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盯着她道:“若說從前犯過,誰比得上你?你和你娘前幾日纔來過我家門口,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你忘了不成!就不說這個,單憑你那話,也就是無憑無據,隨口栽贓咯?”
楊婆子之所以把自己的兒子也扯出來這麼說,就是爲了讓大家更相信自己的話,更鄙視連芳洲,誰知連芳洲這麼不要臉,非但不躲着,反而上趕着逼問,她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被連芳洲這麼抓住不放,即便自己冤枉她成功了,自己的兒子也落不下好名聲:成了親卻還跟前未婚妻牽扯,會是什麼好人?
而且,越聚越多的人羣中那七嘴八舌的議論,已經令她如坐鍼氈了。
她只知道前幾天兒媳婦回門的時候跟連芳洲之間發生了點不愉快,具體詳情卻並不知道。
那麼丟臉的事兒,花小花怎麼可能說?楊淮山更不會提。
因此楊婆子理所當然的認爲上回吃虧的是連芳洲!可是,聽着這些個議論,楊婆子隱隱明白了怎麼回事,就有點按耐不住了。
“你要不要臉!一個大姑娘家,聽到了這種話不說避着,你倒上趕着問起來了!”楊婆子冷笑道:“不管怎樣,這地我們現在不賣了!你只管把地退還了,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最後還加了一句:“我也不跟你計較!”
連芳洲道:“地退不退是一回事,你張口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反倒說我不要臉!我行得正坐得直,爲什麼不能問?我要是不問,那我成了什麼人了!我一個姑娘家,今後還要不要見人!”
衆人聽畢忍不住紛紛指點嘆息。
“芳洲真不知倒了什麼黴了,怎麼三天兩頭有人來鬧!看人家沒了爹孃便逼着退親,人家退了親,又說這種話,不地道啊!”
“是吶!前幾天芳洲當着大傢伙說的那話我看不像假的!楊家的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要臉,小的是那樣,老的也是!”
“還不是欺負人家沒爹孃嘛!”
“哎!”
花小花一張臉漲得通紅,想說什麼,動了動脣又低下了頭去。
楊婆子氣急敗壞口沒遮攔,恨恨道:“你們都是一個村的,當然都向着她說話!我老婆子這把年紀了還能撒謊不成!就是她攛掇着我兒子賣地!”
“老鴇婆,你瞎扯什麼!”三姑奶奶大怒,衝上來叫道:“你是哪隻眼睛看見了還是怎的?你兒子那不要臉的貨前幾天還在我家門口轉悠呢,怎麼,小的去了又來老的?我們芳洲欠了你們的!攛掇你兒子賣地?真是笑話!這天底下除了你們家那幾畝破地就沒別的了?還是你們家那地裡長金子不成!”
衆人“哄”的笑開了,三姑奶奶說的話雖然不太好聽,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嗎?
連芳洲又道:“誰是誰非大傢伙的眼睛亮着、心裡清楚着呢!什麼一個村兩個村,我們大房村的人都不是那樣糊塗人!你們楊家還真是塊狗皮膏藥!我自過我的日子,與你們何干?三天兩頭不來鬧一鬧心裡便不痛快是不是!”
衆人聽她言語辱及整個村包括大傢伙在內,心下自然不痛快,那氣性大的當場就罵了起來,涵養好一些的,也忍不住道:“楊家大娘,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這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
楊婆子也自悔失言,當即便道:“方纔我老婆子是被有的人給氣糊塗了,纔會說出那樣的糊塗話來!各位不要往心裡去!”
衆人聽她這麼說,哼了兩聲也不便再說什麼了。
連芳洲道:“你也用不着指桑罵槐,跟你講道理便是氣你,任由你潑髒水那纔是敬你,對嗎?這件事你要是不說清楚,先不說你怎樣,我也不會輕易了了!”
連芳洲對楊家這一貼狗皮膏藥實在是厭煩透了,楊家人那自以爲是的優越感到底是哪兒來的!難不成以爲她連芳洲除了惦記他們楊家就不幹別的事了!
楊婆子狠狠瞪了連芳洲一眼,不得不說,相比花家那婆媳倆,她可算是個能人!聽到連芳洲這麼說,立刻便意識到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因爲她那句隨口說來的話根本經不起盤問,而連芳洲擺明了一副追根究底的模樣!
再糾纏下去,難看的只會是她。
楊婆子便道:“那句話就算是我老婆子說差了!不提也罷!可這地,我是非要不可的!”
連芳洲冷笑道:“就算是?這是什麼意思!不提也罷?又是從何說起!”
楊婆子見連芳洲挑她的字眼不由更怒,忍着氣哼道:“我老婆子一時氣急不該那麼說!這總行了吧!”
連芳洲哪裡肯就這麼行了?冷冷道:“不是不該,而是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我再說一遍,我對你們楊家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興趣!所以,以後不要再把你們的好兒子、好丈夫往我這兒牽扯!有這功夫來冤枉我,看好你們的兒子、丈夫吧!”
“那就最好!但願你說到做到!銀票我帶來了,連姑娘啊,你可收好了!”楊婆子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晃了晃,冷冰冰道:“那地,仍舊是我們楊家的!”
連芳洲沒接她的銀子,說道:“你給我有什麼用?這田地買賣的事兒該去找地保!”
“我不管地保不地保,反正,地是你買走了,我就只找你要!”楊婆子揮舞這手臂。
連芳洲卻是死活不肯鬆口。
原來她並不知道那一片居然還有楊家的幾十畝,不過現在知道了,這三十畝已經買到手的地她就更加不可能再讓回去了!否則的話,將來爲了噁心她,天知道這楊婆子婆媳會做出什麼來呢!
她此刻一口咬定讓楊婆子去找地保,而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明兒一大早便趕早進城去找劉甲,請他幫忙,務必要保住這三十畝地,不要搭理楊家婆媳。
楊婆子見連芳洲死活不肯鬆口,忍不住又嚎哭起來,口口聲聲說對不起祖宗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