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笠微微一笑道:“自從前兩年太子因病去世後,聖上就沒有再立儲君,因此可以說現在聖上的每一個兒子都有機會掙那儲君之位,甚至未來那至高的大位,所以在這種情況他們當然會暗中拉攏勢力以求能在未來聖上駕崩的時候爭奪大位更有勝算。”
“可是皇帝去世的時候不是會有遺旨指名由哪位皇子或者王爺繼承皇位的嗎?”顧小北不解地道。
“一般情況下會有遺旨指名由哪位皇子或者王爺繼承皇位,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們想爭奪之心,即便遺旨不是指名給他們自己,他們也會去爭奪,畢竟他們生在那樣的皇家,有機會爭奪那至高的位置的機會,他們怎麼都不會甘心的,即便失敗身忙,他們也總要搏一搏,”白青笠淡淡地道。
顧小北默而不語,這就是出於不同的位置和環境就會有不同思想吧,她感覺自己實在很難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在自己看來,什麼權勢都不重要,還不如好好地活着,跟最親最愛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對於他們來說爭奪大位最需要的就是兵權、財力以及官員們的支持。我祖父雖然不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也不是富家一方的富商,但卻掌握着勝景書院,”白青笠繼續道,“勝景書院是我祖父的祖宗們創設的,傳到現在已經有近五百年的歷史了,比朝廷的歷史還長,而書院育人有道,一直以來都是天下百官所敬仰的,朝廷的三分之一的各大官員更是從勝景書院出身,他們都異常的敬重勝景書院。五十年前,當今聖上爭奪大位時就是獲得了勝景書院的支持,才能如虎添翼,爭奪了那大位,也給了勝景書院很多特權。所以說,爭取得到勝景書院的支持,那麼那些皇子或王爺們就有了更大的勝算。”
“那他們要拉攏你外祖不就可以了?爲什麼要來拉攏你?”顧小北疑惑地道。
“因爲我外祖厭惡權力之爭,從來不見那些皇子或者王爺,當然那些皇子或者王爺們自然不會甘心,常常暗中去見我外祖,但是我外祖有特權不見他們,又一心避着他們,他們找不着,就把目光往我身上移了,”白青笠似笑非笑地道。
“那麼就是說你外祖只有你和你妹妹是親人了?”顧小北驚訝地道。
白青笠摸了摸顧小北的腦袋笑着道:“原來還不是很笨。”
顧小北很無語,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聰明絕頂,但也是稍有智慧,至少有前世的知識啊,可是白青笠總是說她笨,有時候她忍不住問自己,難道她真的很笨嗎?
“我外祖父和我外祖母伉儷情深,即便我外祖母只生了我孃親一個女兒他也沒有再另外娶,更是沒有納妾之類的,後來我外祖母重病不愈去世,我孃親嫁給了我父親,他就一直守着勝景書院,所以說現在我和妹妹就是他最親的人了,”白青笠笑着道。
“原來你孃親出身這麼好,可是實至名歸的書香世家啊,可是她是怎麼嫁給你父親呢?她嫁給你父親的時候,你父親應該還沒有做上京城府尹吧?”顧小北好奇地道。
“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現在天已經很晚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白青笠笑着道,“現在我們來說說我們兩的事吧,我已經把事情都說清楚了,你總該給我一個答覆吧?”
“什麼答覆?”顧小北裝聽不明白地道。
“答應嫁給我啊,”白青笠完全不容她迴避,於是也不與顧小北繞繞彎彎,就直接開門見山地道了。
“我都說了還沒及笄了,”顧小北撇了撇嘴道。
“那你就答應及笄後嫁給我,”白青笠不依不撓地道,“否則明天我就去請媒婆,天天到你家提親,直到你同意爲止!”
“你這是分明是逼婚啊,果然厚顏無恥,你臉皮這麼厚,你父母知道嗎?”顧小北嘲笑地道。
“當然知道,”白青笠笑着道。
顧小北再次無語了。
見到顧小北再次沉默,白青笠臉色微變:“怎麼?說了半天,你還是不肯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還是你以爲我們今晚都這樣了,你還想嫁給別人?”
“你別這樣說,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爲我們真的怎麼樣了呢,”顧小北蹙眉。
“看來剛纔那事在你心裡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白青笠冷笑,一把擡起顧小北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要逼我今晚就把事情做全了嗎?”
