樓提供水果。”
“皇甫公子找錯人了吧?小女子與白夫子只是泛泛之交,並沒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說什麼話,”顧小北淡淡地道。
“只怕不是沒資格,只是小老闆不願意罷了,”皇甫棠心頭微惱,這小姑娘明明與白青笠關係匪淺卻不肯承認。
“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跟我說這些話?”顧小北冷冷地道。
“看來小老闆似乎很不屑與本公子合作呢,難道小老闆以爲你們兄妹酒樓可以一直風平浪靜下去嗎?如果不是本公子上次在比廚的時候幫了你們的忙,你們現在也許得回家種田了,哪裡還能把酒樓開得這麼紅火?”皇甫棠嗤笑一聲。
“回家種田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安安穩穩地度日,總比你們這些做着可能掉人頭的勾當要好的多,”顧小北譏諷道。
她雖然不知道白青笠的背後還有什麼背景,但是這個皇甫棠一直試圖拉攏白青笠她是知道的,像皇甫棠這樣的人不缺錢只缺權的商人,所籌謀的事定然是與權謀有關,而跟權謀有關的事又哪是那麼容易謀的?成則昌盛,然而也很可能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到時候可就不是人頭落地這麼簡單了,抄家滅族也是有可能的。
“你!”皇甫棠很是震驚,想不到顧小北一個小小農女竟然能猜出他所謀的是什麼事,而且還說中了他的軟肋,他雖然幫着凌王,但是卻也害怕,他害怕如果凌王不能上位,那麼到時候不僅凌王遭殃,就連他們這些跟着凌王的人也跟着危險了。
皇甫棠壓下心裡的震驚,笑道:“且不說本公子如何,就說你們兄妹酒樓也不一樣是朝不保夕?你以爲週記酒樓就這麼放過你們嗎?你以爲上次你們兄妹被撞是出了意外嗎?”
“你知道些什麼?”顧小北皺了皺眉道,看他這個語氣似乎知道得不少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比廚前的那個晚上有人向週記酒樓告了密,”皇甫棠見道顧小北震驚的表情,心情大好。
“你知道是誰,”顧小北笑了笑,“只是你不會告訴我的。”
“我確實不會告訴你,但是如果你能幫我勸說白青笠,那麼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皇甫棠微笑着道。
“即使皇甫公子不告訴我,我也能有辦法查得出,至於白青笠的事,皇甫公子就別再用心在我身上了,我是不會幫你的,”顧小北微笑着道,“如果皇甫公子沒其他事,小女子就先行告辭了。”
顧小北說完也不理會皇甫棠的反應,出了大廳叫上在外面等候的尹荷花一起回去了。
皇甫棠看着顧小北離開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陰鷙,真是不識好歹的丫頭,早知道上次就不幫她了!
“公子爲什麼要把兄妹酒樓出了奸細的事告訴她?”皇甫棠的貼身小廝疑惑地道。
“凌王不僅要我拉攏白青笠,而且也要我把控資源縣城的商戶,所以在酒樓這方面我不能看着兄妹酒樓或者週記酒樓一支獨大,我要讓他們狗咬狗,當時候誰也別想超越我們貴香樓。”皇甫棠神情篤定地道。
馬車上,尹荷花擔心地看着對面的顧小北,輕聲道:“小老闆,你沒事吧?”自從從初雨果莊出來後,顧小北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荷花嬸,你覺得我們兄妹酒樓裡的成員怎麼樣?有沒有誰有反常的行爲?”顧小北擡眸看向尹荷花。
尹荷花搖了搖頭:“我覺得大家都很好啊,都挺互相照顧的,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我們先回去吧,今天我們都累了,明天再繼續去其他果莊看看,然後選兩家給我們酒樓提供水果,”顧小北微笑着道,今天已經看了個大概,雖然皇甫棠那些果莊是不可能與她合作了,但是其他果莊也有些是不錯的而且價格也地道,到時候就從中選兩家好了。
