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蘭若,你開什麼玩笑?”
尹四田撫額,搖頭。
“誰跟你開玩笑?就現在。”
陳蘭若斬釘截鐵地道,“你們尹家的男人,我可信不過。萬一過了今天,你再翻臉不認賬怎麼辦?”
“好了,別鬧了。”
四田撫了撫她的腦門,“尹家的男人,除非不說,說出的話就沒有翻臉不認的。
但是,有句話我要問你。若有一日,你必須跟我赴死,而且要帶着我們的孩子一起。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我早知道尹家不是尋常人家,我不怕事,也不怕死,我願意跟你死在一起。
孩子咱們先不要,若是不慎有了,那就是他的命。是死是活,咱們一家人都在一起。”
“蘭若……”
尹四田將蘭若抱在懷裡,輕嘆道,“好吧,咱們成親,但是不能這麼倉促。
且等我稟過父母,去跟陳叔求親,再擇個良辰吉日,正經辦了婚禮才成。我不能委屈了你。”
陳蘭若抱住四田,哽咽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麼樣我都不覺得委屈。”
林夕顏與尹大田啓程前往涼國後沒幾天,林朝顏也回了林家。
林家是世家大族,林望舒爲林家直系。
林朝顏隨林望舒回家後,就住在林家的大宅院裡,各自有一所獨院。
此時,林朝顏正指揮着一幫泥瓦匠,在自己的院子裡轉悠。
她想建一間手術室,當然肯定達不到她在影像中看到的那個樣子。
那些手術室裡的設備,她見都未曾見過。
通風的、照明的、淨化的、保持手術間恆定溫度的……整個手術間一塵不染,夜晚也像白天般明亮。
她能做的,不過是儘量保證有一個乾淨的房間,一張乾淨的手術牀。
一個安靜的,儘量保持溫度的環境。
“趙叔,就這間廂房,您幫我改造一下。先把門窗加寬加大,明亮但要儘量密封,少進灰塵。
底下要挖冰窖,夏天可存冰降溫;還要鋪設火道,通到外面火爐,冬天可生火取暖。”
“姑娘,您這是要建暖閣嘛,可是要花不少銀子的。你這麼改,是要給什麼金貴的人住?”
“給什麼金貴人住?我的暖閣是給病人治病用的。花點銀子怕什麼?能賺回來啊。
我妹妹建了八個暖閣,不給人住,冬天用來種蘑菇。她種的鮮蘑菇三十文一斤,賣上一冬,多少個暖閣的錢賺不回來?”
林朝顏倒也不算胡咧咧,冬天的鮮菜蔬實在太少,林夕顏的鮮蘑菇一上市,立馬就是被瘋搶的節奏。
各大酒家紛紛要貨,三十文一斤的鮮蘑,做成菜敢要一百文。
對於一些富家人來說,一百文還算錢嗎?吃的就是一個新鮮。
“朝顏,你是要拆家嗎?”
林望舒從院外踱步進來,打趣道,“去夕顏家去了兩三個月,你長大本事了。”
“爹,閨女這回真是長大本事了。您看着吧,總有一天,我會讓您,讓林家人都大吃一驚的。”
“哦,那我可得等着看。”林望舒捋着鬍子笑。
父女兩個正在談笑,一個林家子弟急急地過來。
“四叔,快跟我走!有個婦人難產,三叔也沒辦法,讓我回來叫你去。”
產婦難產?林朝顏抱着自己的藥箱就往外跑。
“朝顏,你急什麼?婦科你又不擅長。”林望舒急忙跟上她。
“爹,之前我是不甚擅長,但現在就不一定了,我有我的辦法。再說,您和三伯都是男人,給產婦接生,還是女大夫方便。”
“行,你去吧,給我們幫幫忙也好。”
古代的婦女生孩子,可沒有男婦科大夫動手的道理。
男大夫只能在危急的時候給產婦把把脈,配個催生藥,保個命啥的。
產婦家裡已經亂成一團。
產房外,男主人急得直落淚。
裡面兩個接生婆、兩個婦人,早麻了爪,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催產藥已經下了,孩子卡着,出不來。再這麼下去,大人孩子都活不了。”
林家三叔坐在產婦牀邊,隔着一道紗帳把脈,急躁得汗水直淌,“快問問你們當家的,是要孩子還是要大人?”
婦人急忙出來詢問,男主人慌得給林望舒跪下了。
“林四爺,您幫幫我!大人孩子我都想要啊……”
“不是我不幫你,都到這時候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林望舒扶起男人,無奈地搖頭,“快做決定吧!若是保孩子,我或許可以開一劑方子,給夫人暫時吊住氣,把孩子生下來。
若是保大人,那……”
“那……孩子就不能活了?”男人一屁股墩到地上,站都站不住了。
“爹,我進去看看。”林朝顏提着藥箱進去了。
“換過體位了嗎?趴一會,讓孩子自己轉一轉?再不行就站着生?”
“不行啊,姑娘,都試過了,什麼招都沒用。”接生婆着急地道。
“朝顏,你來試試脈吧。”林三叔讓出位置給朝顏。
林朝顏靜下心,細細地把脈。
脈搏微弱,時斷時續,這是瀕死的脈象啊。
這位夫人已經完全沒力氣了,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把孩子生下來。
再挺下去,大人孩子,絕對一個也保不住。
林朝顏返身出來。
那位坐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的男主人,急忙看向她,眼神裡充滿期待。
林朝顏搖了搖頭,輕聲道:“夫人氣息微弱,沒有力氣自己產下孩子。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保其中一個,孩子或大人?第二個,選擇按照我的方法,或許兩個都可以活。”
“你有何辦法?”
男主人不哭了,林望舒也過來了。
“我……”林朝顏打開自己的藥箱,拿出一套手術器械。
“我要用刀,給夫人肚子上開個口子。把孩子取出來,再給她縫上。這樣,大人孩子可能都能保……”
“這是什麼破法子?!”
男主人不等聽完就急了,“你這是救人還是殺人?從沒聽說過剖腹取子的。剖開肚子,我夫人還能活嗎?
你也算大夫?趕緊走,別在我家胡說八道。”
“你讓我試試,也許真的行呢?”林朝顏努力爭取。
情況危急,只有新醫術可以救人性命,她真的很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