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吉祥起了個大早,昨天守歲到半夜,並不是不困的,但是聽廣安說家裡頭有講究,在大年初一起得早,新的一年才能天天起得早。吉祥就算是困得直打哈欠,也得早早的起來,給公婆拜年,期待一年的好運勢。
“爹孃過年好,恭祝爹爹孃親身體健康,萬事順意!”廣安和吉祥兩個,見到廣安爹孃的時候,立刻就把吉祥話說出口,廣安爹孃也不小氣,一人給發給他們一個小銀錠子,這小銀錠子實打實的是二兩銀子,亮閃閃的惹人喜愛的很。
“大哥大嫂過年好,祝大哥大嫂新的一年,生個漂亮的小侄子!”廣寧和廣和也起來了,身上穿着正紅色的小袍子,跑到廣安和吉祥跟前拜年要紅包。
“哈哈哈,好好好……”廣安聽到兩個弟弟的祝福,樂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廣安一家子很是看重這新年第一聲祝福的,認爲這祝福很是靈驗,如今聽到了說生個漂亮的小侄子,廣安心花怒放,給了廣寧廣和一人一個紅袋子,紅袋子裡頭放的是十個打成了各色小動物形狀的銀錁子,很是好看。吉祥也給了他們倆一人一個紅包,惹得兩個弟弟笑得很是開懷。
“來來來,大家起得這麼早,都餓了吧?趕緊來吃點東西!”廣安娘拉着吉祥就坐了,要說剛纔廣寧和廣和說吉祥生個男孩兒誰最樂,自然是廣安孃親最高興。喜得嘴都合不上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完早飯,廣安爹爹便讓大家回房去補覺,吉祥和廣安兩個回到房裡去,卻不覺得睏倦,畢竟是剛吃飽了飯,又笑鬧了一陣子,要立刻就睡覺,還真有點難,兩人合計着沒什麼事兒,當下便開始算去年一年的收益情況。
去年一年的事兒多得很。最大的幾件莫過於建碼頭、建船隊、建這宅子還有賣對聯了。吉祥和廣安一項項的把收入支出從各個方面的總賬裡頭摘取出來,匯成了一本全家一年的總賬。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建碼頭花了不到二百兩銀子。收入卻遠遠的超過了二百兩。雖然說還有原來土地的價錢。還有蓋鋪子修街道的錢,但是這也花不了太多,這碼頭估計再過一兩年。就能把本錢都收回來了。建船隊是要花錢出去買船的,以爲有其他四家每家各一千兩的定錢,這買船的錢就有了,而建宅子前後花了約麼二百兩的銀子,這就是純粹的支出了。除此以外,賣對聯一共賺了一千多兩銀子,分到吉祥手裡頭的,就有足足四百兩,再加上三家吉祥齋的收益、同福食鋪爹孃給吉祥的分紅還有皮貨鋪子的分紅,再加上廣安在商隊裡頭掙的賞錢,吉祥和廣安小兩口這一年掙的錢,刨去了成本以後的淨收入,竟然有一千二百兩之多。
“呼,廣安哥,咱們是有錢人了呢!”吉祥看着算出來的賬目,又把家裡頭剩下的銀錠子和銀票對了對,真是有這麼多錢,讓吉祥有點發蒙了。
“咱們去年可真沒少掙!”廣安點點頭,溫柔的笑道,“明年大碼頭建好了以後,咱們的商隊也能遠航了,掙的錢肯定更多的……”
“嗯,就怕你到時候又要遠走,人家捨不得你……”吉祥悵然若失的說道,自從成親以後,一直跟廣安黏在一起,吉祥真不知道要是沒有廣安跟自己一起,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肯定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到時候你就跟我一起出海就行了。”廣安笑着安慰道,心裡頭卻難免擔心起來。
“老爺,夫人……不好啦,不好啦!”吉祥和廣安兩個人相互依偎着說話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吉祥聽到這聲音就知道,肯定是小雅在說話,因爲每次出事兒的時候,小雅都喜歡用不好了這個詞兒的。
“小雅,這大過年的,什麼事兒不好了啊?!你要是再亂說,我就讓你不好了!”吉祥從廣安懷裡起來,走到門前拉開門,看到門外一臉驚惶的小雅,“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就不能跟你姐姐學學?小心我把你嫁給毛毛躁躁的禿小子去!”
“夫人……”小雅委委屈屈的看着吉祥,臉色有些青白,“小雅說錯了,小雅認罰……不過這事兒還得你跟老爺去看看去……咱們家大門外頭,倒了兩個人!”
“什麼?倒了人!什麼樣的人?”吉祥聽到這話,眼睛瞪得圓圓的,這大過年的有人倒在自家外頭,可不能算是什麼好事兒,“那人是死是活,怎麼發現的?”
