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黃氏去世後,劉家的日子與以前也是一般的，雖然鄭芳娘要是單獨對着紅繡的時候總有些陰陽怪氣的,但是大場面從不給紅繡怎樣的難堪。
三個月後,也算是出了熱孝的時間,鄭芳娘和劉瑞回來了一趟。現在已經是秋收的時候了,他們回來也是要去地裡忙活，還有準備商量一下劉雲的事情。劉雲已經十三歲了,再過那麼幾個月過年了，也是十四歲了。在孝期中,相看什麼那是不能做的，但是偷摸着尋思人家也是使得的，真要是過了孝期再考慮,那劉雲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早晨，劉璟和劉瑞便扛着東西去地裡幹活了,其他人家這時節多是全家齊上場,但是劉璟是捨不得紅繡幹這些活的,紅繡的皮膚嫩,以前她去地裡送飯偶爾幫着擱兩把稻子,雖然乾的麻利,但是手就被割得紅紅的,還發癢。至此後劉璟便不肯紅繡幫忙了,家裡地不多不少,他們兩個兄弟累些很快也能做完了,更何況紅繡的孃家兄弟家裡的地收拾好了,也會往劉家跑幫忙幹活。至於鄭芳娘,那就沒有做過地裡的重活,劉瑞也是個心疼媳婦的,現下又有了孩子,理由更是光明正大,自然讓她在家看孩子。劉雲年紀不小了,皮膚可是要好好養着,不能做地裡的粗活的。因此,劉家很光棍的就兩個兄弟上場了。
紅繡在家裡也沒有閒着,很是買了一些肉菜做好了給他們送去。鄭芳娘見劉瑞的飯食有了着落,便一心一意帶着她幾個月的女兒。
送晚飯回來後,劉萱邁着小短腿跑到了紅繡身邊,抱住了紅繡的大腿,奶聲奶氣的說:“娘,我都餓壞了。”
紅繡把食盒放到一邊,抱起了這個嬌氣的小娃娃,“哎呦,孃的小乖乖餓了啊。都是孃的不是,這就給你做好吃的。”
“娘,我不想吃飯飯,想吃糖蒸酥酪,好久都沒有吃到了啦。”劉萱把頭埋在紅繡的脖子上,軟軟的說道。糖蒸酥酪是劉璟去給劉瑞鋪子送野味的時候,回來後經過豐祥齋的時候,見到幾個孩子打滾要爹孃買糕點的時候想到了家中的幾個娃娃,咬咬牙買下了一盒子的小酥酪,要知道這一小盒子的酥酪值半兩銀子嘞。
“哎呦,娘可不懂的做這個酥酪呢,今天先吃飯飯好不好”紅繡捏了捏劉萱的鼻子,把她往廳裡抱。
劉萱不樂意了,掙扎着要往下竄。紅繡沒注意,差點被劉萱翻了下去,嚇的紅繡一個激靈,氣道:“你這孩子,做什麼呢”
劉萱被紅繡的兇樣子嚇到了,哭的不能自已,“娘,哇……娘兇我,嗚嗚……”
紅繡心疼了,女孩嬌養,這是她和劉璟的共識,因此對劉萱很是嬌慣,對她可沒有這麼大聲說話,這不,孩子鬧脾氣了。
紅繡把劉萱抱着,輕聲說道:“娘不是兇你呢,你看你剛剛突然往下竄,娘抱不住你的話,你可不得往地上摔了,倒時候手手流血了,那可得多疼啊。你想想看,娘說的對不對”
劉萱扭過頭,嘟着嘴,“可是我想吃酥酪了,好想好想吃。”
紅繡把她的身子掰過來對着自己,“小萱,你要知道,不是說你想要什麼,什麼都一定會有的,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紅繡雖然認爲女兒要嬌養着,但並不代表要放任她變得任性。
劉萱似乎是被紅繡這麼嚴肅的樣子嚇到了,“哇哇——”的哭了起來,“娘都不疼我了……”
紅繡有點頭疼,儘量放慢的語調放低的聲調:“誰說娘不疼你啊,娘疼你呢,就是疼你,才和你講道理呢。娘不說那個酥酪貴不貴,你就看看,你爹爹現在還在地裡忙活呢,那個酥酪是在鎮裡的鋪子裡買到的,難道讓你爹爹累了半天回來還要給你送鎮上買東西”
劉萱眼睛紅紅的看着紅繡,“可是,可是,娘,萱兒想吃酥酪,想吃甜甜的酥酪……”
紅繡把劉萱抱進自己的懷中,“好了好了,等忙活完了,娘帶你去鎮裡買好不好”
