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沁沁的井水，還帶着一股子菸灰味兒，這怎麼喝？
紅景急忙攔住：“我的錯，沒有燒水，這是從後面井裡打上來的，”說着，就把水壺往後拎，方印中途接過去，她急忙說：“方印，去燒水，燒開提出來，然後把後堂打掃出來，燒損狀況統計一下。”
“哦……”方印其實沒太聽明白，但他可以只做聽明白的。
拎着水壺去後面，惠林葉翻了個白眼：“我是現在去攬客呢，還是等喝了水之後再去？”
“咱們這店，也沒開張也沒放炮，你要是不出去，就沒人來，”紅景腆着臉一笑：“你就，看着辦唄。”
“切，等着啊。”惠林葉一擺手出去，吆喝聲有些遠。
蕭澤琰看着紅景：“你很瞭解她，知道這麼做能有效果？”
“我和她有一點是一樣的，就是想到什麼找人投機商量，合得來就去做，不想那麼多也不準備什麼。”紅景手上麻利的包着藥草：“我這些也就昨天晚上才確定的，但是今天，我的目標是，賣完。”
正說着，惠林葉把人帶回來了：“排隊排隊！人人有份，都能買到，別搶！”
有之前那一撥的經驗，這次惠林葉直接把人排好隊進去，還給紅景打手勢讓她收錢。
紅景就一手拎着蜂蜜塊，一手收錢，順手拿藥包——雖然大多都是來買一文錢的東西，不過外面招牌還在，仁寶堂雖然換了主兒，但又沒人宣揚，還有些不明真像的人來看病。
“那個，李大夫不在嗎？你是新來的大夫？”大概是眼神不好，一位老婆婆拉着蕭澤琰，他沉着臉，立刻就要甩開——着是基本戒備心，紅景急忙把人接過來：“我是大夫，我在這兒呢，來來，您先坐下。”
說着，她把蕭澤琰推到櫃檯裡面。
……
蕭澤琰何曾被人拉過，凡見到他的人，都有距有節，就算是紅景，也是按着他的脾氣來的——紅景那點兒脾氣，在他面前都不算什麼。
他知道有人善良，但他奉行，防人之心不可無。
紅景一邊看病一邊擔心他看顧不了櫃檯，說話聲音老大：“老婆婆，您這病是老毛病了，以前的都吃什麼藥啊？”
把惠林葉都招來了：“你怎麼在這兒看病呢？四物湯誰賣？”
紅景往櫃檯裡看：“你也幫幫忙，人手不夠，只能這樣了。”
惠林葉順着她的眼神看到了蕭澤琰，急的直跺腳：“這怎麼行？這種事兒……”真真是恨鐵不成鋼，就算櫃檯裡站着人，也只能當個擺設，根本做不了事——就算是皇子，也得穿衣吃飯吧？又不是神。
她打定主意了：“只幹這一次，下次再有什麼想法，也不能這麼幹了。”嘟囔着，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去拿藥，還要把錢收了：“別急別急，都有份的，小姐姐您拿好您的美容養顏四物湯，小哥哥您的固精培元四物湯拿好了……十文錢給我……好嘞您呢，慢走……”
流利的口齒說的紅景都歎爲觀止，給病人抓藥之後，立刻過來幫忙，方印把水燒好拎來，她先倒了一杯送過來：“潤潤嗓子，我今天晚上就配藥，保準你明天嗓子舒舒服服的，我的姐姐。”
“去，淨耍嘴皮子！”惠林葉站在門口，接了茶杯也不給她好臉。紅景也不在意，這麼多人呢，她衝誰笑不是笑？知道她累，晚上好生犒勞就是。
……
周宇彥站在街上，看着已經關門大吉的仁寶堂又開門營業了，還人來人往的格外熱鬧，心有疑竇，就看到一青衣女子站在門口，半挽髮髻，端着茶杯，片刻之後一回手茶杯擱下，出來招呼着：“美容養顏四物湯，小姐姐你來看一看啊，固精培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四物湯，小哥哥你別錯過……”
他皺了皺眉，跨步過來。
“小哥哥，你要……是周捕頭啊，裡邊請裡邊請。”
惠林葉正說着已經是“老詞”的話，一擡眼看到周宇彥，差點咬到舌頭，但也沒覺得意外——他不是說了嘴角這邊歸他巡查嗎？伸手做請勢，客氣點兒就對了。
周宇彥往仁寶堂的前堂看了一眼：“生意不錯啊。”
“託您的福，”惠林葉也是順口那麼一說，請着進去，她直接就拎了兩包四物湯塞給他：“請您笑納。”
周宇彥剛纔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了，看了一眼這輕薄的藥包：“我喝了，也美容養顏嗎？”
“哪能呢，不止美容養顏，還固精培元呢。”惠林葉說的直接，也沒覺得什麼。
但她不覺得需要避諱，周宇彥臉色已經尷尬了——他才二十三，就算這藥好，他也用不上。
直接把藥包還回去：“我還用不着，謝謝你了。”
“哎哎，你不用可以給別人用啊，”惠林葉說着打量了他幾眼：“你這個年紀，也是能用的啦，難道你還沒成家？”說着，掩住脣角：“真是不好意思了，那你就當美容養顏的用也行啊，俊美小哥哥”
“你就這麼攬客的？”
周宇彥臉一沉，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這女人，怎麼沒點兒廉恥呢？肆意對男人說什麼固精培元，熱情過度了吧。
惠林葉雖然不解，但反應不算慢，秉着不恥下問的精神，她直接就問出來了：“怎麼了？這樣攬客不對嗎？”
“這樣攬客，像是如意街如意巷的姑娘。”周宇彥故意說道：“如出一轍。”
“如意巷？”惠林葉並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兒，如意街她知道，但如意街有如意巷？
等她再想問，人已經走了。
街上人來人往，她就沒太在意這個問題——這種小事，哪能耽誤她掙錢呢？可是說好的除卻成本四六分的，她纔不會客氣。
一直忙到晚上，她嗓子果然啞了，但銷量……她看到那堆銅板，就不抱什麼希望了，連個碎銀子都沒有，也甭想有多少兩。
紅景倒是認真的清點了，還串成錢串，百個一吊，十吊一貫，最後還數出來小三十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