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林被甩出馬車,直直地摔向斜坡上一塊凹凸不平的巨大石塊,“啊!”慘叫一聲暈死過去了。
“三哥!”“三弟!”在車廂裡的顧小北和顧二野痛呼出聲,話音未落,就被甩了起來。
這時馬車與馬身突然分開了,馬更快速地滾下,馬車比較大且菱角比較多,沒有馬圓,倒是滾得比較慢了,但是依然不停地往下滾,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啊!”顧小北和顧二野在馬車裡甩來甩去,撞擊在車壁上痛得無法呼吸,顧二野急忙用一隻手把顧小北抱在懷裡,另一隻手緊緊抓住與車廂連在一起的長凳。
馬車似乎剛翻越了一塊巨石,突然加快了翻滾的速度,在天翻地覆間,顧小北被甩出顧二野懷裡,她被甩得神魂顛倒,完全分不清方向了,只能憑着本能手碰到什麼就緊緊抓住,然而她手上勁道終究不足,被狠狠甩向車廂外。
眼看着要被甩出車外,就連涼涼的風打在面上都能感覺到了,顧小北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心裡暗歎一聲,難道她顧小北真的要葬身此地?
被顛得六魂無主的顧二野看到這情景,心神俱裂,想起剛纔顧三林的慘狀,急忙大叫一聲“小妹!”。人在極致危險的時候最能發揮出身體的極限,顧二野閃電般伸出手緊緊抓住顧小北的腳,用力拉回車廂裡。
“嘭!”兄妹兩被慣性的力道摔到車廂最裡面的車壁上,顧二野迅速地用身子墊在顧小北與車壁之間,緊緊抱住顧小北。
慌亂中,顧小北無意間瞥到了車外的情景,心更寒了,這斜坡又陡又長,如若馬車落到山底,一定會撞得粉碎,他們將屍骨無存!
不行,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跳車!跳下車也可能會重傷甚至身亡,但若不跳他們必死無疑。
眼看着馬車離山底越來越近了,顧小北急忙大喊一聲:“二哥,我們跳車!”
好不容易兩人都進了馬車,爲什麼又要跳車?顧二野被摔得暈暈的無法反應過來。
顧小北見顧二野沒有動靜,急忙拉住他的手想一起往下跳,卻拉不動分毫,仔細看去,卻見顧二野嘴角溢血,昏死了過去。顧小北的心驟然一痛,二哥一定是剛纔替她擋了很多碰撞,才傷得這麼重。
然而顧小北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傷痛,馬車又一個翻身,顧小北又被甩向一旁,還沒站直,她就朝顧二野撲了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起他,準備跳車。
這時斜坡上方突然出現七八道黑影,手裡閃電般拋出七八道飛鉤,飛鉤朝着馬車疾飛下去,“譁!”“譁!”的幾聲,緊緊地勾住馬車,馬車終於不再翻滾,穩穩地停在了斜坡上。
顧小北心裡一喜,停下跳車的動作,低頭搖了搖顧二野,哽咽地道:“二哥,你醒醒,我們得救了!”顧二野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那幾個黑衣人互相看了眼,帶頭的那人立刻道:“救人!”
“是!”其中三個黑衣人把手裡的鉤繩綁在斜坡邊上的大石塊,然後一個去救顧三林,兩個下去接顧小北和顧二野,其他人繼續拉住繩子。
顧小北不知道這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是什麼人,但是她覺得既然這些人剛纔救下了他們,就應該不會加害他們兄妹。而且她現在很擔心兩個哥哥的傷勢,兩個哥哥都傷得不輕,如若不能及時醫治,可能會危及生命,現在只有這些人能救他們,她一定要緊緊抓住這救命的稻草。
“求你們趕緊救救我哥哥!”顧小北抱着顧二野下馬車,站都無法站穩,就立刻向黑衣人跪拜求救。
兩個黑衣人急忙攔住她,如若讓白青笠知道這個姑娘跪了他們,他們離死也不遠了,而且也會更加把他推離主子這邊了。
其中一個黑衣人伸手查了查顧二野的傷勢,然後纔再把脈,不多久就露出一臉凝重。
“怎麼樣?我二哥沒事吧?”看着這黑衣人熟練的手法,顧小北知道他一定懂醫術,急忙問道。
“死不了,我們先上去再好好診治,”說着伸手接過顧二野,另一個黑衣人也扶住顧小北往馬路上去。
“轟隆!”他們剛走開幾步,馬車突然散架變成很多碎片向下滑去了,顧小北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這些身外之物失去了還可以再賺回來,而現在人活着纔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纔有希望!