“嗯。”劉萱應了聲,甜甜的說道:“萱兒最愛娘了。”
“娘——”劉旭走了過來,才兩歲多的年紀,偏着是安靜的不得了的性子。
“旭兒餓着了”紅繡拉着劉旭,“不着急啊,娘把飯菜都做的差不多了,這就給你們熱熱端出來。”
“娘,我還不餓。是小姑姑,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去她屋子叫她好多聲,都沒有應我呢。”劉旭皺着他的小眉頭,“咦,姐姐又鬧脾氣了”偏着這一句的音調毫無起伏,好吧,就是一個陳述句。
劉萱趴在紅繡懷中不冒頭了,作爲姐姐,在弟弟面前發脾氣啥的,她雖然年紀小,但是還是有點羞恥感。
紅繡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你姐姐不鬧脾氣了,娘先去找你們小姑姑,萱兒,你去找你二嬸嬸去廚房把飯端出來吧,該是時間吃飯啦。還有旭兒,去隔壁你大毛哥哥家看看你大哥在不和你大哥說娘找他回來吃飯了。”
劉旭很是懂事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就去富貴家了,紅繡放下了劉萱,“乖啊,去找你二嬸去啊。”
紅繡進了劉雲的屋子,叫了半天,劉雲就是沒有迴應她,紅繡覺得奇怪,湊近了劉雲,發現劉雲雙眼緊閉着,怎麼叫就是不迴應,伸手碰了碰她的臉,發現燙的嚇人,“哎,小云,小云……”
在這個時候發熱可不是什麼小事兒,紅繡定下心來,先倒了一杯加料的水給劉雲喝下,然後,跑去門外告知了鄭芳娘劉雲的事情,讓她多看着點,便去地裡找劉璟他們去了。
劉璟一聽這事,撂下鐮刀,交代了劉瑞之後,就跟着紅繡跑回家去了。劉瑞看着地裡這堆事,也確實走不開了,劉雲生病,劉璟一個人去,應該也沒什麼事。
劉璟回來後,摸着劉雲的頭,很燙,“小云身上燙的厲害,我這就去問車把式看下啥時候走,還是要把小云帶去鎮上看大夫纔是。你在家裡給小云換下衣服,收拾點東西啊。”
鄭芳娘把孩子抱得遠遠的,生怕孩子沾上了病氣,見紅繡出來了才和上前和紅繡說話,“大嫂,這小云是咋回事”
“有些發熱,這不,讓你大哥帶他去鎮裡瞧瞧去。”
鄭芳娘笑僵了下,“這就發個熱,還送去鎮上瞧大夫這鎮裡的大夫可不就是費錢,咱們村裡不也是有麼。”畢竟劉雲沒嫁出去,那麼她需要用的錢也是他們大房二房的分擔着,她二房又不像大房那樣,還有兄弟巴巴的送錢寄存的。這口氣就有些不好。
紅繡皺了眉,這鄭芳娘咋這語氣說話,忒不好聽了,“這發熱不是什麼小毛病,去鎮上安心些。”頓了頓,“好了,你帶着孩子不好靠着小云近些,就張羅幾個孩子吃個飯吧,我去收拾點東西。”
鄭芳娘訕訕說道:“我不也沒說什麼,這不是……哎,我這就張羅孩子吃飯。”
劉璟把劉雲送去鎮上,紅繡沒有跟着,畢竟孩子多還小,只有鄭芳娘一個人在家,她也不安心。
紅繡問了問劉雲玩的不錯的姑娘,劉雲生病的原因。畢竟劉雲這幾天本來就有點反常,要說是因爲劉黃氏去世的事情,那劉雲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吧。
李肖華面對紅繡的問話,有些不安,“我……”
“肖華啊,小云跟你玩的最好了,小云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的,今兒還發熱了,這不,身子想問問你,小云是出什麼事了啊”
肖華抿了抿嘴,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鼻子,“我,我也只知道個大概。就是,就是那個……哎呀,嬸子,我告訴你了,你可別和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啊,要不然她們可都不跟我玩兒了。”
