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沒說老嬸自然也不好隨意開口。既就如此老嬸便與夏大伯孃說了另一件事,“錦兒的意思是讓這兩人在這月內選個好日子先訂親,等以夏健給他爹守完一年的孝期再成婚,老嫂子這事你看可成?”
“成、成,哪能不成呢,你等着我給你拿健兒的庚貼去。”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起來,向屋裡跑去,看她那樣子老嬸都不禁爲他捏了一把冷汗。從夏大伯孃處拿了夏健的庚貼說是早點找人給他們對日子,便和林氏一起回去了。
夏錦他們到家時已經過了午時,老嬸在夏錦家焦急的等着,也不知道小豆丁入學的事咋樣了,雖說有夏錦的保證可這事一時沒落實下來,她就一時放不下心來。
遠遠看着馬車向着這邊來了,老嬸再也按捺不住向前迎去,紅袖駕着馬車見到老嬸過來便穩穩的停在她身邊。車裡的人見這家門口就在眼前了便統統都下了車。
“當家的咋樣了?這先生收了咱家小豆丁沒?”老嬸見着老叔扯着他的衣袖就問。
“收了,收了,先生考教了幾句便把小豆丁給收下了,還給咱家小豆丁取了正經名字和表字呢!”老叔前起這樣也是滿臉欣喜。
“真的?取了啥名字!”老嬸簡直不敢相信,他家那個小搗蛋她還能不知道,人家肯收就不錯了,咋還上心給取了名字,莫不都是看在錦兒的面上。
“呃……”老叔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也不能怪他村上的男娃多叫啥、柱子、樁子、樹根,這一時這間叫個文鄒鄒的名還真是記不住。
“大名叫夏季同,表字錦書!”夏錦笑嘻嘻得扶着老嬸的手臂與她一起往回走。老嬸上前抓着夏錦的手臂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個勁的道,“多虧了錦兒了,若不是你幫忙這小子哪能上得了學堂!”
“老嬸說什麼呢,這次可都是小豆丁這小子自己爭氣。”聽了夏錦這話老嬸可是一分也不信,八成又是錦兒丫頭替那小子說好話,自己生的娃什麼樣子,自己還能不知道。
夏錦瞧着老嬸那明顯不信的樣,推推她的胳膊道,“不信您可以問老叔啊,您今兒個可是沒看到,四維書院的阮院士考教小豆丁時他可是對答如流,老先生可是連說幾個好呢!”
聽夏錦說得有板有眼,老嬸不禁回頭詢問自家男人,“當家的,錦兒說得可是真的,先生的考教小豆丁都能答得上來了?”
“是真的,是真的,這小子這回可能咱倆長臉了呢!”老叔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了,今天笑的次數怕是比去年一年的都多。
夏錦拉着老嬸進了自家大門,林氏也迎了出來,幾個老少爺們都跟了進來,林氏打發巧兒去上茶水,老叔坐在桌邊仍舊是咧嘴直樂。老嬸到是比他淡定多了,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那傻樣,小豆丁那小子能給咱長臉還不是夏天和錦兒教得好。”
老叔一愣,隨又笑着道,“那到也是,那到也是啊,要是沒有夏天和錦兒肯教他,他哪能懂這些個東西。”老叔是打心眼裡感激這兩孩子。
“老叔可別這麼說,也是小豆丁這小子聰明給他說過一遍他便能記住,不然我也沒那麼多時間教他不是,以後學堂先生教的那些個東西,我們可就不懂了,可要靠他自己學了。”夏天看着小豆丁,這後面的話其實也是說給他聽的。
“混小子,你可聽到了,上了學堂可要好好學,不說考個壯元回來,那得多學點本事才能對得住哥哥姐姐對你的一番心思。”
老叔一巴掌拍在小豆丁的後腦勺上,記他長長記性。小豆丁撇撇嘴,一副敢露不敢言的樣子十分好笑,這小子也就怕他爹了,到是香兒看着弟弟那樣有點心疼,埋怨着自家老爹道,“爹,你可悠着點,你要是一巴掌把他給拍傻了就更對不住夏天哥和錦兒的一番心思的。”
小豆丁頗爲認同自家姐姐的話,忙不跌的在那點着頭,好似小雞啄米似的。老叔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小豆丁那把自己一巴掌拍散了髮髻,顯得亂蓬蓬的頭髮,這讀書人最重要的就是這腦瓜子,真心有點後悔自己下手有點重了,這真要是給自己拍傻了,只怕後悔都沒眼淚。
夏錦有點好笑的看着這父子、父女三人,這香兒丫頭是越來越壞了,連自家老爹都唬弄。
夏錦發現這一家人就老嬸到現在也沒出聲,看着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偏偏欲言有止的,不禁問道,“老嬸,可是有什麼事?這會兒又沒外人你直說便是。”
老嬸想了想還是咬咬牙說了,“就是小豆丁名字這事啊,叫夏季同到是沒什麼,只是這錦書這名字,不是和錦兒的重名了嗎?”
