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唐悠悠搖頭，一臉認真，“若有來生，最好不相遇，不相識。江湖陌路，各自瀟灑，豈不是更好。上官孜彥，放手吧！別再有執念了。人生不過夢一場，浮華一世轉瞬空。”
這番話，不僅觸動了上官孜彥。
淑妃，武宗帝也一樣的動容了。
是啊！人生不過就是繁華一夢。
“最好不相遇，不相識？”上官孜彥喃喃反覆，那神情讓人看着都不忍。
他不是沒有愛，而是不知該怎麼愛？
唐悠悠別開臉，不去看他。
有時，絕情才能讓一個死心，然後獲得重生。
飄然大師點了點頭，道：“這丫頭說的話有道理。皇上，老納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恩准。”
“大師直說。”
“彥王與我佛有緣，不知可否讓他隨老納回皇覺寺參佛？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彥王，你可願隨老納一起回去？”
武宗帝看向上官孜彥。
他想到飄然大師，他這輩子最敬重的長輩，與他一起長大的長輩，那年後，他也是毅然的投入佛門。
皇覺寺是皇家寺廟，奉着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若是上官孜彥願意去，他也是願意的，可心裡還是泛起苦水。
這個他和他最愛的女子所育的孩子，最終走上了這麼一條路，他心裡總有點不是滋味。
“爺，不要。”驚風驚呼。
淑妃也哭着搖頭，“彥兒不要。”
出家了，便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上官孜彥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看向武宗帝，“父皇，兒臣願意去皇覺寺爲南昭祈福，願爲以前所犯的去贖罪，爲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超度。”
說完，他連磕了三個響頭。
“四哥，不可。”上官泰寧激動的走到他身邊，撂袍跪下，擡頭看向武宗帝，“父皇，不能答應啊。四哥的治國之纔不能……”
“老六別說了。”武宗帝擡手，目光落在上官孜彥身上，輕輕點頭，“朕允了。”
“謝父皇。”上官孜彥恭敬的又磕了三個響頭，“父
皇，兒臣犯了這麼大的錯，父皇都能寬容以待，兒臣斗膽求父皇對相關的人也從斟酌處置。”
“朕自有分寸。”
“謝父皇。”
飄然轉身，輕道：“上官孜彥，南晉元，我們隨老納回去吧。”
“是，師父。”二人竟異口同聲。
唐悠悠很驚訝，不明白南晉元怎麼也成了飄然大師的徒弟？爲什麼飄然大師能在皇宮中來去自如？爲什麼武宗帝看起來很信任他？
這裡面又是一層什麼關係？
武宗帝揮手，“去吧。”
驚風掙扎，赤紅雙眼，喊道：“爺，別去。”
淑妃追了上來，緊抓住上官孜彥的手，“彥兒，不要！你想想你家裡的妻兒，你去那裡，他們怎麼辦？你不能這筢狠心啊，你不能啊……”
“母妃，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孩兒辜負了你。”他一邊說，一邊拉開淑妃的手，“你放心！你和父皇夫妻多年，他會念着這些，不會對你太苛刻的。”
淑妃淚流滿面，“彥兒，不要……”
這是她疼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就算是不親生的，那他也已經勝過親生的了。
眼睜睜的看着他要遁處佛門，她心痛得無以言表。
她知道，就算是武宗帝留她一命，餘生也將在冷宮中度過了。
她不想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孤老。
“彥兒，是我毀了你。對不起！如果有來生，希望你就是我的親生兒子。”淑妃抽出金釵，猛的刺入胸膛，剛強又決絕。
上官孜彥回頭看去，大吃一驚，跑過去抱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母妃，你這又是何苦？”
“不苦！你知道我的，若是讓我呆在冷宮裡，倒不如死了。彥兒……”她顫顫的伸手輕撫上官孜彥的臉，目光中滿是慈愛和悔意，“對不起！”
“不！母妃，你沒錯！錯就錯在我們身在皇家，有太多欲望，太多身不由己。”上官孜彥搖頭。
他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淑妃笑着點頭，扭頭看向朝他們走來的武宗帝，笑容更是燦爛了，“皇上，就這樣吧！不要再怪責彥兒的妻兒，也請不要告訴碩王真相
，就讓那些過錯隨我一起走吧。行嗎？”
武宗帝點點頭，“行！”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泛紅。
淑妃笑了一下，又道：“皇上，我爭了一輩子，以爲自己贏了一輩子，卻今天才知道，自己一直就沒贏過。皇上的心早就被如妃帶走了，我爭的贏的不過就是一個身軀空殼罷了。不過，我不悔！”
武宗帝握緊她的手，“不要再說了，太醫馬上就來，你不會有事的。”
“不！別找太醫了，沒用的。我真的想離開，不想再爭再搶了。”淑妃搖頭，深深的看着他，道：“皇上，若有來世，如果我未能忘記你，如果我們相遇了，請你一定要遠離我，一定不要讓我愛上你。愛你，太苦了。”
“淑妃，你……”
“答應我好嗎？”
武宗帝眼角溼潤的點頭，猶豫了好久才道：“好！”
今天他才發現，他把身邊的女人傷得那麼深，如妃，淑妃，皇后，其她女人一定也一樣吧。
淑妃揚起嘴角，目光落在武宗帝身後哭成淚人兒的蓮嬤嬤，“奶孃，對不起！我先去了，對不起！”
蓮嬤嬤捂着嘴哭，一直搖頭。
柳兒一直認真淑妃是個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這一刻才發現她其實也是一個爲愛癡狂的女人，一個可憐的女人。眼淚忍不住的落下，她緊緊的扶住蓮嬤嬤。
“皇上，如果可以，讓蓮嬤嬤出宮回鄉下生活吧。臣妾，感激不盡。”
“好！我放她出宮。”
“謝謝！謝……謝……”淑妃笑着閉上眼睛。
“母妃……”
“娘娘。”
上官孜彥抱緊她，一臉悲傷。
武宗帝身子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無神，愣愣的看着淑妃。
一時之間，滿室哀傷。
……
從皇宮出來，天還未亮，墨子安直接帶着唐悠悠前往將軍府。
守在那裡的禁衛軍已經收隊離開，兩人到了大門口，剛下馬，大門就打開了。淩氏牽着一諾傾城走出來，淚眼婆娑的看着唐悠悠，時間彷彿定格，她站着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