“小北,你沒事吧?”顧小北剛跟着黑衣人爬上馬路,還沒看清上面的狀況,眼前白影一閃,白青笠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她。
“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全身都是血!”白青笠二話不說,抱起顧小北就要上前面精緻的馬車。
“都說了我沒事,這是我二哥的血!”顧小北嘶啞地喊道,雙眼通紅,一把掙開白青笠,跳下他懷裡,一跛一拐地走向被人放在地上醫治的顧二野和顧三林。
看那懂醫術的黑衣人給兩人都診了脈幷包紮好了傷口,顧小北才問道:“我兩位哥哥的傷勢如何?會不會危及生命?我要聽實話!”
那黑衣人卻不看她反而看了眼白青笠才道:“大的斷了兩根肋骨,小的腿斷了,不過都沒有生命危險,已經上了點藥,回去養半個月就好了。”
顧小北心裡一喜,再次確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是大夫還能騙人不成?”白青笠道。
“那就好,”顧小北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右腿疼得厲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心!”一直焦急地跟在她身後的白青笠急忙把她打橫抱着放在顧二野旁邊,對那個黑衣道:“你也給她看看。”
“是!”那黑衣人應了一聲,迅速地給顧小北做了檢查,然後道:“小腿骨裂了,其他都只是擦傷而已,問題不大。”
“小腿骨裂,還問題不大?”白青笠立刻火冒三丈,上次他骨裂疼得要死,顧小北一個女孩子家的豈不比他更疼?
黑衣人滿臉黑線,無奈地看向自己的頭領。
黑衣人的頭領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見到自己兄弟被白青笠爲難,急忙過來道:“白公子,咱們先給小姑娘醫治吧。”
“那還等什麼?趕緊治!”白青笠立刻催促道。
“小九,趕緊給小姑娘醫治,”頭領道。
那小九低下頭偷偷翻了個白眼,才低聲應道:“是!”然後伸出靈巧的雙手開始給顧小北上藥包紮。
顧小北疼得冒汗但依然緊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
反而是白青笠彷彿感同身受般,只要那小九手重了點,顧小北皺個眉頭,他就目光灼灼地瞪着小九。
“好了!”黑衣人擦了把汗道,他寧願去給另外兩人再包紮十遍也不願給這個小姑娘包紮,那感覺實在太痛苦了!