“我當什麼事呢,我是錦兒他是錦書,再不成您喚他書兒不就成了,這不就不混了嗎?再說了這重名也沒什麼關係啊,這大千世界重名的人也不在少數不是。”夏錦覺得這也無所謂的事,她又不是什麼皇子龍孫還忌諱人家重名。
老嬸想想也是,這小豆丁能讀上書也是沾了夏錦的光,這名字的事就當再沾他一次光便是了。
小豆丁這事兒,能讓一大家子歡喜上一陣子的。
論完之事老嬸便打發幾個男人去幹自己的活去,下面要說的事他們聽着也無益。被轟的兩人悻悻的站起身走了,老嬸他們便轉到林氏房裡,打算一起做會針線,順便聊聊這夏健和羅氏的事兒。
三人在炕沿坐下,老嬸這纔拿了夏健的庚貼交給夏錦,說是夏大伯孃想早點對個日子把這事給辦了,夏錦沒有收夏健的庚貼而是推還給了老嬸道,“老嬸,這事我也不懂,這羅氏的庚貼我給放在賣身契一塊兒了,這事啊就託給你了,你再辛苦一下找個人給對對日子。”
老嬸想想也對這事也是自己糊塗了,給夏錦說一聲便是哪能把事情推給她。
聽老嬸說起夏健的事,林氏也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道,“夏大伯孃早上可是向提過另一件事的,他想把譽兒給贖回去給夏健做兒子,我摸不着他這是啥意思也沒敢答應,錦兒這事你怎麼看?”
聽林氏這麼說,夏錦便讓他細細把今天在夏大伯孃家的事都說於她聽,聽到林氏的描述夏錦心裡也有了個底,笑着道,“嫂子,沒事啊,這大伯孃就是見着譽兒討喜想要回去做孫了,再說這譽兒本就是羅嫂的孩子,若不讓她帶在身邊她哪能安心啊。”
這麼看來,這大伯孃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想着讓羅氏帶着譽兒嫁過去,也能沒有牽掛安安心心過日子。
林氏聽到她的話也把整顆心放回肚子裡去,到不是林氏不相信人,主要是大伯孃以前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忍不住對她多了幾分防備。
夏健的事交給老嬸來辦就成,完全不需自己多操心思,另一件事到是得同老嬸說說。四維書院每年是過了正月十五就開始招新了,這次卻因爲配合這書齋開業特意將日子推後了半個多月,而這一次性多招了這麼多人,這校舍就成了大問題,這加蓋校舍也是要時間的,最後書院定在了二月十八開業。
今兒個在書齋裡也沒給這小子買個書袋不如趁着這會功夫,給他做上一個,夏錦從自家準備裁衣的布料中找出一條緞面的料子扯了扯,料子厚實也算結實。
夏錦拿着剪刀左右比劃着,打算依着前世的記憶給他坐個雙肩包,裡面多縫幾個袋袋也好讓他把這書本和筆硯分開來放,這是這錦緞厚是夠厚了但是它不防水,要是在裡面加層油沾布就好了。
可是這鎮子本就是在偏北的地方,與煙雨濛濛的江南可不同,這裡乾旱少雨,這防水的油沾布在這裡可不好買,也只能這麼湊和着了。