然而第二天顧小北和尹荷花再去的時候,所有的果莊都紛紛提高了價格,顧小北無奈,她知道定是皇甫棠做了手腳,但是她是不可能爲了這點小事答應皇甫棠的要求的,所以只好先把這事放下了。
顧小北聽了皇甫棠的話,便在酒樓成員中觀察了一陣子,但是都沒發現誰有異樣,使得顧小北還以爲這是皇甫棠使出的什麼計謀,不過她也並不全放心,一直在暗中觀察並囑咐顧二野和顧三林幫注意酒樓裡衆人的舉止,看看有什麼有什麼異樣的。
從酒樓回家後,顧小北便讓穆紋虹打聽穆家的意向,知道他們穆家同意把穆彩霞嫁給顧大田後,就把這事告訴了家人,顧長覺就開始幫顧大田忙碌這樁婚事了,除了準備婚事外,顧家兄妹也趁着冬天農村人空閒,便在村頭買了塊地,開始動工建新院子了。
顧家兄妹選擇把新院子安排在村頭,主要是因爲比較接近大馬路,出行方便。再者就是白青笠知道了他們要建新院子之後,拼命跟顧大田說住在村頭的各種好處,白青笠的一張巧嘴自然把顧大田說得心動不已,非常樂意地把新院子建在了村頭。
白青笠見顧大田同意,立刻露出了笑容,這樣子,以後兩家就住得很近了,兩家都住在村頭,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遙遙相望。
顧小北有時去酒樓,有時留在家幫顧大田督促村民們幫蓋新院子。按村裡的慣例,村民們起房子的時候都是互相幫助,三餐有肉吃就有人樂意來幫忙了並不需要什麼工錢,但是顧小北卻堅持按發工錢給他們。
因爲如果不給工錢,那麼村民們都只是友情幫忙,如果哪方面做得不好兄妹雖然作爲主人也不好過多責備,但是如果給錢了就不一樣了,給錢了就相當於他們兄妹僱了村裡人,雙方的身份便由鄉親鄰里變成了僱主與受僱者。村民們既然是受僱於他們兄妹就有義務幫他們把院子建好,在建新院子的過程中有人做錯了事,他們兄妹作爲僱主就可以提出來了。
一天,吃過午飯,顧長覺和顧大田又去建築新院子順便監督受僱的村裡人。顧小北就揹着小寶在村郊的一條小路上散步,見他發聲已經很厲害了,便想教他說話:“小寶,乖,叫姐姐。”
“啊哇!”小寶雖然會發聲了,但是還是學不會顧小北的話,嘰嚕咕嚕地亂叫一通。
“顧小北!”這時,突然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
顧小北轉頭看去,見到身後站着一個面容稍微有些清俊,身形瘦長,身着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她眼裡立刻一冷:“錢通情?”
“原來你還認得我啊,我就說嘛,你一定不會對我忘情!”錢通情笑嘻嘻地看着顧小北。
“我當然不會忘記,害我的人我都不會忘記!”顧小北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不是因爲錢通情退婚害死了這具身體的本尊,也許她的靈魂可能不會被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具身體來,也不會生活在這落後於二十一世紀上千年的古代,要知道這麼落後的古代比二十世紀要差了無數倍啊。二十一世紀有高樓大廈,地上有包車天上有飛機,物質豐富,怎麼都比這個古代要好。
錢通情聽到顧小北第一句話時笑得更歡了,當聽到顧小北的第二句話時,臉色立刻僵住了,但他倒是反應得快,立刻又笑容滿面,彷彿剛纔的僵硬出沒出現過一樣,笑盈盈地看着顧小北道:“以前退婚是我不對,但那也怪不了我們家啊,誰讓你們家變得那麼落魄,要知道兒女親事都是要門當戶對的,現在好了,你們家條件也好了很多,我們可以恢復婚約,再續前緣了。”
顧小北被他一番話說得幾乎吐血,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顧小北剛想破口大罵,卻被一陣嘔吐聲打斷了。
“嘔!嘔!”白青笠不知何時出現在錢通情身後,聽到這話立刻作出嘔吐之態,眼裡卻清冷一片,不屑地上下打量錢通情,冷冷地道:“你就是那個向小北退了婚的錢通情?”