“我們現在先回村去,然後再請個好大夫好好給你診治一番,這個人的醫術我信不過,”白青笠邊說邊抱起顧小北。
“不行!”顧小北斷然拒絕,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顧二野和顧三林道:“你先送我哥哥他們回去,再請人給他們好好醫治,而我還要去參加比廚,麻煩你給我安排輛馬車。”
“你瘋了,你都走不動了,還去參加比廚?”白青笠不可置信地道。
“我不去參加,就算輸了,按約定我不僅開不成酒樓了,還要到他人跟前叩頭認錯,你想看到這樣的畫面嗎?”顧小北冷冷地道。
“開酒樓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至於叩頭的事,我有辦法解決,反正現在你得給我回去好好躺着!”白青笠氣急地道。
“對,我開酒樓的初衷確實是爲了賺錢,但是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這樣了,這是我的夢想,我的堅持,你懂不懂?而且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堅持,還有躺在地上的我的二哥和三哥,現在他起不來,我就帶着他們那一份去堅持!”顧小北激動地道,說到這裡,她特意看向白青笠的眼睛道:“我也不是那種坐着等別人給我錢的人,你這樣說就是侮辱我!況且,若連個約定都無法遵守,那就不是顧小北我了。”
白青笠指着遠處緩緩升起的太陽道:“可是即便你現在去也可能不及了。”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呢?如若我盡力去試了,還是來不及那就是天意了,我也無怨無悔了,但是如果我連去試都不試,那麼我將悔恨終生,”顧小北淡淡地道:“你自己都有你自己的堅持,應該知道這種感覺吧?爲什麼要阻攔我呢?”說完再不看白青笠,掙扎着站了起來,跛着腿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白青笠卻被她的話震撼到了,呆愣的一動不動,彷彿藏在心裡深處的痛苦被人理解了一般,既開心又難過。
“我陪你去!”白青笠拉住顧小北的手臂堅定地道。
顧小北轉身微微一笑道:“好!”
“甘老二啊,今天就麻煩你把小北的兩個哥哥好好帶回去醫治,否則我就讓你家小主子回來折磨你們,”白青笠一把搭住那黑衣頭領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
“在下必當命小九治好那兩位兄弟!如若小九不治好他們,在下會跟小主子說是小九醫術不精,與在下無關,”黑衣頭狡詐地道。
旁邊黑衣人小九又是一臉黑線:“頭兒,你太不厚道了,誰不知道小主子折磨起人來多令人痛苦啊!”
“認命吧,誰讓你當年先選序號時,你不選老二非要選老九呢?”甘老二幸災樂禍地道,心裡卻暗忖,當年老子最先看中的可是“九”這號啊!
等黑衣人帶着顧二野和顧三林回南門村了,顧小北才上了馬車,也向白青笠問清了這批黑衣人的情況。
原來這些黑衣人總共有十五個人,是被人派來保護高亦歷的,本來顧小北就猜到高亦歷這小娃子身份不菲,只是依然想不到他竟然是成王的兒子。這批黑衣人在高亦歷來白家後就一直隱在暗處暗中保護,白天隱入山林或者喬裝成獵人四處走動,夜裡才全部在白家院外保護,所以村裡人幾乎沒意識到,他們村裡潛伏着十幾個武功超強的高手。
至於黑衣人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白青笠確實不知情,但他還是猜出黑衣人一定是察覺到他對顧小北的不同,於是特意分批去保護顧小北,想賣給他一個人情,好讓他真心站在成王那邊,於是今夜發現顧小北他們出了事,黑衣人立即派一人回去通知白青笠,其他人留下救人。
“成王的兒子那麼金貴,他成王怎麼捨得把他兒子留在你這裡?”顧小北聽完疑惑地道。
“因爲本夫子才高八斗,他覺得只有本夫子才能教好那小子!”白青笠非常不謙虛地道。
又臭美了!顧小北翻了個白眼,看到太陽越升越高,急忙催促道:“趕快點!”
