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長公主的人在慈善堂出現,太長公主又命人將孩子都帶去了太長公主府,這讓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慈善堂上,覺得慈善堂背後也許有不爲人知的事,要不然太長公主怎麼會去關注一些無關緊要的棄嬰。
其中又以袁太醫爲罪,袁天朗是當今太醫院的副院長,論醫時能力都不輸給柳青元,但就是因爲爲人木訥,不會說話,而無法成爲皇上的心腹,他自然是不甘的。
而昨天晚上他回到家中卻見一封書信擺在牀頭,他立馬喚來下人進來詢問,得知一切如常後便打開了書信。
“柳清源與慈善堂有染,查之,可使其身敗名裂。”
袁太醫將信將疑地收起了信,秘密的去查慈善堂的事,這一查,還真讓他找出了有用的消息。
袁太醫發現軒轅各地的慈善堂都只有身體殘疾瘦弱的小嬰兒,年紀稍大,身體健康的幾乎沒有。
嗅到不對勁的袁太醫繼續往下查,發現年齡稍大,身體健康的孩子都被賣了,而柳太醫每隔幾年都要向慈善堂購買一批孩子,柳太醫身邊的弟子藥童就那麼幾個,那他在慈善堂買的人去哪兒了?
袁太醫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可光憑這一點就能斷定柳太醫不乾淨,這天下沒有誰是傻子,只要露出一點疑點,柳太醫就別想再裝無辜。
袁太醫並沒有直接將柳太醫提出來,而是借人牙子之手曝光慈善堂買賣棄嬰的事,事情並不是在京城暴露出來的,而是在離京城不遠處的另一個城鎮,消息暴露出來後,朝內朝外震驚,不少清流名士對朝廷和官府提出質疑。
收養棄嬰本來是一件好事,怎麼就成了朝廷斂財的手段?朝廷這麼作爲,豈不是讓百姓寒心?
這麼多年來慈善堂一直買賣棄嬰虐待棄嬰,朝廷居然一點也不知道,要不是這次太長公主去慈善堂,這件事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暴露出來?
官府這般不作爲,真是讓百姓對朝廷失望。
一時間朝野上下都充斥着指責的聲音,雖然沒有人直接敢說皇上的不是,可話裡話外也是在說皇上無能,才使得官吏治理不清,官員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
軒轅逸是又氣又惱,不曾想一個小小的慈善堂居然連打了他兩次臉,當即下令嚴查此案……
這一查問題就大了!
數十年間被賣掉的棄嬰不計其數,除了柳太醫和一些妓倌會固定從慈善堂買一些孩子外,剩下的孩子則會被秘密養大,然後賣入達官貴族人家爲奴,有些官員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陰謀論,擔心有人將棄嬰調教成探子,賣入各府探查消息,想到前不久螭王從盒子閣買來的關於他們犯罪的消息,一個個都覺得有這麼一回事兒。
這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查,只敢私下查一查,這一查還真發現幾個不對勁的僕人,而這幾個僕人極有可能是慈善堂的棄嬰。
查的人多了,即便全是私下行動,也不可避免就鬧大了,心思縝密如左向在自家查到兩個不對勁的僕人後,立刻就往深處想了,連夜進宮給皇帝稟報此事。
軒轅逸本來就因爲慈善堂的醜聞曝光而憤怒,原本以爲這只是軒轅闊故意挑事抹黑朝廷,可聽到左向等人的話,瞬間就覺得這事不對。
“查,立刻給我查,這幾年慈善堂到底做了些什麼,他背後到底是什麼人?”軒轅逸聽到左相報上來的消息,有一種脊背發寒的感覺,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建立起這麼恐怖的勢力,而他卻一點也不知,實在是可怕。
在覺得可怕之餘,軒轅逸又覺得很憤怒,軒轅闊都能查出來的事,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他手底下的人簡直就是廢物。
密探首領被軒轅逸狠削了一頓,隨即親自去辦此事,第一步就是先將各大臣家可能是探子的人一一揪出來,一時間皇城氣氛空前的緊張,達官貴族人人自危,害怕自己身邊就有隱藏的探子,不知何時就把自己給賣了。
與此同時,某處慈善堂的一間黑暗的小屋子中,一位銀髮老者聽着小童訴說着外面發生的事情,面上是難以掩飾的興奮,待小童離開後,銀髮老者鼻子一酸,眼淚就出來了,大聲的嚎哭,“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激動地捂着臉,渾身直顫抖,過了許久,他才抹掉臉上的眼淚,眼神堅毅的離開了屋子,買通兩個慈善堂的小官吏,讓他們送他去大理寺。
他要告狀,告劉太醫,栽贓陷害,謀財害命,殺人奪妻……
這邊銀髮老者剛離開慈善堂,那邊軒轅闊就得到了消息,一切的事情在按他的預想發展中。
醫者,可殺人,也可害人。
軒轅逸別想有一個真心實意的心腹。
柳太醫二十年前,畏罪潛逃的大弟子突然出現,狀告柳太醫栽贓陷害,謀財害命,殺人奪妻!
