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還挺想花胤的,起碼比她想象的要好。
她看到這裡的白天,就想帶着花胤出來曬太陽。
不過就是很奇怪,難道花胤進入了她的夢境,所以她又進入了花胤的夢境,這到底是花胤的夢,還是她的夢……?
顧嵐思考着沈沉的問題。
她面前的老太太低着頭,老太太上半身幾乎和地面平行,她擡起沒有眼珠子的眼睛注視着顧嵐的方向,看起來詭異又危險。
她顫顫巍巍地說。
“花胤……你是在說村長家的兒子吧……村長不在這邊,他住在村子的西邊……西邊的人,都瘋了……”
顧嵐聽着這句話,眼神很微妙地說。
“我覺得你們這邊也瘋了。大家都是瘋子,問題不大。”
老太太:……
顧嵐這話讓老太太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按理說……不該是這麼對話的吧……
老太太沉默了一會之後,顧嵐把樹放在地上,顧嵐扭過頭看老太太很自然地說,“西村是不是喜歡養什麼替身,那你們東村呢,都當六指琴魔?”
顧嵐的目光盯着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下意識將手藏在袖子裡。
這個地方的人穿衣服都是穿的白色的,在西方白色代表純潔,但是在華夏古代白色很多時候還真就是喪事才用的。
顧嵐很懷疑這個地方的人都死了。
但是她沒有證據。
她現在也不在意證據,她想打聽一下西村的消息,去西村找花胤……不管是曾經是她的那個女扮男裝的村長花胤,還是那個做了替身娃娃的花胤。
老太太沒有說話,把手藏進了袖子裡,但是她再次沒有想到,顧嵐把她那隻詭異的手從袖子裡拽了出來。
老太太:……
這個年輕人,太虎了吧?
老太太想把手收回去,而顧嵐很體貼地說。
“別怕,我洗手了。洗的很乾淨。”
老太太;……
老太太再次不知道說什麼,反正,她過來是想勸顧嵐離開的,結果顧嵐貌似……不太像個正常人。
這個顧嵐夢境的世界裡和其他人的夢境一樣,也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不過不同的是,有些人明顯認識顧嵐想要害顧嵐,而有些則是夢境裡的原始居民。
這件事顧嵐還不太清楚,她現在沒有睡覺就怕猝死。
只是再次出乎顧嵐預料的是,她明明害怕自己猝死……
她還是要想把花胤找出來。
顧嵐想着——
花胤啊花胤,這就是濃濃的父子情吧,不愧她曾經當過花胤的爸爸。
在顧嵐第一次來花胤的夢境時,花胤就變成了小小一隻,顧嵐曾經照顧過花胤,所以她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是父愛覺醒了。
老太太看着顧嵐神色一會一變化,她思考了許久纔對顧嵐說。
“我是有六根指頭。”
顧嵐點頭,“對,我看到了。” wωw. ttκa n. c ○
老太太:……
老太太再次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在兩個人溝通的時候,有三個比其他男人看起來粗壯一些,身體也直不少的男人走到了老太太的身邊,他們的語氣十分陰森。
一個男人直接用手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邊扯。
男人的眼睛十分渾濁,和要給顧嵐頭上蓋髒水的男人一樣,眼睛裡好像有蟲子在爬動。
“媽……”
男人低聲說,“媽,你該回去了。我和你說了,村子裡很怪,沒事不要出去,尤其不要和這種人說話。這個男人連自己的父親都打,你還敢招惹他?”
老太太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她不敢說話,也沒有說話,低着頭要跟男人離開。
而顧嵐就不樂意了。
她抓住了要拽老太太離開的男人的手臂,男人的手臂很粗很冷,冷的像是放在冰箱裡凍了很久的乾屍,光是摸着都讓人渾身發冷。
男人擡起眼睛看顧嵐,眼裡像是蜈蚣一樣的蟲子緩緩爬動,蜈蚣每爬行一點都會留下黑色的痕跡,讓他看起來像是乾屍一樣可怕。
男人開口,嘴裡有一股濃重的惡臭味。
“你幹什麼?你想多管閒事?”
他說着,其他男人緩緩地圍到顧嵐身邊。
他們的眼睛裡都有可怕的血絲,他們看着顧嵐的目光就像是獵人看見了獵物,似乎看到顧嵐的第一眼就琢磨怎麼把她吃掉。
顧嵐面對這種眼神都非常習慣了。
比洗澡還習慣。
她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臂,根本不看周圍這些圍過來的人。
她現在全身裸露的肌膚都是各種華夏字體的“死”字,臉上半張臉上也是紅色的字體,只有半邊臉是乾淨無瑕的。
她身姿修長,笑容桀驁,看起來比周圍的這些男人危險太多。
面對男人的挑釁,顧嵐面帶笑蓉地折斷了男人的手臂。
就“咔嚓”一聲響,粗壯的手臂就斷了,詭異的是手臂很快又復原,像是沒有問題一樣。
顧嵐對此很好奇,老太太卻用力推開了身邊的男人對顧嵐用顫顫巍巍的聲音竭力地大吼。
“跑啊!”