“駕!”白青笠用力甩起馬鞭,馬兒更加飛快地奔跑起來。
“一定要來得及啊!”車廂裡,顧小北祈禱道。
兄妹酒樓裡。
尹荷花、陳九、糯米哥、糉子弟四人早早就到酒樓了,今天要比廚,昨天顧小北就吩咐今天不做生意,一心一意參加比廚,所以他們也不忙着做早餐了,只等顧家兄妹來後,就準備前往廣場參加比廚了。
然而,他們在酒樓前面翹首以盼了良久,也不見顧家兄妹的馬車出現在街頭,而天已經開始漸亮了。
“昨晚我聽到小老闆說今早一定天不亮就到酒樓的,可是現在他們怎麼還不來?辰時初就開始比廚了,再不來,時間可能就不夠了,”糉子弟急得團團轉,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
“再等等,可能準備到了,”糯米哥也心急,但他到底比糉子弟穩重多了,伸手按住不停轉的弟弟。
“該不會是他們睡過了頭吧,我昨晚聽說他們家打到了野豬,請很多人去吃飯,也許昨晚喝醉了起不來了,”陳九猜測道。
“不會吧?二老闆和三老闆我不好說,不過小老闆不像嗜酒之人啊,應該不會醉纔對,”糉子弟疑惑地道。
“我也覺得不應該是睡過頭了,”尹荷花道。
“他們不會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吧?畢竟天黑趕路很危險的,”陳九又猜。
“呸,呸!烏鴉嘴,不靈!”尹荷花立刻呸了幾口,狠狠瞪了陳九一眼。
陳九摸了摸頭,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也呸了口:“呸!不靈!”
再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見顧家兄妹出現,這下子不僅糉子弟急了,其他幾人心裡都有些慌了,都暗想,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了吧?
“這樣乾等也不是個辦法啊,即便他們能在比廚前到來,也是來不及了,因爲今天的比賽要用的食材都還沒買來,雖然有些食材訂了會送來,可是還有部分食材必須當天早上去買來才行,如果他們到了再去買就來不及了,而且訂的食材也是要及時付款的,但我們手上又沒這麼多錢,難道我們真的要輸了這場比廚嗎?”糉子弟沮喪地道。
“是啊,遲到了就算輸了,到時候不僅酒樓開不了了,而且老闆他們也得去給週記酒樓叩頭賠罪啊,就連我們好不容易找着的活兒也得丟了,”尹荷花手裡揉着衣角越揉越用力。
“那又能怎麼辦?以前都是二老闆去採買食材的,只有他才最清楚哪家的食材最好,況且酒樓裡的錢也是三老闆管着,他們不來我們不僅沒辦法買食材,就連訂了今日送上門的食材我們也沒錢付,”陳九嘆了口氣道。
一時間,衆人都沉默了,事情確實就像陳九說的那樣。
“哥,老闆對我們這麼好,我不想兄妹酒樓開不成,我不想離開兄妹酒樓!”糉子弟哭喪着臉,對自己的哥哥道。
糯米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他何嘗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都是貧苦農家出來,到城裡打工掙口飯吃的,在來兄妹酒樓之前,他們做過很多苦活,搬磚、挑糞、端茶倒水等活兒都幹過,然而他們一直被僱主看不起,平日裡不是打就是罵。
而來了兄妹酒樓之後,顧家兄妹沒打過他們,就連他們不小心犯錯事也只是訓幾句罷了,他們比兩個廚師更珍惜在兄妹酒樓的日子,非常的不想酒樓因此開不成,更不願看到顧小北兄妹去像他人叩頭賠罪,特別是顧小北。
雖然顧小北也跟他們一樣是從農家出來的,但是糯米哥卻覺得顧小北的氣度非凡,以後必然有大成就,若因此被人欺辱實在令人無法忍受,就像明珠被人當作泥踐踏了般!何況,糯米哥也在顧小北身上寄託着一份深深的心願,那就是他心裡一直想要證明的:農村人不比城裡人差,貧窮的人家也不比富貴人家差,雖然他們人窮但志不窮!
