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睡眠不足加上空腹太久,身體發虛,已經給她掛了葡萄糖,這兩天好好休息就行了。”穿着白大褂長相儒雅的男醫生如是說着。
冉小梨立在一邊垂着眸,目光怔怔地望着不遠處一雙價值不菲的皮鞋。把醫生的話聽在耳裡,想的是,醫生說的情況和小林說的一樣。
據小林猜測,昨天到現在,阿妍應該是滴水未進,也沒吃過東西,而且幾乎沒有閤眼。
也對,有四個壞人虎視眈眈地盯着,換了誰,也不敢輕易吃他們遞來的東西,不能放心地睡覺吧。
冉小梨正愣神,卻發現自己盯着的那雙皮鞋轉了個方向,鞋尖正對着病牀。也就是說,此時,那個鞋的主人正面對着自己。
她的手不由得緊張地握得更緊,眼皮也不敢再擡一下,此時,她竟感到有些害怕。冉小梨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怕被四叔責備,還是怕他不高興,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吧。
而此時,羅謖微凜着一雙惑人的桃花眼,看着牀上睡得極深,臉色依舊蒼白的羅妍。而眼角餘光則緊緊粘着對面垂首立着的冉小梨,這姑娘除了他剛進來時拿眼睛瞟了他一下,就再也沒看過他,這麼幾分鐘的時間裡一句話也沒說。
二十分鐘前,羅謖在去往冉小梨手機信號所在地的路上,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說的是羅妍在那裡住院,家屬可以去看看她。
在確認了冉小梨也在醫院那裡之後,羅謖才自己先掉頭往醫院的方向趕。
羅謖很快找到了護士說的病房,一眼就看到表面上看起來平安無事的冉小梨。他心裡明明很高興,正要迎上去仔細查看一下她身上有沒有別的傷。
但對上冉小梨有些漠然的眸子,再看到牀上躺着的羅妍,他鬼使神差般的轉了方向。略過她,直接來到羅妍的病牀邊徑自叫來醫生問羅妍的身體情況。
醫生說完話,確定羅妍沒什麼問題後,便識趣地離開,留下冉小梨和羅謖兩人相對沉默。
羅謖靜靜等着對面的女生說話,但卻半天也沒聽到她的聲音。羅謖緊抿着脣,突然覺得胸悶得不行。心裡想着:不是要解釋嗎?怎麼不說話?
而冉小梨則是,因爲四叔的沉默,不知道怎麼開口。四叔剛進來時,她爲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努力表現出很平靜的樣子。
但只對上四叔的眼睛那麼一秒,她的心就越發亂了方寸,不敢再多看。
此刻的氣氛有些詭異,兩人都感到悶得喘不過起來。就在羅謖忍不住,想要打破這寂靜的時候,外面一陣腳步聲逼近。
“小妍!”門口的聲音剛落,秦淵高大的身影像陣風似的來到羅妍的牀邊,他後面緊跟着的是羅妍的父母。
冉小梨自覺向角落裡退了退,微微擡了擡頭。她正好看到,四叔和羅妍的父親在說話。
“老四,阿妍她…”一看到羅謖,羅渠就急急地問。
“醫生說她沒事,好好休息就行了。”羅謖微揚起嘴角,說道。
羅渠和於霞夫妻倆遞給他一個帶着謝意的笑。秦淵此時正緊緊握着羅妍的右手,於霞便在另一邊,輕輕撫摸着羅妍的發。羅渠看着牀上熟睡的女兒,滿臉慈愛和疼惜。
冉小梨小心地看着站得筆直,嘴角雖微微上翹,卻顯得嚴肅而不易親近的四叔。
她在心裡不受控制地想着,四叔的臉色有些差,也不知道他醒來之後有沒有吃東西,早上維持的那個睡姿是否舒服,他現在肩膀酸不酸。他不跟自己說話,是不是討厭她、怨她了?
冉小梨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耳邊卻傳來羅妍的母親發出的疑惑的聲音,“你是?”
見冉小梨還在發愣,羅家四叔也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秦淵纔看着伯母,淡淡出聲說:“她是小妍的好朋友,冉小梨。”
聽到冉小梨這個名字,於霞的臉色瞬間暗了下去。她保養得很好的臉上帶着幾分薄怒,目光如利刃,掃向冉小梨清透白淨的小臉。
“冉小姐,阿妍被綁架的事,是否與你有關?”她的聲音有些許尖銳,像針一樣刺痛了冉小梨的耳膜。
冉小梨有些愧疚地垂下頭,誠懇道歉:“阿姨,對不起。”
“所以,我們阿妍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對她。”於霞繼續出聲質問。
“對不起。”面對正在氣頭上的羅妍母親,冉小梨不知該作何解釋。事情確實與她脫不了關係,但具體是怎麼回事,她現在也說不清楚。
先時說是李雪妮做的,也只是個猜測,一切還要等到司徒大哥那邊撬開幾個綁匪的嘴。所以,冉小梨現在只能指着病牀邊放着的兩個手提箱低聲說:“叔叔阿姨,你們的錢我已經原封不動地拿回來,你們有空可以確認一下數目。”
於霞不屑地低眸輕輕掃了眼地上的兩個箱子,沉着臉說:“這錢你拿去,以後你就當沒阿妍這麼個朋友。”
“阿姨……”冉小梨沒想到阿姨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有些慌亂,說不出話來。就在她窘迫的時候,四叔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三嫂,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小梨是我的女朋友,也是阿妍的好朋友。”羅謖邊說邊大步來到冉小梨身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正色說道:“她不會做出傷害阿妍的事情,具體的情況,等阿妍醒了再說。沒別的事,我先帶她回家。”
冉小梨擡起頭,感激地看着男人俊美的側臉,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他寬厚的大手卻越收越緊。
於霞嘴巴動了動,看向冉小梨的目光相當怪異。羅謖有些不悅,直接帶着冉小梨轉身,離開了病房。
看着他們倆相擁離開的背影,羅渠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這個四弟這麼維護一個女人。
也是破天荒頭一次,聽到他說,“是我的女朋友”這幾個字。
看來,這個叫冉小梨的小姑娘,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