“你是誰?見到我們說話不懂得避開嗎?還有,小北不是你能叫的!”錢通情惱怒地瞪着白青笠,他不認得白青笠,只以爲他是南門村的村民而已,所以開口說出的話完全沒有一絲客氣。
“不是我能叫的,那是誰能叫的?你嗎?”白青笠鄙夷地瞟了他一眼,眼裡毫不掩飾厭惡之色。
“就是我,我是他的未婚妻!”錢通情得意洋洋地擡高了頭,聽說顧小北家裡開酒樓賺了很多錢之後,母親就決定要讓他與顧小北恢復婚約,便先派他來試探風口,之後母親再帶媒人來正式恢復婚約,等顧小北及笄後就可以嫁給他,到時候他就是顧家的乘龍快婿了,他再慢慢地把兄妹酒樓奪過來,那麼錢財就大把的有了。
“錢通情,我不是你未婚妻!如果你再說一句這種話,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顧小北厲喝一聲。
“小北,我知道你懊惱我之前退婚,但是你別擔心了,我母親很快就會爲我們恢復親事,到時候你還是我未婚妻,”錢通情見顧小北長開的樣子比小時候更加漂亮了,心裡立刻就癢癢的,心想着到時候不僅有了錢財,就連美人也有了,豈不快哉!
顧小北眸光越發森冷了,心裡的怒氣蹭蹭地往上長,她迅速竄到錢通情跟前,手狠狠地一推:“我顧小北不吃回頭草!你不配,你只配那坨屎!”
錢通情越想心裡越高興,完全沉醉在自己的白日夢當中了,就連顧小北怎麼到得他跟前的都沒注意到,直到身體一歪才回過神來,疾呼一聲:“你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錢通情重心不穩,;立刻摔到小路邊,順着矮坡滾了下去,只聽到“噗通”一聲,滾進了矮坡下面的一個糞坑。
這個糞坑是村裡的一戶人家從家裡引糞便到這裡來儲蓄,等來年開春種田的時候用來撒給莊稼當肥料的,現在已經蓄了半坑,錢通情一摔進去幾乎淹沒,好在糞坑不是很深,他還是掙扎着爬了出來。
“啊!”身上沾滿了糞便和蠕蟲,錢通情噁心得完全沒心思與顧小北計較了,往地上打了個滾,然後邊把髒衣服脫掉,邊衝向河邊,一副要去跳河的模樣,一路衝過去,嚇得碰到的路人都紛紛躲了起來。
“嘔!嘔!”
耳邊再次傳來嘔吐之聲,顧小北好笑地道:“人都不在了你就別再做戲了。”邊說着邊轉頭看向白青笠,卻見他面色蒼白,竟然是在真吐,而非做戲!
“喂!你沒事吧?”顧小北急忙過去給他拍了拍後背。
“沒事!我們先離開這裡吧,”白青笠說完拉着顧小北就走,再不敢看那糞坑一眼,實在是太噁心了!
直到離開糞坑很遠了,白青笠才停了下來,面色也慢慢地恢復了,想起剛纔的場面,他突然又笑了起來:“剛纔你好彪悍啊!”
剛纔顧小北朝錢通情衝過來,他擔心顧小北不是錢通情的對手,急忙跑了過去要幫忙,還沒等他跑近,顧小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正在做白日夢沒回過神來的錢通情推了下去,看得他目瞪口呆。
“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他還敢亂說,那就是自作自受,怪不了我了!”顧小北冷笑一聲,這個錢通情真是個渣男啊!退了親害得這身體本尊死了,現在看到她家有錢了就想來恢復婚約,實在是厚顏無恥!
“推得好!”白青笠高興地道。
雖然這樣子,錢通情可能會來找顧小北麻煩了,但是如果是衆人眼前他不怕顧小北吃虧,就擔心錢通情惱羞成怒,暗中對顧小北下毒手,那就防不勝防了,不過也沒關係,大不了他讓甘老二他們繼續派幾個人暗中保護顧小北就是了。
“你怎麼找這來了?”顧小北疑惑地看着白青笠。
“我從京城請來了個有名望的大夫給你看看你的身體,現在他已經到了,所以我就去找了你,哪知你竟然跑到這來這裡散步了,我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你在這裡,”白青笠邊說邊偷偷瞟向顧小北,擔心她因爲他的自作主張生氣。
顧小北懊惱地瞪着白青笠:“誰要你去打聽我的病了?而且還沒經過我同意就把大夫請了來!”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病,但是這病沒什麼好遮掩的,我又不會嫌棄你,”白青笠上前握住顧小北的手認真地道。
“去!我們又沒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怕你嫌棄?再說我也不是再遮掩我的病情,我並不覺得這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是我覺得不是什麼大病纔不跟你們說的,現在我的身體不是好多了嗎?還看什麼病?”顧小北一把甩開白青笠的手,有些無奈地道,她真不明白白青笠爲什麼老揪着她的病不放,這又不是什麼大病,他就不懂得要避諱一點嗎?畢竟也算是婦人之症啊!