“哥,哥,你怎麼淨髮呆了?有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啊?”糉子弟見他哥愣愣的,忍不住搖了搖他的手臂,心裡有些期待,這個哥哥比他聰明多了,或許能想出好的辦法來。
糯米哥回過神來,朝弟弟安慰地笑了笑,蹙着眉想了一會兒後,對衆人道:“這樣等下去確實不是個辦法,我們先去把食材都準備好,如此,老闆們來了之後就不用他們再去買食材了,即便有事來遲,只要不遲於比廚開始時間就行。”
到了這個時候,糯米哥覺得顧家三兄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因爲他知道顧小北說到做到,既然昨晚說今天會來得早,就一定會來得早,不會是因爲睡過頭什麼的,如果不能早到,只能說明他們確實出了事,但爲了不讓大家驚慌,這猜測他沒有說出來。
“準備?拿什麼準備?一直都是二老闆準備食材,我們手裡又沒錢,”陳九沉着臉道。
“訂的食材我們先不用急着給錢,陳叔和弟弟留下來接收食材並想辦法讓送食材的人推遲半天付錢,剩下沒有訂的食材我們一起湊了錢去買來,最近我也往菜市跑了幾遍,對哪家食材的好壞也有些瞭解,況且,尹嬸子也常去買菜回家,所以我和尹嬸子一起去菜市買剩下的食材,”糯米哥道。
“我贊同,我們兄弟兩手頭上只有十兩銀子,這可是我們身家了,我們都拿出來,我相信這事過後小老闆會把錢還給我們的,”糉子弟立刻附和道。
“我手裡錢也不多,不知道這樣夠不夠啊,”尹荷花皺眉道。
“老闆們對我們這麼好,有多少就出多少吧,如若不比就輸了,大家只能喝西北風去了,而且我們也不甘心啊!”糯米哥道。
尹荷花想了想道:“老闆們確實對我們不薄,平日裡酒樓有剩下沒動的菜都讓我們拿了回去,小老闆更是信任到連御廚菜譜也給我們看,所以不管爲了老闆們還是爲了我們自己,我們都不能讓兄妹酒樓關了,我家裡還有三十兩銀子,等會去買食材的時候順便去取了錢,好在他爹這幾天不在,我回去拿了錢他不知道,否則他不一定讓我把錢都拿了來。”
“陳叔,我們都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那你呢?”糉子弟目光灼灼地盯着陳九。
“我,我家裡也沒多少錢,我就拿十兩銀子吧,”陳九一臉爲難地道。
“這樣嗎?據我所知,你們家條件可比尹嬸子家要好得多,就不說別的,你家養的十幾頭大豬的一日三餐都從酒樓拿剩飯剩菜去喂,這些剩菜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到了豬肚子裡,那可是長了大把的肥膘,那長的可都是錢啊,你要說纔有這麼點錢,我們誰信?”糯米哥立刻笑道。
這小子怎麼連他家有幾頭豬都知道?陳九心裡暗罵了句,然而在衆目睽睽之下只能暗道倒黴了,氣哄哄地道:“我也出三十兩銀子,再多也沒了!”
糯米哥算了算道:“七十兩也差不多夠買剩下的菜了。”“那我們就開始各自分工去吧,我對菜市確實比較瞭解,和糯米哥一起去一定能把剩下的食材都買回來,”尹荷花信心滿滿地道。
陳九撇了撇嘴:“你們買食材的可比我們的容易多了,如果送食材的人不願意推遲付錢,把菜再拉回去,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再說了,你們能肯定老闆他們今天一定會到嗎?”
糯米哥擡頭看着頭上掛着的“兄妹酒樓”匾額,堅定地道:“他們一定會到的!”
