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咯咯笑道:“我們可不都是粗人,比起樑家三位夫人來可就差得遠了呢李夫人就算見,怕也只肯拜見樑家夫人嘛,嘻嘻”
衆人忍不住笑,隨即猛然意識到什麼,又呵呵停下,相互之間使着眼色。
鄧夫人見樑大夫人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看,便笑着打圓場道:“大家都站着幹什麼快坐,都坐下呀聽說李夫人前陣子病了,不知道是什麼病現在不妨了吧”
連芳洲瞧了鄧夫人一眼,笑道:“不過是水土不服,休養幾日也就好了”
至於旁人提到的,有意將她和樑家幾位夫人牽扯到一處,連芳洲理都沒理,也沒有解釋。
她深知,在南海郡不比別的地方,一切憑實力說話,她沒有必要向她們解釋什麼,只要她的男人相信她就足夠了
連芳洲下意識朝依偎着鄧夫人而坐的那位穿着桃紅色衣裳、戴着金項圈鑲八寶瓔珞的窈窕少女瞟了一眼,那少女恰也朝她望來,兩人目光對上,她立刻瞟了開去。
連芳洲心知,不用說這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鄧家三小姐鄧夢涵了
哼,但願她今天別出什麼幺蛾子,否則,倒黴的是誰,還真是說不定
羅夫人咯咯一笑,接口笑道:“怪不得呢,原來是水土不服啊我聽說前陣子李夫人在府中起居都帶着幃帽呢,我還以爲李夫人長得醜不好意思見人呢,原來不是”
衆人都笑起來,紛紛笑罵着羅夫人,說她胡說。
羅夫人笑嘻嘻的聽着,也不見生氣,見衆人說得差不多了,然後擡頭向連芳洲笑嘻嘻道:“李夫人,我這個人直腸直肚,有什麼說什麼,要是不中聽,你可不要生氣、不要怪我哦我膽子可是很小的呢”
衆人聽了又是一陣鬨笑和戲謔取笑。
連芳洲如果事先沒有派人調查過,如果不知道這位羅夫人跟鄧夫人是極好的朋友,說不定就不介意了。
儘管,這些所謂的“直腸直肚”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的令人不痛快。
她當然介意,不過也沒打算髮作,也沒往心裡去,只暗暗想道:不過是幾句口頭上不痛不癢的便宜,你想佔,嗯,那就佔吧我倒要看看,將來有沒有一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那個時候,再來同我說什麼“直腸直肚”吧
然而,連芳洲不介意,碧桃卻怒了。
只見她咯咯一笑,笑道:“這位夫人怎麼稱呼呢你這樣的直腸直肚依我看倒也不比人家那彎彎腸肚差多少呢不過,你也太小心了李夫人怎麼可能會在乎這種閒話更談不上計較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人被狗咬了,不管那狗是有意還是無意,難不成還反過去咬狗不成”
“簫夫人,你什麼意思”羅夫人氣得臉上通紅,霍然起身怒目而視。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衆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這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也有個別悄悄瞟了連芳洲一眼。
“沒什麼意思啊”碧桃很是無辜,笑嘻嘻道:“我這個人說話也是直腸直肚的,有什麼說什麼,羅夫人不會介意的吧唉,羅夫人要是介意,那我可怎麼辦呢”
“你”羅夫人大怒,瞪着碧桃卻說不出話來。
碧桃暗暗翻翻白眼,心道在我們夫人面前賣弄口舌你可真是蠢了對付你們這等,根本用不着我們夫人開口
“好了碧桃”連芳洲笑道:“看你,開玩笑也要有個度嘛,玩笑過了度聽起來就跟真話似的,怨不得羅夫人要惱”
“夫人說的是我受教了”碧桃笑吟吟道。
鄧夫人也忙笑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場誤會,誤會而已嘛”只是那笑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就難說了。
衆夫人原幸災樂禍是想看連芳洲笑話的,見狀看不成了,又見鄧夫人開了口,也不好不給鄧夫人面子,便紛紛附和陪笑起來。
連芳洲便笑道:“早聽說這秋興寺後山風景美麗,果然名不虛傳這些日子在府中待着人都膩煩了,今兒一出來,看到這樣景緻,真是神清氣爽我正想四處走走賞賞景呢,各位夫人小姐呢”
別人不怎樣,鄧夢涵聽了這話便不由勾了勾脣角不屑冷笑,心道這位李夫人果然是個臉皮厚得沒邊兒了的主,這些日子在府中呆膩了呵呵這種話虧她說得出口居然半點都不臉紅
在場好些人都在暗暗的打量連芳洲說話時的神情態度,也有人同鄧夢涵一樣心中不屑,有的卻不免疑惑起來:誰都不是傻的,人云亦云的東西有的時候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
連當然,不會有任何人當面質疑她的話。
連芳洲既都這麼說了,衆人自七嘴八舌笑着附和,便都說今日天氣好,正適合欣賞風景散步云云,說好各自遊玩一陣,中午時便一同回寺裡用素齋。
鄧夢涵看着衆人無論真心還是虛情假意卻都不得不對連芳洲打起笑臉奉承,心裡突然就生出一股嫉妒嫉恨來:她配嗎她今日在衆人面前得到的這一切,與她這個人本身有什麼關係還不是靠了李大人的光倘若沒有李夫人這個身份,她是什麼
然則偏是如此,誰也不敢不買她的賬叫她這種恬不知恥明明對不起李大人的女人,卻又偏依仗着李大人的權勢作威作福,實在叫人不平至極
鄧夢涵母性大發,恨不得將她自認爲受盡了委屈的李賦攬在懷中好好的疼愛一番,對連芳洲也越發的惱恨起來、
她忍不住咯咯一笑,瞟了連芳洲一眼輕笑道:“原來李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待着嗎不知道是在哪個府中待着呢”
這話一出,不但衆人皆怔,樑府婆媳三個也是一凜。
儘管此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府中見過連芳洲面目的人也都被狠狠的警告了一番對這一點樑府人從來極有信心,從不覺得需要殺人滅口。
可是,被人這麼當面說了這話,心裡多少有點彆扭。偏偏還得做出雲淡風輕與己無關的神態來,半分都勉強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