“好了嗎?那個呢?”白青笠白玉般的俊臉微紅,看向一旁支支吾吾,若有所指地道。
這個他也問得出口?顧小北幾乎要吐血,俏臉也有些漲紅,狠狠瞪了白青笠一眼:“不是說大夫來了嗎?總不能讓他等太久吧,我們趕緊回去。”說完轉身就走。
白青笠呼了口氣,看着顧小北有些急促的腳步,微微一笑,顧小北羞惱的樣子還真可愛。
“還磨蹭什麼?快點走啊!”顧小北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見白青笠依然站在原處,便喊了一聲。
“來了!”白青笠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顧小北和白青笠一進門白家院子就看到了幾輛精緻的馬車,馬車旁邊還站了幾個下人。
“白公子,你回來了?我家老爺說你再不來他就走了,”馬車旁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見到白青笠帶着顧小北迴來了,急忙迎上前來調侃地笑着道。
“福叔,讓你們久等了,”白青笠帶着歉意淡淡地道。
“我們等着倒沒事,只是老爺子等得有些急躁而已,”那個叫福叔的人笑了笑道。
兩人說了幾句話,顧白青笠就拉着顧小北和那福叔往白青笠的房間走去,白家的大堂用來當作了學堂,所以他們來到後,白青笠就把人請到了他自己的房間去了。
顧小北跟着兩人進了白青笠的房間,就看到了白闊天再陪一個六十幾歲的老者在說話,她感到非常震驚,看來這個老者的身份不小啊!白闊天來到南門村之後就很少與人打交道,就連村長的面子他都是愛給不給的,想不到今天竟然特意從他那房間裡出來陪這個老者說話。
想到這裡顧小北忍不住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大夫,不愧是京城來的大夫,雖然上了年紀但依然精神矍鑠,僅僅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長袍,卻掩蓋不住他一聲威嚴華貴之氣。
“蘇大夫,讓您久等了,這是顧小北,她就是我請你來看的病人,”白青笠微笑着向兩人介紹道。
蘇大夫眯起老眼仔細地打量起顧小北,這小姑娘雖然一身簡單的羅裙,但行爲舉止之間落落大方,優雅從容,氣度不凡,完全與他印象中的農女不大一樣,特別是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不卑不亢,沒有一絲躲閃。他眼裡忍不住溢出一絲讚賞之色,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
“小北,你揹着小寶不方便,小寶給我抱吧,好久沒見到了,”白闊天慈眉善目地對顧小北道。
顧小北急忙把她背上的小寶抱下來給白闊天抱。
那蘇大夫看到這情景眼睛又眯了眯,看來白闊天並不討厭這個小農女啊!
顧小北坐到蘇大夫面前那張白青笠剛搬來的凳子,捲起袖口,露出手腕,伸出手往那大夫跟前的桌子上一擱,微微一笑道:“麻煩你老人家了。”
那蘇大夫點了點頭,然後不動聲色給顧小北把起了脈。
“白小子,這小姑娘不過小病而已,一般的大夫都可以看得好的,你有必要千里迢迢請我來看?從三百里遠的京城坐車過來,我一把老骨頭幾乎散架了,你卻只是讓我來看這麼簡單的病!”那大夫給顧小北診完了脈,也不說她的病情怎麼樣,而是轉頭責怪地瞪了白青笠一眼。
“蘇大夫,您不是一直說欠我外祖父人情,無法還嗎?現在你來幫我看了病人,到時候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的人情也算是還了,”白青笠笑嘻嘻地道。
顧小北一愣,感情他請着這麼個有名的大夫來,還是用他外祖父的人情?
那蘇大夫聽白青笠這麼一說,眼珠微微一轉,一把拉着白青笠到門外去,悄悄地問道:“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那個小姑娘是你什麼人?”