“陳叔,勸說送食材的人延遲付錢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糉子弟我什麼都不敢說最厲害,但是論口才,我還是不錯的,”糉子弟立刻推着陳九進了酒樓。
糯米哥和尹荷花也立刻去買食材了,兩刻鐘後,他們就把菜剩下的菜買了來,糉子弟也不負衆望地勸說送食材的人延遲了半天的付錢時間。
然而,顧家兄妹依然遲遲未來,讓衆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能再等了,我們現在必須先把所有要用的東西先搬到廣場去,如果老闆們來到了也會直接去廣場的,”糯米哥道。
“是啊,他們如若來到了時間不夠,應該會直接去了廣場的,”尹荷花點了點頭。
哥哥說的話,糉子弟自然十分贊同。
陳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跟着幾人把東西都搬過廣場去。
廣場位於全城最中心,年節的時候,縣太爺會帶領全民在此祭拜神靈,所以此地既寬廣又平坦。糯米哥他們幾個人去的時候,週記酒樓的人已經早就到了,想做仲裁的民衆們也陸陸續續地來了。
昨天兩家酒樓都各自在廣場左右兩邊搭了大棚,兄妹酒樓的在右邊,週記酒樓在左邊。
週記酒樓把比廚用的東西都擺在大棚前面,周良和一個六十歲的大爺坐在大棚下悠閒地品着茶。朱梅則笑容滿面地在大棚前來回走動,巡視着週記酒樓所準備的東西是否齊全了。
不一會兒,兩個穿着灰衣服的人突然從人羣裡鑽了出來,跑到周良跟前附耳低聲道:“公子,一切順利!”
周良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扔出兩塊銀子:“做得好,這是賞給你們的。”
“多謝公子!”兩人急忙接住賞銀,道了謝退到一旁去。
周良非常興奮地看向右邊依然空蕩蕩的大棚,卻被來回走動的朱梅擋住了視線,不由得惱怒地道:“我說,你能不能稍停點,別總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
朱梅也不惱,轉身回來坐在周良後面的椅子,邊笑盈盈地道:“還是準備齊全點好,以防萬一啊。”
“沒什麼萬一,顧家輸定了!”周良冷笑了聲,眼神陰鷙。
朱梅不屑地看了眼背對她而坐的周良,沉不住氣的人是成不了氣候的,如若沒有她,周良這紈絝哪能贏得了顧家兄妹?她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等她扳倒了顧家兄妹,再來對付周家這紈絝二公子,周家的一切本來就該是大公子的,更該是她肚子裡的孩兒!
無論周良與朱梅怎麼鬧,那個大爺都不吭一聲,他今天只是來炒菜,除此之外一切都與他無關。
見到兄妹酒樓的人搬着東西到了廣場對面,周良興致勃勃地走了過去,一腳踩到糯米哥剛放下的一袋食材,囂張地道:“真是老闆不急,急死夥計啊!你們老闆都要遲到了,你們還搬東西過來,這不是白忙活嗎?”
“把你的狗腿拿開,否則我就打斷你的狗腿!”糉子弟手裡還沒放下的鍋鏟一橫,威脅地瞪着周良的腿。
“你敢罵我是狗?”周良不可置信地指着糉子弟,想不到連個小小的夥計也敢罵他。
“你本來就是個畜牲,只有畜牲纔會不顧血肉親情,只有畜牲纔會不擇手段地對與自己的血肉親情作對!”糉子弟的好口才似乎終於找到用武之地了,邊罵邊逼上前,氣勢洶洶的模樣讓周良不由自己地後退了兩步。
“誰說我們與顧家兄妹有血肉親情了?我們之間只有仇恨!”朱梅跟了過來,冷冷地道。
“你當然與顧家兄妹沒有血肉親情啊,你只不過利用那與顧家有血肉親情的週二公子而已,可惜有人瞎了眼,甘心被人利用!”糉子弟不屑地道。
“你胡說,我纔不是被她利用,我是爲了替我母親報仇!”周良氣得跳腳,對着身後的下人一揮手:“你們還看着幹什麼?給我砸了!”