“不要!”顧小北心裡一驚,急忙搖頭。
“不要?不要怎麼樣?這樣嗎?”白青笠說着就箍緊她的下巴,俯身咬了咬她的嘴脣,本來也是嚇唬她而已,見她這麼急切地拒絕,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就想懲罰她。
“嗤!痛!”顧小北輕呼出聲,下巴掙扎出白青笠的懷抱,就往外爬,嘴上還唸唸有詞地道:“天這麼晚了,我也該回去了,也不知道哥哥們有沒有發現我不在家了,如果發現了就完了。”
還沒爬出幾步就被白青笠抓住腳踝用力一扯,又回到了白青笠的懷裡。
“你到底想怎麼樣?”顧小北氣惱的手不輕不重地錘了錘白青笠的肩膀。
“想怎麼樣?剛纔我不是已經說了嗎?”白青笠也不制止她錘他,反正她打在他身上的那點力道也是不痛不癢的,全當她給他捶肩、捶背了。
“以後的事我怎麼知道呢?也許以後你會喜歡上別人呢,到時候我豈不是成了個笑話?”顧小北自嘲地道:“也對,反正我已經被退婚過了,已經是一個笑話了,再次成一個笑話也不過又是給人多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絕對沒有別人!”白青笠鬆開顧小北,盯着她的眼睛道:“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娶,也不會讓你成爲一個笑話,如果你真的擔心,我們可以先不定親,等你及笄我們再直接成親就好了。”
“那還不是一樣嗎?成親後你若喜歡其他人還不是可以納妾嗎?如果你要娶我就只有我一個了,不許再招惹別的女人了,這樣你也要堅持娶我嗎?”顧小北說完,感覺心裡好像舒服了很多,原來她最在意的還是這件事,她第一次與白青笠見面時就討論過三妻四妾這個問題,當時白青笠就曾說過三妻四妾很正常,從那時起,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樣在她心裡扎着,後來與白青笠相交甚密,她也一直都沒有放下。
“傻瓜,原來你一直在意這件事啊?”白青笠好笑地道,“那時候我並不曾真正的喜歡過誰,只是覺得怎麼樣都可以,三妻四妾我也無所謂,可是真的喜歡上了你我才知道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別人了,現在我也才終於明白祖父和父親呢爲什麼不像其他男人那樣再娶了,原來情到深處,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所以若你擔心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準確地告訴你,娶了你我就不會再娶別人!”
聽了這話,顧小北心裡很感動,畢竟顧小北也只是個凡人,是一個女人,面對心動過的男子的表白,說不感動就是假的了,但是她心裡還是有很多顧忌。
“如果你外祖父要你回去繼承掌管勝景書院呢?你會不會離開這裡?”顧小北問道。
“我現在很慶幸勝景書院是坐落在嶸城,即便要繼承外祖父的書院,我們也只是去嶸城而已,那裡離這裡並不是很遠,到時候你若回來看你哥哥們,也是可以常回來的,”白青笠笑着道。
“在嶸城?不是在京城嗎?”顧小北驚訝地道,在她潛意識裡,那麼好的書院應該是在京城那繁華的地方。
“也可以說是京城的郊外吧,雖然嶸城是另外一個城池,但確實離京城最近的城池,勝景書院就是處在兩個城池的邊界,但是嶸城畢竟比較小,所以勝景書院就在距離上比較接近嶸城了,這也是爲什麼父親會帶着我們來此處隱居,因爲他知道我終究還是會去勝景書院的,既然如此還不如選擇一個近一點的村莊,所以我們纔來了這裡,我才遇上了你,我很慶幸父親的選擇,”白青笠笑着道。
“原來我們離京城不是很遠啊,”顧小北恍然大悟地道。
“是啊,我們離京城不過百來里路而已,”白青笠笑着道:“你若喜歡,以後我們也可以常常去京城玩。”
“常常去?纔不要呢!這些路不好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上次去嶸城我就累得個半死,”顧小北立刻搖頭連連。
“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不出門啊,”白青笠好笑地道,“你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京城到嶸城的路要比較寬大平坦得多,也好走很多,不過你若不喜歡,我們以後就偶爾去玩好了。”
顧小北笑了笑,沒有說話。
白青笠見狀,心裡嘆息一聲,溫聲道:“我知道你還有很多顧慮,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必須得與上官世錦拉開距離,最好不要與他見面。”
“那我不能答應你,我們畢竟是合作伙伴,怎麼可能不見面呢?”顧小北有些失望地看向白青笠,“我一直以爲你並不是和其他人那樣,不喜歡女子拋投露臉的,原來是我看錯了嗎?”