夏錦幾剪刀就將這料子剪開,老嬸看着夏錦把這上好的錦緞裁成這麼四四方方的一塊塊,看着這也不像是能做成衣服的樣子,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剪刀,埋怨得道,“錦兒可不興這麼糟踏東西的,你要是不會裁衣可以跟我說,老嬸幫你裁就是,瞧瞧這麼好的料子就這樣廢了。”
夏錦沒防着她會來這麼一手,可着實把她嚇了一跳,等她反應過來時,老嬸已經劈頭蓋臉給她一頓訓了。
夏錦幾度想解釋發現完全插不進話,只能等老嬸說完夏錦才道,“老嬸,我這不是糟踏東西,我這是打算給小豆丁做個書袋。您等着一會兒我縫起來給你看保證你喜歡。”
老嬸沒想到是這麼回事,聽到夏錦說用這麼好的料子給自家小子做書袋,更是心疼得不得了,“那小東西,哪用得着這麼好的料子,完全就是個牛精,啥好東西到他手中三兩天也能給弄壞了,給他做個粗麻的就好了。”
“瞧您說得,您以爲我這是白給他的啊,這不是他要上學了嘛,我給他做個好看點的書袋讓他背到學堂去,看看學堂裡的人要是喜歡,那咱們可以多做點放在書齋裡賣嘛,我這是讓他給我宣傳宣傳。”
老嬸雖不明白這宣傳是什麼意思,但是聽到以後可以做了放在書齋賣還是有點心動的,便不再攔着夏錦了。
夏錦叫香兒也來幫忙,仔細告訴她這從哪裡開始縫起,讓她先做起來,自已再琢磨着能不能多裁出幾種不同的款式,本來這說要放在書齋裡賣不過是哄老嬸的話,但是現在想來也是可以試試的。
雖說可能掙不了大錢,但是自己若教會了香兒和老嬸,到時可以把這做書袋的活交給他們來打理,這蚊子的腿也是肉啊,多少能掙兩個錢。
若是賣得好還可以推廣到其他的書齋裡去,到時若是活多,還能放點給村子裡的婦女們做,也能讓她們多少掙點補貼補貼,這樣也不用一味得看着夏家眼紅了。
有了這個想法夏錦更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沒多一分兒便裁了三四個,老嬸看着這一匹錦緞都快給夏錦裁完了,不由得皺起眉來。
夏錦看着老嬸這樣,便笑着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們聽,老嬸越聽眼神越亮認爲夏錦這主意真真不錯,本來只想着怎麼防着村裡人下黑手,就沒想到過可以帶着大家一起發財,這樣大家都能靠着夏家過上好日子,自然也就少了打夏家主意的人了。
老嬸也就不在心疼那點點地布料了,彷彿能看見這一堆被夏錦剪廢了的布料都變成了銀子。
可是夏錦心疼啊,她前世又不是裁縫,只是這世憑着原身夏錦的女紅手藝加上對前世書包模式的瞭解來裁的罷了,所以就多了這麼大堆的廢料。
以後若真要做這門生意,可得讓哥給做多面版子才成,這樣就可以把版子放在布上然後按着版子在布料上畫上印子,這樣裁起來才方便,不會有這麼多的廢料。
等夏錦裁完整匹布時發現三個女人都在埋頭縫她那新式的書袋,瞧瞧那樣是要多認真有多認真,夏錦不禁搖頭,敢情這三人也都掉進錢眼裡了吧,剛剛還攔着自己,這會說能掙到錢都拼命的縫起來了。
看着天色還早夏錦也不打擾他們竟自出了屋子,院子裡只見寶兒和小豆丁一人一個小馬紮面對面坐着,也不知在說什麼,只見寶兒臉上一本正經,反觀小豆丁到是抓耳撓腮一副猴急的樣,夏錦悄悄靠近他們想聽聽他們在幹嘛。