“我外祖父和您不是老抱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上我的大胖兒子嗎?”白青笠若有所指地道。
“你是說她能讓我們抱上你的大胖兒子?”蘇大夫指了指屋子,再指了指白青笠,輕聲問道。
“正是,”白青笠淡淡地道。
“好啊!小子,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那我得好好地給她看看了!”蘇大夫笑眯眯地捋了捋鬍子,高興地進了屋子再次給顧小北認真地診脈。
顧小北狐疑地看了看那大夫又看了看白青笠,這兩人躲外面去說了什麼悄悄話?這大夫怎麼一回來就又再次給她診脈了?而且診脈的樣子還比剛纔認真得多了。
“小姑娘之前吃過一些調理的藥吧?”良久蘇大夫才把好了脈,嚴肅地地道。
“蘇大夫果然醫術高明,之前確實吃過這方面的藥,難道那藥用得不對?”顧小北點了點頭,見他面容嚴峻,忍不住問道。
“倒不是不對,只是這藥性不夠強,起不了多少作用,”蘇大夫搖了搖頭,略微沉吟,然後捋了捋鬍子,伸出手:“筆,紙!”
白青笠急忙找來筆和紙放他跟前,並親自磨起墨來。
那蘇大夫接過筆蘸了蘸墨水,就開始寫起藥方來,寫完後把那藥方遞給福叔:“立刻配了這藥!”
“是!”福書立刻從身邊的下人手裡接過一個藥箱,打了開來,拿起小秤就配起來藥,不一會兒就配好了。
顧小北暗暗吃驚,這蘇大夫的醫術不僅高超,而且還隨着帶有這麼齊全的藥,連配藥的人也是效率一流!
蘇大夫從福叔手裡配好的藥,伸了過來,顧小北剛要去接,那蘇大夫卻越過了她,交給他身後的白青笠囑咐道:“這藥你監督她每日吃三次,然後注意調養身子,不要太勞累也不要總是坐着,要常常出門走動或者幹些輕微的活計,過不了半年就好了,到時候想生多少大胖兒子就生多少!”說完朝白青笠眨了眨眼,小子,我幫你一把,你早日生個大胖兒子啊!
顧小北滿臉黑線,這明明是給她的藥,這個蘇大夫卻偏偏交給白青笠,還要他監督她!而且,誰要生大胖兒子啊?
“蘇大夫,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監督她把藥吃完!”白青笠說着也朝他眨了眨眼,以示謝意。
“好了,既然事情辦完了,老頭子我就要趕回去了,京裡還有一大堆事呢,”蘇大夫笑眯眯地捋了捋鬍子站起來道。
“蘇大夫,您大老遠地跑來一趟,還是住幾日再回去吧!”白青笠急忙道。
“是啊,您住幾日再走吧!”旁邊的白闊天也跟着出聲挽留。
“不了,我京城還真有急事,否則我還真想住在你們這裡悠閒幾天,”蘇大夫搖了搖頭,轉身對白青笠和白闊天道:“這看病我可以幫你們,但是有些事還得靠你們自己想清楚,有些時候逃避並不是解決的最好辦法。”
“謝謝蘇大夫指點,”白青笠笑着道。
白闊天並不說話,但也點了點頭。
“小姑娘啊,老頭子我看着你是個好姑娘,只是你心中似乎有太多顧慮,我不知道你顧慮的是什麼,我只想對小姑娘說一句:珍惜眼前人!”蘇大夫又轉身對顧小北說了幾句話。
這話怎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顧小北挑了挑眉,笑盈盈地道:“我不知蘇大夫何意,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就夠了!當然還是多謝蘇大夫的忠告,我也會認真想一想的。”
“嗯,你知道自己做什麼就好,”蘇大夫點了點頭也不多說,“那我這就走了。”
“我們送您!”白青笠急忙道。
衆人把蘇大夫一行人送走了,每個人都有些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日子裡,顧小北依然和以前一樣過日子,只是白青笠幾乎每天都來催他吃藥,即使顧小北答應了會認真吃藥他也要來催。顧大田他們知道顧小北的病後,也跟着白青笠督促顧小北吃藥,所以每天幾乎都能在顧家二房裡聽到有人問:“吃藥了嗎?”