“是!”下人們不可怠慢,都快速地衝了過來,人多勢衆地一把推開兄妹酒樓的四人,拿起東西就要砸。
“住手!周公子,你們這是幹什麼?不是說要比廚嗎?我們好不容易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做仲裁,你卻要砸了對手比廚要用的東西,我們還怎麼做仲裁?這是耍我們的意思嗎?”這時人羣裡突然傳來一陣清朗的男聲。
男聲雖然淡淡的但卻有着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使得正準備砸東西的下人們都顫了顫,不敢再有所行動。
“還愣着幹什麼?都給我退下!”周良呵斥一聲,下人們急忙放下東西退了開去。
周良這才轉身笑容滿面地迎向走過來的一衆富家公子:“歐陽公子,你們來了?在下還以爲你們不來了。”
周家的財力在資源縣城只能排十幾名,往日裡也與其他權貴有些來往但卻不密切,所以在去挑戰前周良就決定邀請城中權貴來做仲裁,他覺得顧家兄妹與城中大多數權貴不認識,到時比廚必輸無疑,而且他們周家還可以藉此機會拉近與其他各大戶的距離,正是一箭雙鵰。雖然後來顧小北鼓動民衆都來做仲裁,打亂了他的第一個計劃,但卻不影響他與各大戶權貴攀交情。
畢竟與周家也有也生意上的往來,其他大戶人家並不想與周家鬧僵,所以周家來下帖子的時候他們都應下了,但表示各大家家主很忙沒有時間來,屆時會派家中子弟前來做仲裁。而周良本身就是一紈絝子弟,雖然母親吩咐他要與大戶人家攀交情,但他委實不喜歡與那些老頭子打交道,各大家派子弟來做仲裁正中周良下懷,因此一見他們來了,立刻上前陪笑臉。
“本來是不想來的,只是今早吃多了,想出來散散步,順便就來做仲裁了,”歐陽琪非常不給面子的道。
“本公子今早胸悶,想出來透透氣,順便來做仲裁,”跟在歐陽琪後面上來的南宮寧眼裡精光一閃,立刻跟着道,說完還扯了扯身旁的皇甫棠:“該你了。”
“哦,我今天拉了肚子,在茅廁裡薰得太臭了,就出來散散味兒,”皇甫棠四處看看,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喏?”南宮寧急忙跳開,嫌棄地捏起鼻子,手裡的紙扇搖個不停。
“我好久不出門了,出來看看風景,”“我……”歐陽琪他們都是排在最前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其他的公子個個都唯他們馬首是瞻,急忙也跟着找起了藉口。
想不到這些公子不給面子,周良的臉都綠了,但面上還得賠笑道:“衆位公子這邊請。”
周良把這些富家公子請到自己大棚去,給他們上好茶好吃的,慢慢攀交情。
隨着時間的流逝,離比廚的時間不到一刻鐘了但是顧家兄妹還是沒有出現。
“我說,周公子,這顧家兄妹怎麼還沒到?不會是你們在路上給人家下了什麼絆子吧?”一個公子開玩笑地道。
周良陪笑的臉立刻僵住了,勉強地笑了笑:“朱公子真愛看玩笑。”
那公子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明顯不相信周良的話,搞破壞這些事他們富家公子經常做,就不信這周良爲了取勝會不去搞破壞,說什麼公平競爭?那都是狗屁!
週記酒樓大棚那邊熱鬧非凡,兄妹酒樓這邊的大棚卻清冷無比。
尹荷花、陳九和糯米哥兄弟兩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滿臉肅穆,完全不見之前在酒樓時的一絲慌亂,他們謹記着顧小北說過的話,越是危急的時候越要冷靜下來,否則只會自亂了陣腳,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其實四人內心裡找就亂套了。
擺在兩個酒樓搭起的大棚之間的沙漏裡的沙幾乎流盡了,可是顧家兄妹還是沒有出現。
就連最鎮定最堅信顧小北他們一定會到來的糯米哥,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心裡已經有些絕望了,難道顧小北他們真的要遲到了?他們真的不比就輸了嗎?
看到沙漏快要流完了,周良按捺不住心裡的興奮,排開衆人走到兩家酒樓搭大棚之間,大聲道:“看來顧小北他們是不能按時到了,不過也算他們識相,知道來也是必輸無疑,所以乾脆不來了。”
兄妹酒樓這邊四人都一臉沮喪,連反駁的心思都沒了。
本以爲可以感受一下兩大酒樓廚藝的民衆,想不到竟然還沒比就定輸贏了,都忍不住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周良,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連我們想什麼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可惜,這次你卻料錯了,我還是按時來參加比廚了!”