“寶兒,你就在多教我兩句嘛,再過幾日我就要去學堂了,我想先生再誇誇我!”小豆丁雙手抓着寶兒的一雙小肩膀言辭肯切的請求道。
“不行,孃親說了貪多嚼不爛,讀書要慢慢的循序漸進方纔是真理。”別看他年紀小這一板一眼的還真像個樣,連夏錦平日裡跟他說過的話,他也能一字不落的給背出來。
“就再教一段好不好嘛,今個兒教得我都會背了,就再教一段。”小豆丁伸出一根手指不斷的誘哄着他。
“不行就是不行,孃親說過讀書不是會背就行,要了解書中的意思,還要學以致用,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今天課文中的意思,明個兒我來問,你若答得出來,我便再教你下一段。”
夏錦也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今日小豆丁在一品樓得了阮院士的誇讚十分欣喜,更想着待開學時也能讓先生高看一眼,便來求寶兒教他新的課文,寶兒的回答讓躲在廊柱後偷聽的夏錦頻頻點頭,這孩子還真受教,難得的是小小年紀做事就有原則。
這孩子之間的事就夏錦不想摻和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繞過迴廊夏錦叫上巧兒去了廚房,小豆丁能進學多少也是個喜事,讓她和雲水煙多整幾個菜出來,晚上叫上老叔一家一起慶祝一下。
自個和添香便在一邊給打打下手,至於紅袖嘛早被他打發出去了,讓她去老族長家跑一趟,給老祖宗稍上兩身春衫的衣料,順便問問若是這夏健與羅氏的事成了,可不可以讓譽兒入了夏健的籍,借而進了夏氏族譜。
其實夏錦一直都記得當初在勸羅氏和離時,她說過的話,若是她與朱老七和離了,那譽兒便成了沒有祖宗,沒有姓氏的人。
她一直想着給譽兒一個姓氏,本來打算讓譽兒隨了她的姓,必定這奴隨主姓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當初買他們母子時便說過不拿他們當下人,若是這樣做了只怕這羅氏心中有想法才一直沒提,現在羅氏允了夏健的親事,這便是一個契機。
夏錦本想着這事讓哥哥去做,但又怕帶老族長作難,必定這宗族之事就算是族長也要規矩來,自家和老族長的的淵緣自個兒多少從村中風言風語中聽到一些。
這些年老族長照顧兄妹倆夠多的了,她也不想讓老人家太過爲難才讓紅袖跑這一趟,若是成便更好,若是不成也不會讓老族長覺得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拒絕。這還不到晚飯時分,紅袖便回來了,夏錦拉着她去自個房裡細細問過,“老祖宗是怎麼說的。”
“老族長說村子裡是沒有過這個先例,但是咱們當地的風俗中便有這樣的例子,這女子改嫁帶過來的娃只要他前夫家不反對,是可以入了繼父的籍,進繼父的宗譜的,老族長還說小姐要辦這事,還得先去羅嫂的前夫家打點打點才行,這邊是沒有問題的。
