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不得好法子,金嬤嬤咬咬牙,只得打定主意騙一回主子了!
自打成了二夫人心腹之後,她事事順利,處處威風,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吃癟過了!
真正是,想起來便覺晦氣!
金嬤嬤努力調整神情,回了正院便向二夫人回覆,只說三少夫人吃了這一頓訓斥啞口無言云雲。
二夫人自然不會懷疑金嬤嬤做鬼,又細細問了幾句,聽得連芳洲吃癟,她很樂意的!
金嬤嬤只得心下斟酌着,撿些她聽了會開心的胡亂說了。
果然把二夫人哄得開懷不已。
不想,第二天,連芳洲主僕三個又要出門。
昨兒連芳洲才和李四、王五約好了今兒見面,豈能不出去?
二門上依舊是昨天那兩個婆子看門,見了連芳洲主僕,簡直就是新仇舊恨,那任婆子挺胸傲然道:“二夫人有令,還請三少夫人回去吧!三少夫人別讓老婆子們難做,萬一衝撞了,三少夫人細皮嫩肉的,卻是不好哦!”
說畢,這任婆子和那曾婆子都桀桀怪笑起來。
春杏、碧桃見她二人如此無禮,無不惱火,卻是記得連芳洲的話,不敢輕易開口。
連芳洲懶得理會她們,仍舊是昨天那話:“二嬸那裡我自會去說!你們還是乖乖的給我讓開!”
曾婆子見她開口便想起昨天那火辣辣的感覺來,哼道:“我說三少夫人,您好歹也顧及點兒臉面身份不是?您看看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這麼張張揚揚的就出去了?您就算不爲自個着想,也該爲三少爺、爲闔府的顏面着想是不是!”
連芳洲冷冷道:“又不只我一個女子出門,那大街上多的去了!你們兩個婆子偏有這麼多話說!管起我的事兒來了,膽子不小啊!讓不讓?不讓我就打了!”
兩婆子非但不讓,反而還吆喝一聲,又從旁閃出兩個婆子來,虎視眈眈的看着連芳洲,意思不言自明。
連芳洲“噗嗤”一笑,道:“你們準備得倒是齊全!”
“謝三少夫人誇獎!”任婆子皮笑肉不笑道:“如此,三少夫人您可以回去了嗎?”
連芳洲又笑道:“不過呢,你們也要小心了!我打了你們,是白打!你們弄傷了我,倒是想一想,我二嬸會怎樣做呢?嗯,怎麼樣也不能讓我白傷了吧!要不然豈不是尊卑上下不分?你們說呢?”
幾個婆子臉上不由一僵,心裡也暗暗“咯噔”一下,那初初的氣勢便軟下了一大截。
不錯,二夫人是有那個意思,可是,她並沒有親口說過不是?
而且,主子到底是主子,奴才到底是奴才,二夫人平日裡是最講究這個的,倘若三少夫人真的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便是面子情兒上,她也不能輕饒了自己。
曾婆子、任婆子一時心中左右爲難,那兩個被她二人特特找來做幫手的更是氣得在心裡頭罵娘。
原本以爲是一件很容易辦得到的事情,只要搬出二夫人這尊大神來做擋箭牌,再加上自己四個人在這兒攔着,三少夫人無論如何也得退讓,乖乖的打道回院。
誰知,這村婦潑起來,完全沒有章法。
連芳洲見她們神情變幻不停,卻依然站在那裡不動,惱怒起來,冷笑道:“看來你們是真的欠教訓!”
四下一望,瞧見旁邊牆壁上亂糟糟的堆放着好幾把長長的竹掃帚,連芳洲奔過去取了一把,回來對着那四個婆子就是一頓亂掃亂打。
春杏、碧桃豈能讓主子孤軍奮戰?有樣學樣加入戰團。
四個婆子猝不及防,叫連芳洲主僕一頓好打,跌做一團,鬼哭狼嚎。
逼退了她們,連芳洲方將那竹掃帚往地上一扔,哼道:“春杏,今兒記得提醒我,咱們上街一人買一根好用的牛筋鞭子!”
說畢,領着兩人再次揚長而去。
四個婆子髮髻也散了,衣裳也亂了髒了,手上、臉上也有刮痕火辣辣的痛,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來,哎喲嘟囔一回。
那兩個來幫忙的哪裡還指望什麼賞錢?
招呼不打一聲,氣呼呼的各自去了。
剩下曾婆子、任婆子面面相覷,職責所在,她們卻是走不得!
“這,這可怎麼辦!”曾婆子跌足。
任婆子哼哼道:“還能怎麼辦?趕緊報二夫人去!不然等夫人問起,那就糟糕了!看我作甚?昨兒是我去稟報的,今兒該輪着你去!”
曾婆子猶自不肯,嘟嘟囔囔昨日跟今日怎能一樣?要去也得兩人一塊兒去。
任婆子哪裡肯再去觸黴頭多添一頓罵?說什麼也不去。
曾婆子沒奈何,只好提心吊膽的去了。
不然二夫人怪罪下來,任婆子勉強還有個理由辯解一二,她只有挨訓的份。
二夫人聽了果然氣得臉都綠了,將曾婆子狠狠訓了一頓,罵的她腰都直不起來,灰溜溜的走了。
她和任婆子一人被扣兩個月月錢——這卻已經是輕的了。
二夫人連病也懶得裝了,在屋子裡氣急敗壞踱來踱去,怒氣衝衝道:“這破落戶兒!這破落戶兒!這種掉價跌身份的事兒她也能做得出來!思行真是瞎了眼、鬼迷了心竅了,不然怎麼會看上她!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二夫人倒寧願李賦的妻子是個高門大戶出身的,那樣的至少會彼此留臉面,整治起來也不至於會令她有種完全使不上勁兒的感覺!
真是——快要氣死她了!
再這麼下去,她不用裝病,真的會被她給氣病了!
金嬤嬤軟語輕言勸了好一會兒,才勸得二夫人稍稍消了火氣,重新坐了下來。
金嬤嬤爲她斟上茶,使個眼色屏退旁人,向二夫人冷笑道:“夫人何必爲這種磚瓦一般的人氣壞了身子?說出去倒叫她得意了!夫人已經仁至義盡,是人家不領情,夫人沒有什麼可嘆息的!”
這話似乎話裡有話,二夫人便看向她,道:“你可是有什麼主意?有什麼好主意快快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