看過病的第二天,顧小北就又去了酒樓,她現在幾乎是隔兩三天就往酒樓跑,不是她不放心顧三林他們做不好,只是她沒有事幹,覺得太閒了不自在。
“二哥,這些都是你今早纔買來的食材?”中午的飯點結束後,酒樓裡不怎麼忙碌了,顧小北就讓衆人去休息了,吩咐顧三林在櫃檯那裡看風,不讓人靠近廚房後,她就拉着顧二野進廚房檢查起來。
對酒樓進行例行檢查是顧小北給自己定的規定,酒樓裡雖然有顧三林和顧二野管着,但是他們總是有疏漏的時候,所以顧小北每次去酒樓都要進行例行檢查一遍,從人事到食材各個方面都檢查個遍。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顧二野疑惑地道。
“你有沒有發現這次採買的魚蝦有部分與之前有什麼不同嗎?”顧小北皺眉翻了翻廚房水桶裡的魚蝦。
“沒有吧,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顧二野有些摸不着頭腦地道。
“不,不一樣了,這些魚蝦以前都可以放在水桶裡養一整天都不死的,但今天剛過了中午不久,有些魚蝦已經陸續地死了,說明這些魚蝦並不是今天早上去捕撈來的,而是昨天捕撈來了今天才賣給我們的,”顧小北翻着幾隻翻着白眼死去的大魚,井井有條地分析道。
“還真是的呢,以前似乎沒死這麼快,”顧二野懊惱地道:“怪不得這兩天有幾個客人反映魚做得不鮮了,我還以爲是魚的做法有問題呢,想不到問題竟然是出現在原料上,都怪我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到這問題!”
“二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每天做這麼多事,又不是廚師,並不常常在廚房裡,不能注意到這麼個問題很正常,以後多加註意就是了,”顧小北笑着道。
“嗯,我會的,”顧二野點了點頭道。
“這些水產類的菜每天都是由一個廚師做的?還是每個廚師都做?”顧小北又問道。
“以前都是每個廚師做自己的拿手菜的,有兩三個廚師都可以把水產類的菜做得不錯,不過還是陳九師傅做得比較好,所以他向三弟提出了要自己包攬做水產的菜後,我們就同意了。”顧二野道。
“這批魚蝦是從哪裡進的貨?以後不要在這家進貨了!”顧小北果斷地道。
“這是陳九師傅推薦給我們的那個親戚那裡買的,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們家的魚蝦確實比較好,又肥又大,現在也是這樣,只是想不到竟然沒有以前新鮮了,”顧二野可惜地道。
“怪不得陳九有意不報呢,原來是想幫他家親戚遮掩啊!不管怎麼樣,他們無法守信用,我們就不能再從他們那裡進貨了,否則客人吃壞了肚子就不好了,”顧小北淡淡地道,“我寧願選擇稍微比這些魚蝦要差點的,也不能要選擇不新鮮的魚蝦!”
“好,那以後就不從他們家進貨了,我另外找些比較好的貨,只是陳九師傅那裡可能不服氣,”顧大田有些擔心地道。
“沒事,你下午先跟他說,如果他有異議,你讓他來找我,”顧小北淡淡地道。
“嗯,”顧二野點了點頭,顧小北比他們幾個哥哥聰明多了,在處理這些問題上也比他們處理得要好。
顧小北四處看了看,見沒人靠近後,纔對顧二野道:“二哥,之前我讓你和三哥注意的事,你們有沒有什麼眉目?”之前皇甫棠跟她說過兄妹酒樓裡出了奸細之後,她就細心留意了起來,還讓顧二野和顧三林幫忙留意了。
“沒有,我們注意了好久,但是都沒發現什麼,每個人都很正常,小妹,你說是不是我們多心了?”顧二野面容凝重地道。
“不知道,總要小心爲上,自從知道了那事之後我就擔心酒樓裡的事了,若真像皇甫棠說的那樣,以後若是出了事就嚴重了!”顧小北蹙眉道。
“確實是,如果真有人起了異心,那酒樓就很危險了,”顧二野糾結地道:“可是我們該怎麼辦?他們看起來每個人都沒問題,而我們又不能打草驚蛇。”
“那也沒辦法,我們只能多加註意些了,如果酒樓裡真的有人有異心總會露出馬腳的,”顧小北揉了揉額頭,喃喃地道:“或許我們可以引蛇出洞。”
顧二野不知道顧小北什麼意思但也不追問,笑着摸了摸顧小北的頭:“不管小妹怎麼做,哥哥們總是會支持你的。”
“謝謝二哥,有你們真好!”顧小北幸福地眯了眯眼。
“那是當然!”顧二野笑了笑,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對顧小北道:“對了,見天中午吃藥了嗎?”