待到夏健與羅氏成了親,便開了祠堂請了族老們過來做個見證,將譽兒的名字加入宗譜便可。”紅袖一五一十的把老族長的話複述了一遍。
通過這麼長時間的瞭解,夏錦也知道這紅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喜歡說話,瞧着別人讓她轉述的話她可以一字不落的帶到,但輪到你和她說話時,她總是用最簡單的話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將她那能省就省的風格體現到了極致。
夏錦思忖着這從府城回來還得去城東的大柳樹下一趟,去見見譽兒的前大伯與大伯孃,把譽兒入夏家宗譜的事給落實了。
其實夏錦手中便有那朱老七與譽兒的切結書,譽兒已不是朱家的人,夏錦完全可以不跑這趟,只是那朱氏夫婦疼譽兒是真心真意的,夏錦想着怎麼也得通知人家一聲,可不能寒了人家的心纔是。
待巧兒來叫衆人吃飯時,老嬸說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個書袋讓夏錦晚飯後過去看看,夏錦不禁配服這古人的速度,這一針一線的竟然個把時辰便把這書包給做起來了,這還是第一次做,要是做熟了那速度不是更快。
因着這頓飯是爲了慶祝小豆丁進學,夏天拿出自家過年時小木送來的好酒與老叔對飲起來,這幾個女人的心思都在那書包上面也沒有飲酒的心思,匆匆吃完飯便拉着夏錦去驗收成果了。
夏錦反覆看着這手中出來的書袋,依照現代雙肩包的樣式設計,雖說這布料棉軟,不及現在專用的帆布硬實、定型效果好,但這做工和樣式絕不比現代的差,夏錦翻看了揹包裡層,大大小小三四個暗袋,完全可以把筆墨與書本分開。
對此試製的樣品她是滿意了八分的,剩下的兩分待她去府城時到處轉轉看看可能買到這更適合做書袋的布料時再說。
夏錦的話讓他們幾人都十分開心,甚至香兒還想跟着夏錦一起去府城,最後被老嬸訓了一頓才作罷,“錦兒是去做正事,你去幹嘛?別盡給錦兒添麻煩,給我在家呆着好好把這女紅練好。”
“我纔沒給錦兒添麻煩呢!”香兒不高興的嘟着嘴,她哪裡有給錦兒添麻煩了,不讓去就不讓去,幹嘛把她說得那麼沒用。
夏錦本想勸慰幾句,可是看到林氏頻頻向她打眼色便也就作罷了。其實夏錦覺得帶上香兒也沒什麼,自己主要也就去一趟方氏琉璃廠,再在府城逛逛有紅袖添得和沈慕之跟着應該不會有事,不過既然老嬸反對、嫂子似乎也不同意那就算了。
看這母女倆彆扭的樣子,夏錦想想還是說點其他的,別再給老嬸火上澆油了。夏錦下午就在想着這小豆丁每天去學堂步行要近半個時辰,自家雖有馬車但誰又有時間天天去送他,到不如早點將鋪子弄好,把樓上的兩房廂房勻一間給他暫住着,待到這小子大了一點,需要專心進學時便也可以住到書院裡了。
只是這是她自個兒的想法,正好趁着這會兒和老嬸商量商量。夏錦拉着老嬸重新在炕沿坐好,“老嬸,我琢磨着小豆丁這上了學堂這每天來回在路上就要一個時辰,這早晚的路上也沒幾個人,他一個人也不安全,要不等我在鎮上的鋪子開了張,讓他就住個鎮上您看可行?”
