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誣枉顧三皇妃,其罪可誅,其心可滅,原有罪身者,罪加一等,天家威儀,不容爾等故犯,喪儀期間,爾衆慈心以昭,責令處以麻袋刑,即刻行刑。”
蕭澤琰唸的紙詔,唸完就交給了劉元,隨後過來紅景身邊,低聲詢問:“沒嚇到你吧?”
“暫時沒有。”紅景看着劉元叫來侍衛,直接把蕭江琛帶來的人給拉了出去,她覺得驚嚇應該在後面。
“先回去。”蕭澤琰擋了一下她的眼。
紅景點頭:“稍後你給我解釋。”
這也太嚇人了點兒,侍衛拉人走的時候,真有種趕動物的既視感,讓人心有餘悸……
回了清風殿,紅景纔算鬆了口氣:“剛纔,你讀那一通東西,到底什麼意思?”
沒文化果然太可怕,明明每個字她都聽懂了,可組合在一起,她就得問了才能明白。當時她也不是全然不懂,而是那個刑法——國喪期間,不見血是真的,慈心之意她也明白,但到底是怎麼個處罰?
“你別問了,父皇要你做藥,他想延年益壽。”
蕭澤琰不欲多言,隨後就交代了一下宮裡的宮人,務必,保護好紅景。
“你幹什麼去?”紅景眼看他要出去的架勢,趕緊伸手拉住他:“這馬上要中午了,你不和我一起吃飯?”
蕭澤琰卻說:“你要製藥,沒有東西怎麼行?這段時間別的不要忙了,就做好這一件,我出去把東西帶進來,你的單子我還記得,我會全部買齊的。”
說幹嘛就得立刻做?這麼急?
紅景不明白了,想了想,叫來梅英,去淑妃那兒看看,若是方便,她下午過去。
這邊人剛走,就有舞貴人身邊的宮女過來求助,哭的淚眼汪汪的,一進來就跪下了:“求您,救救六殿下吧!”
紅景讓人扶她:“起來說話,六殿下怎麼了?”
這個小宮女她認得,就是那天晚上給她帶路的,是舞貴人身邊的心腹。
她抽噎着:“六殿下他腹瀉,已經兩天兩夜了!御醫院束手無策,貴妃娘娘不讓他找外面的大夫,六殿下,眼看着……眼看着……”
“眼看着怎麼了?”話說一半最急人了,紅景最討厭這種一半話了:“要說就說清楚,人命關天,管什麼規矩忌諱?”
“六殿下,眼看着……就要不大好了……”
這種話實在忌諱的狠,她有些說不出口。
“人在哪兒?”
紅景着實驚着了,六皇子蕭津瑆腹瀉的原因,她很清楚,但那點兒藥量所達到的效果,也就一天多點兒就自行消散了,而且藥效不純,也未必就會那麼嚴重,她當時只是想拖延時間而已,若找她看,她就開個慢方子,不找她看,別人也不是看不好,只是費些時間罷了。
哪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人在貴妃娘娘那兒。”小宮女擦了一把淚:“我家主子想過去,被拒在門外了。”
“你去把人叫回來,先回宮吃飯。”紅景額外交代:“一定得吃,腹瀉這病,三分治七分養,得有人守着才行,你告訴你家主子,她不能垮,因爲她身後空無一人,我下午會去找淑妃敘話的。”
一聽事情有望,小宮女淚水擦去,恭敬地磕了個頭:“是,奴婢一定會原話轉到,奴婢告退。”
她沒資格道謝,等回去之後,自然就有她主子理謝。
紅景這邊也沒什麼藥材,梅英早上抓回來的也不是藥,而是藥湯,真是……陳氏明顯是想借機生事的,她不能放着人命不管,更何況起因又是因她,一時愁於無藥,只得想着土方。
“皇上駕到——”
還沒想出來合適的方子——沒有見到病人,不知詳細病情,方子就得用點溫和的,通用的,可這種多是因人而異,她一時還真不好拿準——這邊皇上又來了。
“給父皇請安。”紅景蹲身福禮。
“免了,朕還想嚐嚐這農家中午都吃什麼。”他心情不錯,坐下就笑。
紅景露出難色:“農家中午吃的東西,您怕是吃不到了。”
“爲何?”還有他吃不到的?他伸手捏桌上的點心:“朕早上不是用了嗎?”
“您早上只是按着農家規格而已,吃的還是御膳,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中午就三菜一湯,兩素一葷即可。”紅景不和他較真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
好麼,竟然比早上還少。
皇上好奇:“難道中午不是該多吃嗎?”
“可中午只有你一人吃,您吃飽了不吃了我才能吃您剩下的。”紅景給他解釋:“家裡勞動力中午在田裡不回來吃飯,我得送去,女人不下地,也就不能多吃。”
這哪裡是人過的日子,皇上大手一揮:“不是農家的人,不過那種日子,劉元,傳膳。”
他本來就是一時新鮮,聽到這麼不人道,果斷放棄,繼續他正常的生活。
紅景看着四十八道菜上來,她坐在下首,只吃面前兩道就夠了,可才一動筷,沒夾兩下,就被端起來了:“三皇妃,這道菜您不能再吃了。”
“誠心不讓我吃飯是不是?”紅景眼神一冷:“放下。”
那內侍太監楞了一下,沒動。
“父皇,吃飯這事,是個習慣,您吃您的我吃我的,互不相干行不行?”紅景也知道這事得和皇上說通,她也不隱瞞:“六殿下腹瀉,貴妃娘娘不讓我去看,御醫又一時半會兒止不住,舞貴人心急如焚,說是看着不大好,求到我這兒,我雖然不能直接去看病,但配藥還是可以的,我飯後還要去御醫院選藥材給您做固元藥……我很餓。”
好好吃飯很重要,皇上點頭:“各吃各的。”
終於能鬆口氣了,紅景雖然吃的快,但也無聲,吃完就先行離桌,去院子裡找人找東西,帶着梅蘭竹菊就去淑妃齊氏的宮裡。
淑妃還在用膳,招呼她一起吃,紅景謝過,跟着又吃了些,剛纔着急,確實沒吃飽。
飯後喝了茶,紅景問起她不太懂的宮規和聖旨,淑妃擦了一下手,開始撥貢桔,說的漫不經心:“有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法子,雖然國喪重慈,但真若犯大錯,直接埋了也算兩全。”
“直接埋了?”紅景想了一下才算理解,驚到結巴:“活……活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