柳太醫的大弟子,也就是銀髮老者不僅在大理寺告狀,特意還特意用血寫了一份大狀紙高高舉在手上,以便旁觀者能夠看清楚,大理寺官衙並不在鬧市,平時也沒有多少人來往,可不知怎麼一回事,今天卻有許多的人經過 銀髮老者此舉一出立刻就被人圍住,不少人都擠在前面指指點點。
圍觀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不識字。見狀忙問身邊的人狀紙上寫的是什麼,有識字的人幫忙唸了出來,可是……
“能說的簡單一點嗎?聽不懂?”不識字的人聽不懂那些咬文嚼字的東西。
“這個人說20年前一死昌平學院院長的人不是他,二十年前昌平學院的孟院長病危,請來還未入朝的柳神醫醫治,柳神醫帶着他一同前往孟家查看孟院長的病情後,他們二人對如何醫治孟院長有不同的看法,他提議慢治,以養爲主,柳神醫則主張下一劑虎狼之藥,力求迅速激發孟院長的生命力。”
“師徒二人爭執不下,他爲了證明自己所說的方法,可行求柳神醫等一等,讓他去找起草藥,爲此他特意前去藥山求藥,意外取得龍魄,當他帶回龍魄時,孟院長已經死了,而且外界傳言是死於他之手,而他已經畏罪潛逃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生懷疑,不敢直接去見柳神醫便回家去見妻子,想問問妻子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想他的妻子早已與柳神醫暗通款曲,並且珠胎暗結,他的妻子暗中給他下了藥,並通知柳神醫過來。”
“柳神醫不僅搶走他拼死得到的龍魄,還將他丟進狼羣,要不是他當時在藥山得到一顆保命的藥丸,他早就死在狼口,可就是這樣他整個人也廢了。”
隨着書生的解說,銀髮老者撩起自己的褲腳,露出兩節枯黃的木頭,這個時候圍觀的人才知道銀髮老者大腿以下全部都沒了,而是用兩根木頭打磨成腿的樣子,支撐在那裡,去掉兩根木頭,老者就像一個木墩子似的坐在輪椅上。
人們總是同情弱者,老者這般模樣實在讓人同情先入爲主,衆人對老者的話就信了三分,除了這份血書外,老者又拿出了另一份血書兩份血書上的血跡暗淡發黑,一看就是許多年前的。
另一份血書並沒有說自己的冤屈而是寫滿了柳神醫這些年的罪行,解剖活人,拿活人試藥,用人的鮮血養藥,侵佔弟子的成果,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
每年死在柳神醫手底下的普通人不計其數,柳神醫一向只醫權貴不醫普通百姓,偶爾善心大發醫治普通百姓也是爲了拿他們試新藥,柳神醫的醫術之所以這麼高,時時有新藥方出來,都是用一條條人命換來的。如果說前一張狀紙,圍觀的百姓看後只會同情銀髮老者,後一張狀紙就徹底激起了百姓的怒火。
普通百姓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裡視如螻蟻不錯,可別忘了蟻多也能咬死象,天底下的百姓有幾人?權貴又有幾人?柳神醫這種行爲得罪了天下多少人?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這樣的人就是醫術再好也不能留。”
“必須千刀萬剮,這樣的大夫留着也是一個禍害。”
“爲了自己的名聲,拿我們普通百姓不當人,這種人怎麼不去死?”