“這可使不得,這上學的事已經讓你費了心了,哪還能讓他住在鋪子裡,要是不行就讓你老叔早晚接送便是了。”夏錦這話一說完,老嬸便反對,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他認爲這小豆丁的事已經讓夏錦費了心了,可不能再麻煩人家。
“這有什麼費心不費心的,這小豆丁住在鋪子裡有住在鋪子裡的好,這鋪子裡的帳房便是讀過書的人,平時也可以提點下小豆丁的功課,他這要是來回跑,耽誤了讀書的時間不說,就是課業上的問題也沒人教他不是!”夏錦想着這要讓老叔起早攤黑的接送,這時間短了還行,這要是久了老叔也會吃不消啊。
聽夏錦這麼說老嬸也是有點心動,她也聽說這讀書就是要靠平日裡有人多提點才行,這麼好的機會可是求也求不來的。
“那就這麼定了,待鋪子裝修完了,待我從府城回來就帶小豆丁去鎮上看看他的房間,要是不滿意到時也好改改。”看出老嬸是心動了的,夏錦便直接拍了板。
“那哪有什麼不滿意的,這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只怕這小子到時要開心的蹦起來了。”香兒聽了夏錦這麼安排也是十分高興,必竟這個年代的女人就算出嫁也是要靠着孃家給自己撐體面,若是弟弟得了功名,自己以後也是面上有光的,當然香兒現在還想不到這些,只是覺得爲了弟弟好那便是好的。
老嬸沉吟了片刻最終也是同意了,只是要求夏錦一定要收小豆丁的伙食費不然就不讓小豆丁住在鎮上,夏錦無法只好同意了。
瞧着這月上柳稍了,這夏錦明日還得遠行,老嬸便帶着香兒說要回去了,只纔出了主屋便見老叔一身酒氣趴在桌上,夏天見着老嬸十分尷尬,他也想攔着老叔來着只是老叔這一高興便喝大了,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得讓老嬸給扶了回去。
次日一早夏天與林氏便早早的起了身,林氏抱來厚厚的褥子讓紅袖給鋪在車廂裡,想想覺得還是不夠,又給加一牀薄被。
夏錦抱着寶兒來到院中,便見林氏在此忙來忙去,想想還是出聲阻止,不然還不知道嫂子要給她搬多少東西上車,“嫂子甭忙了,左右不過一天的時間便到,那裡用得着這些。”
“怎麼用不到,這坐一天的車也不是那麼舒服的,更何況你還帶了寶兒,總不好一直抱在懷中吧,鋪上一層褥子要是累了,你們母子倆還可以躺上一會,總比硬挺着強。”
夏錦拗不過她,也只能隨她去了,還好她也就此收了手。
夏錦便抱着寶兒坐上馬車,紅袖、添香趕着馬車便一路向着鎮上而去,夏天與林氏目送着馬車出了村子,纔回到家中。
夏天坐在門口不說話,林氏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錦兒能幹也不是錯啊,他這一味的愧疚又有何用。
“相公,別想那麼多了,錦兒能幹是好事,我們應該幫她把家裡的事都處理好,讓她可以放手做生意上的事纔對嘛!”林氏挨着夏天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撫摸着自家男人長滿老繭的掌心。
這兄妹倆可真是讓人操心,都是拼命的想爲對方好,又的時候她看着都有點吃醋。夏天總想着能爲夏錦多做點什麼,而夏錦總是想着能賺更多的錢讓家人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卻從來沒有問過什麼纔是對方想要的。
“嗯,我只是想着這次錦兒去府城也不知道幾天纔回來!”他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只是不放心妻子和孩子,才讓錦兒一個人獨自外出。雖然知道錦兒身邊有得用之人,但是總不如自己親自跟着放心。
“錦兒不是說了嗎,三天便回!你也別擔心這個了,安心的把家中的事處理好,要是有時間不如去地裡看看吧?咱們現在手頭上也還有倆錢,這做生意的事咱不在行,不如再置上幾畝地,就算生意不景氣,這有田地在手總不愁吃穿不是。”林氏本是想寬慰寬慰自家男人,哪想到一語驚醒夢中人。
夏天激動的抓着林氏的手,“媳婦你真是我的賢妻啊,你說得對做生意咱不行,但是種地咱在行啊,咱家還有多少銀子?”
瞧着自家相公振作起來林氏也很高興,“昨兒個錦兒去府城從我這拿了兩百兩,現在零零總總加起來還有三百兩多一點。”夏天皺着眉頭,只剩三百兩自己要是買了地,這鋪子要是用錢可到哪裡對找去?