清脆悅耳的女聲,猶如晴天霹靂般在衆人身後響起,直透人心扉。
騷動的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都情不自禁地轉身,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遠遠地就看見了街口向他們行駛而來的馬車。
再看向駕駛馬車之人時,衆人都愣住了,在車前駕駛馬車的是一位非常俊美的公子。
駕駛馬車的人技術特別好,瞬間的功夫,馬車已經接近了衆人,停了下來。那白青笠跳下馬車,返回車後抱下顧小北。
雖然顧小北一身的衣服因爲滾下斜坡而髒兮兮的,但是潔癖的白青笠卻沒有一絲嫌棄,反而把當作公主般,細心呵護在懷裡。
那神聖的表情令衆人看着顧小小北的眼光也不同了,個個都心裡疑惑卻沒有一絲瞧不起,能讓這個天神般的公子如此珍惜的一定不會是個簡單的女子!
“放我下來!”顧小北堅持地道。
白青笠無奈地把她放到地上,扶着她慢慢走向廣場中央。
經過之處,圍觀的羣衆都不由自主地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來了!小老闆來了!”糉子弟跳上凳子,朝人羣外看去,正見到白青笠抱着從人羣中走了過來,沒有多想,立刻興奮地跳了跳,差點踩了個空。
尹荷花等人都鬆了口氣,露出了笑容,然而看到一身傷的顧小北被白青笠扶着走進來時,他們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都擔心地迎向顧小北:“小老闆!”
顧小北看了眼大棚裡的準備齊全的東西,讚道:“你們做得很好!”心裡也鬆了口氣,來的路上她就知道時間不夠了,如若尹荷花他們不把東西準備好,他們兄妹酒樓必輸無疑,現在見到他們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她卻非常欣慰。
“小老闆,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晚纔到?”糯米哥道。
“一言難盡,比廚結束後再與你們詳細說來,”顧小北淡淡地道,然後眸光一冷,示意白青笠扶她向週記酒樓的大棚走去。
看着顧小北一步步走近,周良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又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以及一些恐慌,她怎麼沒死?急忙看向旁邊的兩個灰衣人。
而那兩個灰衣人看到顧小北,立刻露出彷彿見到了鬼般的神情,那斜坡又陡又長,馬車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她怎麼還活着?
朱梅卻比他們鎮定多了,她看葉不看顧小北一眼,反而看向沙漏,正好看到沙漏裡落下最後一粒沙子,心裡嘆一聲,天意啊!
“你們似乎對我的出現很意外啊?”
顧小北眸光冷冷一撇,周良和那兩個灰衣人又是一顫,面如土灰。
朱梅暗罵一聲沒出息,然後笑着對顧小北道:“怎麼會意外呢?我們是高興啊,沒有對手的擂臺可不精彩。”
坐在週記酒樓裡的衆公子只是笑看着,並不摻合,只出來皇甫棠見到白青笠立刻兩眼發光,凌王那邊又催促了,他本來還想什麼時候再去南門村找白青笠,想不到白青笠竟然來了縣城。
顧小北看了眼,週記酒樓的大棚裡如老僧坐定般的大爺,知道這就是周良請來的退休老御廚了,轉頭看向朱梅:“如此,就開始比廚吧。”說完轉身走回自己的大棚,她懶得再跟他們費口舌,只想趕快比完了回去看看哥哥們。
“你,你兩位哥哥呢?”周良突然吞吞吐吐地道。
顧小北腳步一頓,他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的哥哥們了?心底閃過一絲異樣,剛想開口,卻被白青笠搶先開口了。
“死了!”白青笠淡淡地道。
明知道白青笠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他這樣說肯定另有原因,但是顧小北聽到這話心裡依然很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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