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神色凜然,沉聲說,“是。”
到了醫院裡,倪昊東看到坐在搶救室門口的安落時,他懸了一路的心總算沉沉的落回了原位。
“落落!”倪昊東跑過去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忽聽她痛苦的叫了一聲,“疼。”
他眸光一沉,從上到下仔細的觀察着她,不放過一分一毫,他發現她的手背上有一個黃豆大小的傷,而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有幾處被腐蝕的痕跡,看樣子不是直接潑上的,而更像是飛濺上的,因爲是程一個個圓點狀不連續的分佈,而不是一片一片的。
既然衣服被腐蝕了,那衣服下的那塊肌膚呢?
“怎麼沒有先處理傷口?”倪昊東將她抱起來,不顧她的反對帶她去找醫生處理傷口。
“你的腿,你抱着我你的腿會受不了的!”
“你先放我下來!小染還在急救室,我要等她出來!要不是小染拉開了我,現在躺在裡面的就是我了!跟她比,我這點兒傷根本就不算什麼!”
“閉嘴!”倪昊東冷着臉低吼一聲,他安排楊柏在急救室這兒等着聽結果,他抱着安落就走。
安落雙臂勾着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她撇撇嘴無聲的哭了,身體一顫一顫的,在他的懷裡抽噎。倪昊東感覺自己剛纔的臭臉可能嚇到她了,他呼了口氣語氣放緩低聲的說,“落落,你守在急救室門口有什麼用呢?你身上的傷口不及時處理怎麼行?還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爲什麼你不早一點兒告訴我?你知道我聯繫不上你的時候我有多擔心嗎?”
“東東。”
安落開口聲音很低的喊了一聲,抽噎了半天才稍稍平靜了一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道,“都是我惹的禍!那個潑酸的人本來是想把酸潑到我的身上的!但是小染卻拉開了我,東東,你知道麼?我多想躺在急救室裡面的人是我!而不是無辜的小染!”
倪昊東沉默了,只是抱着她的手咻然收緊。
幸而,對方潑的是濃鹽酸而不是濃硫酸,安落身上被濺到的地方雖然已經發黑了,但由於濃鹽酸有着強烈的揮發性,所以相比較濃硫酸而言,腐蝕性要輕一些。醫生幫她把壞死的肌膚清理掉,在患處敷了藥之後用紗布粘好,處理傷口的時候,倪昊東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將她的頭摟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看,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在醫生清除傷口進行清洗消毒的時候她疼痛的顫抖時,倪昊東心疼不已,冷着臉對醫生低吼,“你輕點兒!”
醫生被倪昊東的神色嚇得,完事之後額頭上的汗比安落額頭的汗都多。
處理完傷口回到急救室門口,安落意外的發現安煥成竟然也在。他是在翻看今日的出警記錄時發現了自己妹妹的報警記錄的。他見倪昊東領着安落走來他就衝了過來,一臉緊張的上下打量安落輕聲問,“妹子你怎麼樣?疼嗎?”
安落使勁的搖頭,纔剛剛止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她撲進安煥成的懷裡哭着說,“哥,小染幫我擋了...小染還那麼年輕...她那麼愛美...讓她怎麼能承受的了!”
“落落...”安煥成皺着眉輕輕的摟着她摑着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的落落,剛纔出來一個護士,我們問過了,小染的生命體徵很穩,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身上的疤是能夠慢慢去除的。”
“嗯!”
又等了一會兒,急救室的燈終於熄了。
小染被推出來的時候,雙眸緊閉着,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和右臂,全都被厚厚的紗布纏繞着。安落跟着病牀一直跑,邊跑邊喊小染的名字,但是她卻始終閉着眼睛無動於衷。她追隨了一路,最後被攔在了特護病房的門口。
護士小姐禮貌的說,“特護病房是不允許家屬陪伴的,病人的手術很成功,請放心。”
“那她什麼時候醒?”安落抓着護士的手問她。
“她只是麻藥沒過睡着了,等麻藥過去之後,她就會醒了。過幾天情況穩定了,你們就能進去看望了。”
“哦。”
安落有點兒失望,居然不准她留下來陪她!等她醒了,被身體的劇痛折磨的時候,卻沒有人守在她的身邊安慰她?
“別多想了。回去吧,我留下守在樓道里。萬一有事能儘快知道。還有,我已經通知了她的父母,估計他們明天一早就到了。”安煥成站在安落的面前雙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哥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啊。你該不會想揣着我大外甥在這樓道里呆上一整夜吧?”
安落驚訝的擡起頭看着安煥成,他伸手寵溺的颳了下她的鼻子低聲笑道,“哥也是剛剛纔知道的!這麼大的喜事,你居然敢瞞着?趕緊回去吧。等小染醒了,我會告訴你的。”
“辛苦了。”倪昊東伸手摟着安落的肩,眼睛看着安煥成沉聲說。
“應該的。小染爲我妹子擋了強酸,我爲小染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回去的路上,安落依偎在倪昊東的懷裡擡頭問他,“剛纔是你告訴我哥我懷孕的事情?”
“嗯。”倪昊東雙臂收緊,下巴壓在她的頭頂來回蹭着,“我擔心你的身體。”
安落眼圈紅了,她一定是上輩子做的好事太多了,所以這輩子纔會有這麼多人真心實意的對她好。她吸了吸鼻子,皺起雙眉甕聲甕氣的說,“東東,你幫我找出那個人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那個人!我忽然覺得,我處處退讓,非但不能讓那些想要傷害我的人收斂,反而卻讓他們得寸進尺,誤以爲我可以任他們捏圓搓扁!從今以後,我不想再忍了,別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他一丈,但若有人想要欺負我,我必雙倍奉還!”
倪昊東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半晌,他眸間寒光乍現,嗓音低沉的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