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燕,你怎麼了?”蕭真看着小韓燕稚嫩臉上的憤恨,心裡一驚,這個小人兒心裡藏了太多的心事,太多的怨恨,這她是清楚的,可這一年來,她時常看到他和小斧頭他們一起玩得開心,還以爲這孩子心裡已經慢慢平復了。
“我爲什麼不是你的兒子,我爲什麼不是你的兒子?”小韓燕朝着蕭真喊道,風雨中,他嫩氣的聲音夾雜了太多不該屬於一個孩子的恨:“我跟小斧頭長得這麼像,我爲什麼不是你的兒子?”
蕭真愣了下。
司徒與小神醫互望了眼。
“小韓燕?”蕭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突然這樣,是聽到了什麼嗎?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韓燕瘦小的身子在風雨之中像是即刻就會被風吹走般,此時,他又坐到了方纔坐着的石塊上發起呆來。
就在蕭真要再次走過去時,他又猛的站了起來:“不許過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看着他身後深不見底的懸崖,蕭真怕自已輕功再快也拉不住他,只得停着:“韓燕,你身子差,不能這樣總是淋雨,會發燒的。”
“發燒?那就發燒好了,我死了最好。”小韓燕喃喃着:“爲什麼我不是韓家的人,爲什麼我會有那樣一個母親?”
“韓燕,過來,咱們回家吧。”蕭真試着朝他走過去。
“我不是。”小韓燕陰沉着一張小臉滿是戾氣的道:“我聽到了奶奶和嬤嬤他們說,我是娘和別的男人生下的野孩子。我不是韓家的人,我不是。”
帝王山的天氣多變,此時雨中竟然開始夾起了雪,天氣也是越來越冷。
司徒看着這孩子如此模樣,心裡着實不忍,想着從後方直接將他帶過來,才邁出一腳就被小神醫止住,順着小神醫的目光,司徒發現那孩子正一臉防備的看着他。
司徒:“......”
“小韓燕,至少小斧頭,小韓華待你一直很好,是不是?”蕭真說道:“他們一直把你視爲弟弟。”三個小孩之間彼此都只差了幾個月出生,感情也一直很好。
“可我不是他們的弟弟。”
“那又怎樣呢?這並不重要。”
“這很重要。以後他們要是知道了,就會對我不好。”想到那種可能,韓燕小臉滿滿的驚恐和不安,情緒更爲激動了。
“小韓燕。”蕭真一聲驚呼,小韓燕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退到了懸崖邊上,一腳踩了個空。
小小的身子迅速的往下墜。
看着陰沉的天空,從天空上掉落的細雨,還有耳邊吹過的風,小韓並幼稚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解脫笑容,他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只有一種解脫,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被擁入了一個潮溼的,溫暖的懷抱。
猛的睜開眼,小韓燕發現自己竟然被蕭真抱着,而蕭真的另一手則抓住了懸崖壁上的藤蔓,二人的身子一直在滑落着,但沒有掉下來時的那麼快。
見小韓燕愣愣的看着自己,蕭真這會提着一口真氣也沒法子說話,想着辦法阻止着這滑下去的力道。
直到抓着的藤蔓突然斷開,二人的身子迅速的往下墜,蕭真在心裡暗道了聲糟糕。
懸崖底下雲霧繚繞,根本看不清下面會是什麼,他們這樣掉下去必死無疑,蕭真想去抓週圍是否有什麼可以阻止下滑的東西,但一直沒有摸到,沒有辦法,她只好抱緊小韓燕,一個用力,讓自己的身子朝下,小韓燕朝上。
“別怕。”蕭真在小韓燕耳邊說道,隨即蕭真擰了擰眉,這種感覺似曾熟悉啊。
小韓燕根本就沒有怕,他如此被蕭真抱在懷裡,只是奇怪這個女人爲何要救他?可惜,她救不了他,如今她也要死了。
‘撲通’一聲。
當二人的身子墜入河底時,蕭真心中一喜,這懸崖下面竟然是河流。
可就在她要奮力往上游時,一股子吸力將她使命的往下吸,意識到這河內有暗流,蕭真這會倒真是沒有辦法了,這樣的吸力,她懷裡又抱着一個孩子,除非她將這個孩子丟掉。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蕭真不再猶豫,雙手便要去推開小韓燕,可就在她的雙手鬆開他時,小韓燕幼小的身子突然更加緊的抱住了她。
許是這雙小手緊緊的一抱讓蕭真心中一軟,沒再推開他,回抱住了這個比起同齡小孩子來還要瘦小的身子,將全身所有的內力運用在左手中,朝着河底擊出一掌。
終於,她的身子擺脫了這股暗流的吸引力,身子一獲得自由,蕭真飛快的朝着水面游去。
當游出水面時,蕭真來不及查看周圍的情況,迅速將小韓燕放在地上開始朝他胸部擠壓,方纔這一落水幾乎用去了半盞茶的時間,她自己用內力封住了呼吸沒事,可小韓燕實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他......