“好像是家丁發現的,就倒在咱們家門洞裡頭,剩下的我還不知道呢,小姐咱們快去看看吧!”小雅說着話急的不行,小姐都叫出來了,要照平時吉祥還許是要糾正她一下,這時候吉祥卻只想着門口倒着的人,這大過年的,可別出人命啊……
“咱們趕緊出去吧,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是誰倒在門口了……”吉祥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發慌,雖然說什麼好兆頭壞兆頭的可以不用理會,但是人命在吉祥心裡頭卻是很重要的,雖然吉祥認爲重要的東西,在這古代其實可能會很卑賤。
“大雅,讓後頭的婆子燒上熱水,備上薑湯,多準備幾牀被子,小雅,讓腳程快的小廝去找個郎中去。”吉祥一邊急匆匆的往門口趕,一邊說道,快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這都做的是人還活着的準備,要是萬一人死了,可怎麼辦?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大門口了,廣安緊緊的拉着吉祥,按着她的肩膀讓她站在原地,“你先別過去,我看完了你再過來。”廣安怕門口倒着的人,萬一已經死了,而且又比較悽慘的話,會嚇到吉祥。
“好……”吉祥點點頭,聲音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着,吉祥雙手交握着,看向自家大門口。那大門口兩邊是兩間門房,中間有半座房子長的門洞,吉祥遠遠看去,有兩個人倒在那門洞外頭一側,想來是要避風雪,呆在那裡的吧,可惜因爲過年,自家門房裡頭沒有。
“吉祥,是兩個孩子,還有氣兒!”廣安招呼着吉祥。
“好!”吉祥一聽着還有氣兒,心中鬆寬了不少,忙提着裙子跑上前去,看着兩個不大的孩子互相摟着靠在一起,一個大點的男孩,還有一個小些的女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樣子,身上頭上滿滿的都是雪花,那悽慘的樣子讓人心疼。
“還有氣兒,來人,趕緊把他們擡進去!”吉祥伸手試了試兩人的鼻息,那鼻息雖然微弱,卻還有氣兒,當下忙招呼道。
廣安率先抱起那男孩子,旁邊過來了一個粗壯的婆子,將那小女孩也抱起來,“送到東跨院去吧,騰出兩間屋子來……先別燒炕!”吉祥忽然想起來,要是凍傷的人,是不能立即接觸熱源的,否則凍傷的地方,傷口會傷的更加嚴重。
“嗯,從院子裡挑乾淨的雪,弄來兩大盆。”廣安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很快地,就有丫頭拿來了大盆,廣安和吉祥兩個,把孩子搬到了一處,看着那兩個孩子手腳都凍得僵硬不已,這時候時間就是金錢,廣安和吉祥兩個,分別帶着男孩子和女孩子進了一間屋子,迅速的把孩子身上的衣裳脫掉了,開始用雪來搓她們的身子。
吉祥把女孩子已經髒污的看不出顏色的外衣脫掉以後,發現裡頭竟是綢緞的衣裳,雖然在吉祥眼中稱不上精緻華美,但也是富貴非凡了……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流落到凍僵在自家門口?吉祥心中狐疑着,手下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把這女孩子三下五除二就剝了個精光,看着這小姑娘比自己年紀小不了多少,身上雖然皮膚白皙,卻是瘦骨嶙峋的,看樣子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唉……”吉祥伸手從盆子裡頭掏了一把雪,被那雪的涼意激的渾身激靈了一下,卻堅持着往小姑娘的身上擦去,這雪團雖冷,跟小姑娘身上的溫度卻也差不了多少了,吉祥的手上忙個不停,大雅小雅見狀,也上來幫忙。
“手腳什麼的都多擦擦,用雪把這孩子給搓熱了……”吉祥一邊幫着那小女孩搓身上,一邊指揮着,“外頭的婆子,去看看熱水和薑湯準備好了沒?再找個人看看郎中請到了沒有……”
“回夫人,熱水和薑湯都準備好了,郎中已經到了大門口,正往這邊來呢。”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跑進來說道,看到炕上那被脫得赤條條用雪搓着身上的小姑娘,覺得自己身上都冷得很。
“讓郎中過來瞅瞅。”吉祥幾個,把小姑娘身上每一處都搓過了,原本白皙的彷彿透明的皮膚,因爲被雪搓熱了而顯出淡淡的粉紅色,小姑娘的氣息也比剛纔更足了些,這現象讓吉祥的心裡頭鬆寬了點,卻不敢掉以輕心,讓人取來被褥,把小姑娘擦乾淨了以後挪進被窩裡頭,這時候郎中已經進門了。
“郎中,這小姑娘沒事兒吧?”吉祥緊張的看着郎中說道。
“張夫人處置得當,這小閨女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受了寒涼,恐怕還需要多多調養才行。”
“還請大夫開個方子,讓他們別落下病根纔好。”吉祥點點頭,有了大夫說的話,纔算是真正的把心放回肚子裡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