夏天一腔的熱情一下子熄了下去,林氏見他這樣心中不忍道,“我琢磨着再過兩日這一品軒便要送糖果的銀子來了,這正月裡糖果用的多,想必這個月能分不少銀子,到時再考慮置田地的事便是了。”
聽了林氏的話覺得林氏的話覺得也對,也一掃先前的失落之意,想了想道,“待錦兒回來後,我便與她商量一下,這以後從每個朋的盈利當中抽出一成來置田地,想來一年下來也能買個十幾畝地了。”
這是夏天沒想到的是夏錦真的同意了了的計劃,然而沒過幾年之久這大興鎮周邊的流田荒地盡歸他手下,他也成了本地最大的地主。
且說夏錦一行人剛到鎮上,便見小木與木梓早已跨馬在此等候多時,見着夏錦他們的馬車過來,拍馬便迎了上來。
聽小木說這府城派過來的衙役此時正在一品樓用早膳,辰時便從一品樓出發。
夏錦幾人本也是沒用早膳一大早便過來的,本來想着一會讓紅袖給買幾個包子在路上湊各一頓算了。
如此剛好,她便去一品樓用膳,順便等候衆人出發,打發添香去鋪中叫沈慕之到一品樓中匯合,便讓紅袖駕車去了一品樓。
沈慕之過的來的時候夏錦正在給寶兒喂粥,夏錦指指木梓身邊的位子,示意他們一起坐下來吃早餐。
小傢伙自從見着小木牽着的通體雪白的寶馬時,就鬧着要讓小木帶他騎馬,夏錦沒同意就一直和他鬧着脾氣,夏錦哄了很久這小傢伙就是一股的執拗脾氣,夏錦不答應他騎馬,他便吃飯也盯着那馬,一碗粥吃了進一刻鐘還剩大半碗。
小木那馬夏錦也看得分明,通體雪白,沒有半根雜色,只怕是傳說中的名駒照夜玉獅子,傳說此馬能日行千里,產於西域,馬中的極品中的極品。
但凡是這種寶馬名駒都有自己的脾氣輕易不讓人碰,寶兒還這麼小要是被顛下來可怎麼好,這也是夏錦不同意他騎馬的原由,只是小傢伙一直嘟着嘴老大不高興。
夏錦給他喂粥他也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不說不吃但也明顯能看出他的抗拒。
夏錦嘆了一口氣,這娃子也不知道脾氣像誰,執拗的很今天要是沒騎成這馬只怕這半個月都要惦記着。
“寶兒乖,你還太小了騎這馬孃親不放心,若是被這馬顛了下了摔着了,娘會心疼的,不若這樣待你明年生日時孃親送一頭小馬駒給你,你自己養着。養熟了以後你也長大了,到時再騎這樣它便不會顛你了,孃親也就放心了!”夏錦給他擦擦臉上的粥痕。
“孃親說真的?明年寶兒生日時就送寶兒小馬駒嗎?”寶兒天心的摟着夏錦的脖子。
“自然是真的,過了明年的生日寶兒就不在是三歲小娃了,孃親就送你一匹小馬駒當作是慶賀寶兒長大。”夏錦括括小傢伙秀挺的鼻頭,怎麼看着都是孺慕情深,只是這說出的話卻聽着怎麼都不是那個味啊!
小傢伙哪知道夏錦是在揶揄他,開心的撲上來抱着夏錦猛親。
“孃親最好,寶兒最愛孃親了。”夏錦被小傢伙親了一臉口水,十分無奈掏出絲絹給自己擦了擦臉。
小木好笑的看着這母子二人,看看天色不早了,再不啓程只怕天色之前難到府城,讓木梓去招呼大家一聲要上路了。
一行人出得一品樓來,只見個個都手牽一匹駿馬,想着這府城衙門的配備就是不着,這縣衙裡可就沒那麼好的福利了。
而最讓人意外的是沈慕之手中也牽着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此馬雖說不如小木的名駒神駿,卻自有一身戾氣。
除了那照夜玉獅子其他的馬匹愣是不敢靠近他三步之內,只是當沈慕之輕撫它時,它又是那麼乖巧的伸出大大的頭顱磨蹭着沈慕之的掌心,似是要得到更多的愛撫。
夏錦不免多看了兩眼,“哪裡來的?”