紅繡點點頭。
“還不就是那個李翠花嬸子的侄女黃小雨的,她隔壁村的,這陣子住在李翠花家,以前劉大娘還在的時候,不是她娘還跟劉大娘提了一嘴說劉瑜哥和小雨合適嘛,後來不知道咋了,就沒有啥風聲了。以前別人還說她是秀才爺的未過門媳婦了,後來可不是被人笑話了。她不甘心咯,就說小云是個命硬的,克人,怪不得現在還沒有定親啥的……許是這話傳到了小云的嘴裡,這不……”李肖華雖然和劉雲玩的不錯,那是因爲本就沒有多少人和她玩,和她遠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流言總是那麼傷人無形的。
紅繡臉色有些不好看,這村裡的八婆總是那麼多,傳些八卦就傳唄,但是這麼指摘一個無辜的小少女就太過分了。
“嬸子……”肖華見紅繡的臉色有點黑,支支吾吾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都是她們再傳。”
“哎,嬸子知道了,謝謝你告訴嬸子了啊,這個棗子給你吃啊。”紅繡把一小籃的棗子遞給了肖華,“吃完了,把籃子送過來就是了,我這就走了。”總歸是劉雲的爲數不多的朋友,這些面子上的事還是要做好的。
當天晚上,劉璟就帶着劉雲回來了,大夫給她紮了幾針,又帶回了幾包藥,熬着吃也就是了,只要熱散了,便沒什麼大礙。
紅繡把今兒聽肖華說的事給劉璟說了那麼一嘴。
“明兒小云醒了，你得空好好開導一下她，讓她別聽人瞎掰掰，咱們都一起住的，咋就沒剋死我呢？子虛烏有的事情。那個黃家的小姑娘被娘拒絕了，還說出這樣編排小云的話，可見娘眼睛就是毒，你以後離着李翠花家的人遠着點。”劉璟很是嚴肅的說了這麼一通話。
“阿璟啊,這村裡人碎嘴的多,你說,要不要給小云找個鎮裡的小夥,算不上遠,來往也方便,好就好在沒有那麼多的碎嘴的事。”紅繡提着自己的建議。
劉璟沉默了一番,“這事再考慮考慮。”
紅繡也明白劉璟的想法,總歸是近一些好照看,有了委屈,他們也能知道的快些,直接上門給劉雲撐腰。但是村裡最不乏的就是這些愛說別人家不是的人了,不管是至今十六歲還沒有嫁出去的秋收家大姐,還是被說是命硬的小云,都是她們樂於說嘴的對象。這嘴啊,根本堵不上,只能遠離着些,說不準人前她還和你親親熱熱的呢,改天有了啥事,投石頭的就是她們!
“對了,小瑜晚飯那時候說了鎮裡過兩天會來一個大家在元亨樓那兒講三天的學。”
劉璟應道,“這是好事,你多給小瑜些銀錢,這消息肯定是他同窗特地告訴他的,也不能總欠着別人,讓小瑜請人吃一頓也是應該的。還有大壯,最近他是啥消息來着”
“大壯這孩子,得了秀才的功名啊,便說什麼都不願再去考試了。我大哥見大壯也算是爭氣,也不逼他了。幸好二壯是個愛讀書的,經常來小瑜那兒討教一番,我大哥欣慰的很。”紅繡說着說着笑了起來,這大壯能得了秀才,李父李母拜了好久的佛,說是祖墳冒青煙啦,畢竟大壯根本就是個不愛看書的娃子。
“那也是厲害的很了。好了,睡吧,明兒還有的忙活。”劉璟閉了眼睛,準備睡了。
紅繡躺了一會兒,見劉璟睡熟了,起身去劉雲的屋子瞧了瞧,摸了下劉雲的額頭,感覺不是很燙了才關門離開,到小寶和兩個娃子的屋子。這三個孩子本來玩的歡騰,見紅繡突然襲擊,立刻倒牀裝睡。紅繡在他們牀上坐了好一會兒,確定三個孩子裝睡裝的睡着了,纔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章是從一點多開始的，嗷，過了幾個小時啊才折騰出來。不得不承認，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