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紅景如此做想,但還是有一絲失望流露,蕭澤琰看到了,沒有做聲。
——那種事情說了無用,他會盡力做到,讓這裡更像她的老家,盡他最大可能。
紅景舀湯了又給他夾菜:“好了,我們吃飯。”
現在說了也只是個計劃,真要上了路,到底往哪兒走,還不一樣呢。
第二日洪天寶就挑好了繡娘,還有一批這邊獨有的布,叫什麼錦房的,紅景對這些分不太清,聽過也沒記住。倒是記住了兩個人,都是他安排的。
蕭澤琰去了駐軍地一趟,具體如何安排的,紅景不知。
隔一日,兩人上路,回京。
洪天寶哪根筋沒搭對,非要跟着一起。
這一路上,頓時熱鬧多了——洪天寶弄的車隊,數十輛馬車,數十艘船,送使節團都沒這麼大排場,反倒現在用上了。
紅景頭一次這麼高調,很不習慣。但這都擋不住洪天寶那邊的鶯歌燕舞。
他的馬車紅景去看過,八步寬十步長,四馬齊拉,他戲稱是四驅動力,有兩個舞姬,那股魅勁兒,她一個女人都扛不住,所以她給洪天寶丟了一瓶藥,算是車錢。
蕭澤琰是心疼她,之前來臨江城時候趕路,她又是騎馬又是風餐的,現在有這般舒適的馬車,雖然慢了點兒,但還是比沒有好太多。
但紅景可不想一直這麼下去,走了兩天,實在受不了,就在晚上停車休息的時候,她和蕭澤琰,帶了兩個侍衛,趕了一輛其中最小的車,單獨走了。
說是最小,也能坐下七八個人了。
……
車內,蕭澤琰有些心疼紅景趕夜路,若不是紅景攔着,他之前就會下令的,看她靠着車廂壁,他把人拉進懷裡,自己做人肉墊:“我竟不知那洪天寶還有這麼一面。”
“男人啊,都想這樣,尤其是,從我那邊來的。”紅景笑了一下:“一點兒都不奇怪。”
“我記得聽惠氏說過,你們那邊是不同的?”
那時候還在石河村,還在雲山鎮。
紅景閉着眼:“真要聽?聽完不準生氣。”
“嗯,你說。”
蕭澤琰覺得,再驚世駭俗的他也聽過,再不可思議的他也見過了,還有什麼不能聽的?至於生氣……聽完再說。
這是紅景一貫會做的。
紅景娓娓道來:“我雖然不知西樂具體如何,但李礫說的那些,應該都是真的,不知皇族,而大越,我是親眼所見,這兩個地方,你都知道,而我的老家,則算是這兩個的中和,有男權,也有女權,求同存異,天下太平,是真實寫照。”
這是紅景第二次說“求同存異”了。
蕭澤琰說:“求同存異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紅景不知他是哪個意思,直接舉例:“我這麼說吧,如果大越把金國吞併了,會如何處置金國?”
話題忽然轉到政事上,他頓了一下,說:“如果是父皇處理,是會派兵鎮守,安排都督,再安排當地人爲官爲任的。”
“那會不會讓金國從此遵守大越的風俗禮儀?”——這纔是重點。
“會。”蕭澤琰回的肯定。
這個還用說嗎?都是大越子民,當然要和大越一樣,不能再有金國了。
“十幾年前對付樑朝就是這樣的是嗎?”紅景睜開眼:“求同存異的意思就是,合併了對方,但尊重對方的風俗習慣,當然也不是不把當朝的風俗融過去,但不強求,對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已經是大越子民了,烙印打在身上,就放過他們的內心。”
蕭澤琰皺眉,覺得難以接受:“可是這樣,如果他們心存異動的話……”
“和大越一樣風俗就不會心存異動嗎?那之前樑朝的復仇算什麼?”
紅景不清楚這裡的歷史,但總共也才經歷四五代,複雜不到哪兒去,畢竟時間還不算長。
蕭澤琰不說話了。
紅景不和他繼續說這個了,轉而說:“我的老家,五十六個民族,雖然漢人最多,但其他民族也都有,風俗是完全不同的,是真的那種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衣,而且相互之間,也互通往來,雖然各族都有傳統語言,但也有通用的語言,不會出現南方人說話北方人聽不懂的情況。”
“通用語言?”蕭澤琰覺得這個很重要。
“雖然大家都有方言,但方言每個地方都不一樣,所以要有普通話,就是普遍溝通的話,大家都能聽懂,而且,如果和別的國家溝通的話,出於尊重,也會學一點兒外國語言,簡稱,外語——”
紅景又秀了兩句英文,解釋說:“這是我的那個時代,西方諸多國家,都是說的這種話,小國除外。”
蕭澤琰這次是真被驚到了:“你連外國的語言都會說?好厲害!”
被他這麼認真的誇,紅景有些失笑,她要怎麼說這都是從小學的?
“我們那個時代,這些都是在學校裡,從入學就開始學的,不算什麼,林葉說的比我好,我連六級都沒過。”
“學這個,是爲了去外國嗎?”
蕭澤琰心裡很震驚,如果紅景說的是真的,那他要做的太多了,真是做不全了,但他又不想相差太多,所以要擇優擇重。
“……文化交流你知道嗎?這是文化導入,就是把別人的最常用的東西引進來,我方也會文化輸出,比如中醫,已經在從來沒有吃過湯藥的國家開了藥房了。”紅景說起中藥話題,一臉驕傲。
明明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蕭澤琰問她:“你既然學的是中醫,那是不是就能做大夫了?”
“不一定,這個也是要考試的,考過了,才能做,但三年一考覈,如果考覈不過,就得重考,也是很麻煩的。”紅景說:“職業,在那個時代,是工作類型,每一種工作都值得被尊敬,包括從事賣藝,但青樓那種營生,是違法的。”
“……律法還規定這些?”
“我對法律並不是很瞭解,只能說,不是法盲,法律意識也不算淡薄,但你要問我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法律分憲法,刑法,民法,這三種對應的也不一樣,特別的細,我這麼和你說……”
說到這個,紅景坐起來了,把自己知道的那一點兒全說了,說了大概有半個多時辰,然後她說:“我只知道這麼一點兒,再具體的我就不知道的,這只是我當年的選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