白青笠臉微白,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掌,遮住顧小北的眼睛,急切地道:“永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下一秒你就會離我而去,我並不是說不讓你出去開酒樓,只是我今天聽到他在你家院門口跟你說的話了,你知道那時候我心裡有多害怕嗎?所以我纔不想讓你們見面,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
顧小北拉下白青笠的手,認真地看着白青笠道:“上官世錦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但我一直把他當作合作伙伴和朋友,我與他並沒有什麼,今天他說了那話之後我就想跟他說清楚,但是他不讓而已,不過以後我會找機會把話跟他說清楚的,總不能耽誤了人家。”
“是啊,別耽誤了他,你就耽誤我一個好了,”白青笠感覺自己心裡緊繃着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滿心都是歡喜,即便顧小北心裡還有顧慮沒有現在就答應他什麼,但是隻要她心裡沒有其他人,那麼他就不什麼也不擔心了,他相信顧小北終會有點頭同意跟他成親的那一天的。
“我也不耽誤你了,”顧小北搖了搖頭,見到白青笠面色微變,她才笑着指了指窗外:“爺很深了,我該回去了。”
“差點忘了一件事,你先別回去,和我去廚房一趟吧,我給你一個驚喜,”白青笠這時才恍然想起什麼似的,翻身下了牀,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廚房?驚喜?”顧小北挑了挑眉,真不想不出廚房裡會有什麼驚喜,難道是要她去嘗菜嗎?
“等會兒你過去就知道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冷了沒有。”
顧小北也沒問,自己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這時也才發現剛纔她的鞋子都沒有脫,把白青笠的牀單都踩髒了,心裡偷樂,明天這洗牀單了。
白青笠自己迅速地傳好了衣服鞋子,就立刻轉身抱起顧小北。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顧小北急忙道。
“噓,別大聲說話,否則被別人聽見了,”白青笠低聲道。
他還怕被別人聽見?剛纔也不知是誰故意弄出那聲音的!顧小北翻了個白眼,也沒有與白青笠爭辯,因爲白青笠已經抱着她出了門,現在說話別的房間的人就比較容易聽得到了,她可不想被圍觀。
白青笠也不拿燈籠,抱着顧小北屋檐下微弱的燈光中,深一步淺一步地向廚房走去,到了廚房她才放下顧小北,點了盞燈,讓顧小北坐在桌旁,然後他才走到火竈前揭開竈上的鍋蓋,拿個勺子舀了一點裡面的東西嚐了嚐,然後驚喜地道:“還沒全冷!”
白青笠心裡暗自悻悻剛纔在門外等顧小北的時候,他還時不時地進廚房來加火,否則天氣這麼冷,鍋裡的這這東西就該冷了。他拿了個乾淨的碗裝了滿滿一大碗,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顧小北面前的桌子上。
“臘八粥?”顧小北驚訝地看着碗裡的東西。
“是啊,這是我親自煮給你吃的,”白青笠驕傲地擡起了下巴。
“你煮的東西能吃嗎?”顧小北嘲笑地道。
“誰說不能吃?你都沒有嘗一口就下斷論了!”白青笠不滿地道:“今天我這粥真的煮得很好的,你嘗一嘗就知道了。”
“那我就犧牲一下自己給你嚐嚐吧,”顧小北笑着舀起一小勺,嚐了一口,立刻滿臉驚喜:“真的很不錯啊!”
“那是當然,”白青笠滿意地坐到顧小北身旁。
“難道你沒有做菜天分但是有煮粥天分?”顧小北不解地道。
白青笠笑而不語,他是不會告訴顧小北,自從昨天從城裡回來後,他一有時間就學着煮着臘八粥的。
顧小北又吃了幾口,見到白青笠一直含笑看着她,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不吃?”
“我吃過了,”白青笠搖了搖頭,這兩天他自己嘗自己做的粥已經膩味了,完全不想吃了。
“吃過了也可以再吃,反正我也吃不完這麼多,你陪我吃吧,”顧小北笑着舀起一勺遞道白青笠嘴邊。
白青笠眼光一亮,毫不猶豫地含住眼前的粥。
兩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就吃完了粥。白青笠從屋檐下摘了一個燈籠遞送顧小北走到了顧家門外,顧小北上前輕輕一推門,發現門沒有鎖,心裡一陣驚喜,難道是大哥他們沒有發現院門被她打開掩着沒鎖嗎?
顧小北朝白青笠搖了搖手,才關上了門,卻沒有鎖上,過了一會兒又輕輕打開門,見到白青笠走遠了,她才纔再次把門關上,上了門栓。
見院子裡靜悄悄地,顧小北心想着一定是哥哥們以爲她睡着了,沒有去看她,所以沒有發現她出門了。她攝手攝腳地走走到自己的房間輕輕推開房門,摸索着點了桌子上的油燈,她還沒有點着,突然發現黑暗裡似乎有個人正坐在桌子前。
顧小北立刻毛骨悚然,向後退了幾步,才輕喝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