“赤炎,我的老夥計。”沈慕之愛憐得拍拍赤炎的頭,那馬彷彿是能聽懂他們之間的話似的給了夏錦一個響鼻。
不用太多語言夏錦也知道,這是和沈慕之上過戰場、經過殺伐的戰馬,又豈是普通的馬可以比擬的。
看着沈慕之眼中深深的不捨,夏錦抱着寶兒上了車,只在撩開車簾的瞬間,淡淡飄出一句話,“留下吧,好好養着!”
這時候養一匹馬要用上不少錢,而自己也不過是賣身爲奴的人,哪有能力能養了他,是以自從自己進了天牢便把赤炎託給了沈清風。
要說他沈慕之還有什麼是在看透生死之後所舍不下的,恐怕也只剩赤炎了,這個從戰場上幾度將自己從生死邊緣拖回來的老夥計。現如今聽到夏錦的話,沈慕之自是喜不自甚,他本也不奢望這輩子還有機會把赤炎留在身邊,還能和它像是在邊關的大草原上一樣肆意的奔跑。
本想着能養在沈府,自己能每月抽空過去探望兩回,幫它涮涮毛,牽它出來遛遛彎已經是很知足了。
這次聽到小姐要遠行,就是想着赤炎已經很久沒有盡情的跑過了,就算此次不能讓它痛痛快快的跑上一跑,但是能帶它出來走走也是不錯的,這才一大早趕到沈府把他牽了出來。
或許是沈慕之的情緒明顯的感染了它,那傢伙高擡前蹄一聲長嘶,只驚得旁邊的馬兒紛紛躲避。
馬車平穩得向前駛去,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夏錦抱着寶兒將他放在柔軟的褥子上,沒過一會兒小傢伙便睡得香甜哪還記得什麼騎不騎馬的事。
紅袖和添香趕着馬車緩緩跟在衆人身後,而沈慕之從始至終都騎馬護佑在馬車一側。
害得小木好幾次想趁人不注意溜進馬車,都被這傢伙給攔了下來,要不是怕動手時聲音太大會引得前面的人注意,小木還真想與他大打一場。
夏錦在馬車中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能猜到幾分是爲何事,只是她懶得管這事,這一路的馬車顛簸可真有點讓人受不了,還好嫂子想得周道,她現在才能躺在裡面,即便是這樣這搖搖晃晃的車廂還是讓她頭暈目炫,也沒那個心思來應付小木這傢伙,不若就讓沈慕之給他攔在外面。
昏昏欲睡之中外面談話的聲音恍恍惚惚間傳到夏錦的耳中。
“木捕頭請自重,我家小姐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木捕頭要是上了這馬車只怕有礙我家小姐閨譽。”沈慕之說得一本正經,小木卻想一馬掌拍死他。
他又不是第一次與夏錦共剩一輛車,那時這傢伙還不知道在哪呢?人家兄長都沒攔着他,現在竟教他攔住了。
“沈將軍,多慮了,我鳳天對男女大妨還沒嚴苛到如此地步,再說以前我與錦兒也經常共趁一車。”這故意揭人傷疤的事小木做起來卻是那麼理所當然,誰讓你不讓我上錦兒的車的。
小木把這句話咬的極重,似是一字一字從他嘴中蹦出來似的,這要是共趁一車就影響閨譽了,那錦兒早就是他夫人了,他還用這樣用盡心思只爲與她片刻獨處。
夏錦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掀起了車簾卻沒有時空來,只是又緩緩放下,夏錦心神一鬆便真真睡了過去。
紅袖被這兩人吵得頭疼,把馬車交給添香趕着,自己想着進去請示夏錦的意思,只是掀開車簾卻見這母子倆頭對頭睡得香甜,敢情這外面吵得熱火朝天,裡面的人全是無知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