在一種討伐柳神醫的聲音中,突然有人提了一句,“聽聞柳神醫只有一女,現在被封爲美人柳神醫此女,莫不就是他與弟子之妻苟合而生!”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不少人的議論,“爲人師者,卻毫無師德,道德敗壞,不配爲人。”
“有其父必有其女,柳神醫都不是一個好東西,他那個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
圍觀的百姓越說越激憤,等到大理寺官員趕來時,圍觀百姓的怒火早已經被挑起,就是壓也壓不下去。
大理寺卿聽到有人狀告柳神醫,本不想接這個案子,可聽到此案關係到昌平學院的院長,當下就匆匆趕來想要將消息壓下去,卻不想百姓已經議論起來了。
大理寺卿果斷接下狀紙,命人將銀髮老者扣押下來,驅逐圍觀的百姓,可不知爲何今天圍觀的百姓去一個個都不肯離去,有幾個更是叫囂道,“大人,你們一定要秉公審理此案,我們會一直盯着的。”
“大人,這個案子什麼時候順利?我們可否前來旁聽?”
“大人,此事我等定會告訴昌平學院,還有孟家人,還請大人還死者一個公道。”
大理寺卿聽到這話頭大如牛,可他也知道這種案子是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得連連向百姓們保證,官府一定會秉公辦理,不會因爲對方是柳神醫就網開一面,得到大理寺卿的承諾,圍觀的百姓這才漸漸散去,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仍然是討論柳神醫的事。
千羽念坐在馬車裡,只一眼就明白,今天這些看熱鬧的人頂多只有一半是真正的百姓,另一半則是事先安排好的人,目的就是將此事鬧大,逼得軒轅不得不處置柳神醫。
昌平學院歷史悠久,享譽盛名,在四國都招收弟子,可他們並不屬於四國中的任何一國,他們是獨立於四國之外的學院。
昌平學院的學子一心不入朝爲官只專心追求學問,昌平學院出了不少的大儒學者,有許多弟子直接被藥山招走,與藥山的關係極好,正因爲如此,四國對昌平學院都格外禮遇,昌平學院的弟子在各國也備受推崇。
柳神醫的這宗案子牽扯到昌平學院死去的孟老院長,此事說什麼都不可能會草草結案,大理寺卿拿到狀紙就匆匆進宮,將此事稟報給皇上,知曉,求皇上定奪。
軒轅逸是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去大理寺狀告柳神醫,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真的好像一個人的行爲……
“查,查清楚到底是誰動的手腳。”聽到有人狀告柳神醫,軒轅逸第一想到的不是如何審理這個案子,而是查清楚誰在背後搗鬼。
大殿上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回答皇上的話,可大理寺卿卻覺得背後一寒。
軒轅逸這個時候纔有空理會大理寺卿,將狀紙壓在桌子上,思索片刻後說道,“按規矩審理此案,朕不希望昌平學院的人說什麼。”
“臣,遵旨。”大理寺卿明白了,皇上這是要放棄柳神醫,“陛下,柳神醫人現在在宮內,不知可否請他去一趟大理寺。”去了就回不來了。
“朕會命人送過去,你先退下。”軒轅逸無意與大理寺卿多說,有些事他需要先查一查。
柳神醫這件事情暴露的太巧了,前腳慈善堂的事情剛爆出來,後腳就有人去大理寺狀告柳神醫。
很明顯,有人要給他找事情做,讓他不得安心對付某人。
大理寺卿剛走,宮人又來報:“陛下,昌平孟家求見。”
“昌平孟家?來的可真是巧。”一環扣一環,時機恰到好處,讓人想不懷疑都不行啊。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