顧小北頓時滿臉黑線,她突然又覺得不幸福了,苦着臉道:“沒有,那藥好苦啊,又沒有蜜餞了。”
“傻瓜!苦也得喝啊,不喝藥病哪能好,”顧二野寵溺地搖拉搖頭,笑着道:“你趕緊把藥煎了,我現在就去幫你把蜜餞買回來。”
“謝謝二哥!”顧小北眉開眼笑地道。
“謝什麼謝,都是自家兄妹!”顧二野又摸了摸她的頭,纔出門去給她買蜜餞。
顧小北便邊煎藥邊繼續酒樓檢查其他方面的問題,卻沒見其他異樣,等顧二野買來了蜜餞她才把藥喝了。
下午,顧二野把不再從陳九的親戚家進貨的事告訴了陳九,陳九果然不服,立刻找到顧小北跟前來了。
“小老闆,我聽二老闆說,你決定酒樓以後不再從我家親戚那裡進貨了?”陳九不滿地看着顧小北。
“譁!”坐在櫃檯前的顧小北把手裡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眉眼凌厲地瞪向站在她跟前的陳九,冷聲道:“你還好意思說!”
顧小北的怒氣來勢洶洶,陳九眉眼跳了跳,壓下心裡的一絲緊張,皺着眉道:“我不懂小老闆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我什麼意思?好,那我就跟你說個明白,爲什麼你發現了酒樓裡進的部分魚蝦不新鮮了,也不向二老闆和三老闆彙報?”顧小北冷冷地盯着陳九的眼睛,直看得他有些心虛了,也依然不肯放過他。
“沒有,我沒發現什麼不新鮮的魚蝦!”陳九迫於顧小北眼裡懾人的光芒,轉開頭去,嘴上依然強硬地辯駁道。
“沒有?那這是什麼?”
早得了顧小北吩咐的顧二野已經把死魚準備好了,在陳九說出那話後,立刻把死魚扔向他跟前的地上,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在陳九的腳背上,驚得陳九立刻跳了起來。
“就算這些魚不新鮮了,也不能說明這就是從我親戚那裡買的魚出的問題啊,酒樓裡每天都進這麼多魚,老闆們怎麼能確定這些不新鮮的魚就是從我親戚那裡買的魚呢?”陳九振振有詞地道,他的面色有些發白,但依然沒有慌亂。
“這是第二個問題,請陳師傅先說說,爲什麼發現了不新鮮的魚後沒有上報?”顧小北冷聲道,有些人犯錯了事最喜歡拿其他事來搪塞他人的質問,企圖轉移他人的視線,但是她不是個輕易放過問題的人,有問題她就追根究底,所以陳九這招對她沒用。
陳九想不到顧小北不依不撓,一時間想不到說辭,有些焦急,額頭上的細汗慢慢地溢出了一些,但他也知道越是耽擱對自己越沒有好處,咬了咬牙道:“這事確實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敢不報了。”
“好,既然你認錯了,應該也是服從酒樓的懲罰的,”顧小北點了點頭,對着已經和其他人一起過來圍觀的顧三林道:“三哥,按規定,陳九該怎麼罰?”
“扣罰這個月他得到的所以獎金!”顧三林淡淡地道,下午顧小北跟他說這事的時候,他就仔細翻看了酒樓裡定下的規定,所以顧小北一問,他立刻就可以答了出來。
“陳九,你服不服這懲罰?”顧小北冰冷地道,她要陳九當衆說服,以後他就沒法到處說她處置不公了。
陳九擦了擦汗,低聲道:“服!”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來說說這第二件事了,”顧小北淡淡地道,她喜歡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不喜歡把多個問題糾結在一起,一事歸一事,不能混爲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