看着這張蒼白甚至於有些變青的臉,蕭真除了拼命按壓他的胸口,嘴對着嘴渡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蕭真差點要放棄的時候,小韓燕吐出了水來。
蕭真大喜,趕緊拍過他的背讓他吐得多些,直到看他沒有再吐出水來,她才鬆了口氣。
“怎麼樣?沒事吧?”蕭真擦去孩子臉上的水珠,拍拍他的臉問他。
小韓燕的臉蒼白得毫無血色,他緩緩睜開了雙眼,茫然的看着蕭真。
“沒傷到哪裡吧?”蕭真以爲這孩子是被嚇着了,畢竟他才六歲。
“你是誰?”
蕭真愣了下。
小韓燕似乎被蕭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頭,一會又擡起來看着她。
這孩子的眼中沒有了方纔的戾氣,也沒有了一絲怨恨,只剩下一絲不安。
蕭真去摸他的頭,難不成方纔掉下來時傷了頭了嗎?
“你在做什麼?”小韓燕被蕭真的舉動弄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阻止。
“頭疼嗎?”
小韓燕搖搖頭:“不疼。”
“可還有別的地方疼?”蕭真再查看小韓燕的身子是否受了傷。
“沒有。”小韓燕身子動了動。
難不成是在水下太久而傷到了頭腦嗎?蕭真尋思着。
“你是我娘嗎?”小韓燕突然問。
蕭真一怔,看着這張與小斧頭相似的臉,想到小韓燕在掉下懸崖時的那滿是怨恨的臉,心中閃過一個念想,念頭才一出現,蕭真已經微微一笑,摸了摸小韓燕的頭:“是啊,我是你娘。”
“娘。”小韓燕眼底的那份不安突然間消失,小身子爬起就抱住了蕭真。
反倒是蕭真有些不自在。
“娘,我們是在哪裡啊?”
蕭真這纔去觀察四周,這是一個山谷,谷底周圍並沒有大的樹木,雜草而已,而中間就一個巨大的湖泊,他們掉下來時就是掉入了這個湖泊內。
蕭真辨了辨方向,就抱起小韓燕離去,剛抱起這個孩子,訝異於這孩子竟是如此瘦小。
谷底沒有下雨,因是谷底加上是夜裡,一路無比的潮溼。
蕭真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着,帝王山脈錯綜複雜,她也只有朝着大致的方向走,希望司徒他們能夠找來吧。
“娘,您累嗎?”被蕭真揹着的小韓燕問道。
“不累。”
小韓燕雙手又抱緊了蕭真的脖子。
察覺到背上孩子傳來的那份眷戀,蕭真心裡對於自己方纔的決定一時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如果不這樣決定,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怎麼辦,內心,她總是希望這個孩子能有個美好的未來。
蕭真的腳步突然間停下,不知何時,她的周圍出現了五六隻齧着牙的狼。
“娘?”小韓燕緊張起來。
“別怕。”蕭真拾起了地上的亂石,在這些狼撲向他們時出手。
六隻狼瞬間斃命。
小韓燕張大着嘴巴好半天沒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