顧嵐很感謝老太太的好意,不過可惜的是……
顧嵐聳聳肩。
“好像跑不了了。”
顧嵐原來到一個陌生的的地方還懂得韜光養晦,她今天心急了,只想找到花胤,所以在他折斷男人手臂的時候,整個村子就像被開啓了什麼按鈕一樣,所有人都停下本身的動作,向着顧嵐涌來。
如果說胥煥聞的夢境里人變成了喪屍,厲鬼藏在每個人的臉皮之下。
那這個地方就是白天百鬼行,當鬼不再懼怕黑暗,甚至鬼要將人攆到黑暗之中,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村子裡的一切都像是變成了詭異的噩夢。
一個個佝僂的人們拿着斧頭、鋸子、木棍向顧嵐涌來,他們看着顧嵐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麼極其憎恨的東西,顧嵐都懷疑在他們眼裡,他並不是顧嵐,而是他們所懼怕憎惡的影像。
男人們已經懶得去抓老太太。
老太太明明很是恐懼,可是她還是走到了顧嵐的身邊,伸出雙手像是母雞保護自己的幼崽一般擋在顧嵐的身前,她努力大聲說。
“冷靜一下,冷靜一下……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不是害你們的人,他是個無辜的人……”
老太太沒有說完,顧嵐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半張臉刻滿紅色血字的顧嵐挑着脣角。
“嗓子啞了,一會我打水給你喝。現在,站到我的身後。”
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敗顧嵐。
而且顧嵐由於五官輪廓過於俊美,哪怕毀了一半臉的顧嵐也邪氣俊逸的讓人挪不開視線。
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了眼珠子都沒有了,能不能看到人都不一定,她也不會犯花癡,她六隻手的手指頭拽着顧嵐的衣襬,低聲說。
“你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這裡好像是一個噩夢。一個噩夢……這裡都是一個人曾經遭受過的惡意,所以,這裡的人會傷害每一個先來到這裡的人。”
“其實開始不是這樣的……那個人……有一個我忘記的人把我帶到了這裡,她和我說,如果世界太過於殘酷,我可以躲進她的世界裡。”
“這裡本來不是這樣的,壞人都在西村,西村的人是不會過來的……這裡都是一些好人……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西村的人來了東村……慢慢將這裡變成了不同於西村但是同樣邪惡的地方。”
老太太的語速已經努力很快了,但是周圍的人圍過來的速度更快。
這裡明明是白天,顧嵐感覺到周圍的人只能夠看到黑夜。
只是,她本來準備大開殺戒,將這羣人都教育一頓的,聽到老太太的話她卻遲疑了一下。
如果世界殘酷,可以躲到我的世界裡……
顧嵐隱隱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她說的,她好像和很多人說過——
如果世界太殘酷,可以躲到我的世界裡,我給你們庇護……
是她麼?
難道她在自己的世界裡,將邪惡和善良分成了東西兩面,但是隨着她的死亡或者是什麼變故,東西村都融爲了一體,都變成了邪惡的樣子?
顧嵐一個恍神,身後的男人就用木頭向她的腦袋砸來,破空的聲音夾雜着歇斯底里的嘶吼聲。
“去死吧!去死吧!——我殺了你了,爲什麼你還會出現!你爲什麼還會出現!!——”
顧嵐躲掉了。
但是越來越多的武器砸下來,顧嵐可以逃可以閃避,但是身體不靈活的老太太會被傷害。
顧嵐低咒了一聲,用手抓住了砸到老太太身上的一柄劈柴刀,她的手瞬間流出血來,這些血很詭異地被她手上的血色“死”字紋身吸收。
吸收了血液的紋身顯得越發的奪目,顧嵐身上的皮肉受損的灼痛感則又多了幾分。
發現顧嵐阻擋住老太太之後,村民們好像發現了傷害到顧嵐的方法,他們像是完全沒有人性的野獸,手上的武器全部都向老太太招呼上去。
顧嵐低咒一聲,“該死!”
老太太慌忙地說,“你快走不要管我,我只想等那個快被我忘記的這裡的主人回來,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我……”
“閉嘴!”,顧嵐擋在老太太的身後,她的身上被各種武器擊中,血流個不停,她的呼吸也粗重起來,但是她仍舊擋在老太太的身邊。
她是被血染的守護神。
老太太看着她直掉眼淚,“你幹什麼啊……快走啊!”
顧嵐半邊是血字的臉看向周圍發現她受傷而越來越興奮的村民,她勾起脣角,滿臉桀驁,她擡起手用手擋住打下來的木棍,對老太太說。
“走什麼,我就是這裡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