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連個精神病都要討論一下編號了？
但是老年臉的於思思卻狠狠地了愣住了，她用懷疑又詫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顧嵐，又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看。
她不敢說話，抿了抿滿是嘴的嘴脣，打開水龍頭沾着水，在水池邊寫了一行字——
“你也是那裡出來的？”
那裡是哪裡？
自然就是指的景雲奎的精神病院。
顧嵐一直覺得胥煥聞的夢境和景雲奎的夢境也是有聯繫的，因爲，在花胤的夢境里胥煥聞可以和景雲奎一起出現。
而且，景雲奎夢境裡精神病院的病人，每個人都有兩張臉。
一張臉黏在外面，一張臉藏在裡面，她在病院裡遇到的萬羿就是這個模樣，而很巧的是，她後來又在景雲奎的夢境裡見過萬羿。
那個時候，萬羿已經完全失憶了，或者說，那個萬羿就完全是另一個人。
爲什麼會有這種情況呢？
顧嵐很好奇，而胥煥聞給了她答案。
在不久之前，她唱歌的時候，胥煥聞恢復了神志，走到她身邊低聲說了一段話。
胥煥聞告訴她，“顧嵐，這個世界裡每個人都有好幾副面孔，讓他們看到真實的臉，他們可能會恢復神智。”
所以顧嵐把於思思帶進了洗手間，她讓於思思看清楚鏡子裡那張年邁的臉。
那個時候，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那個“蘿莉”於思思無法接受這個模樣，低頭哭泣之後選擇了逃避。
而現在出現在於思思身體裡，就是這具身體裡面藏着的那張老太太臉的主人。
顧嵐其實也無法確定對方的真實年齡。
病院裡都是瘋子，有景雲奎那種年輕貌美的瘋子，也有她這種帥氣逼人的瘋子，但同時也有被病情折磨到明明才二十但是滿頭白髮看起來最少有五十歲的患者。
顧嵐思考着這些問題，老太太臉的於思思用和臉完全不相符的細嫩的手指繼續在洗手池上寫——
是不是！
於思思用力地點了一個感嘆號，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一陣痛苦，她好不容易佔用這具身體，可是身體內那個蘿莉於思思被世界意志喚醒，想要重新佔據這具身體。
在世界意志的控制之下，哪怕於思思的身體本身是屬於“老太太”的，哪怕這個蘿莉於思思根本就是和貼在臉上的人皮一樣是個假的。
但是，控制權仍舊是這個假貨的。
老太太於思思感覺到了什麼，她猛然扭過頭死死地盯着鏡子，接着，顧嵐就看到她臉上緊張兇殘的表情消失了，隨後浮現出的是“崩潰”和“迷茫”。
於思思的身體又換了一個主導者，她迷茫地看着鏡子，而後又扭過頭看顧嵐，她的身體瑟瑟發抖。
“我……我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我……”
顧嵐眯着眸子看了於思思一眼，而後她笑着轉過身，反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奇怪的是，門開着的時候外面好像沒有人，安安靜靜的，當顧嵐關門的時候，她瞬間就聽到了不止兩個人的腳步聲，還能感覺到有人貼在了門上，很輕地在晃門。
她不在外面，那個胥煥瑜或者是其他人，可能把關在別墅外面的那些“喪屍”放進來了。
不過那些喪屍竟然像個表情包一樣學會在暗中觀察，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顧嵐勾了勾脣角，再轉過頭看於思思。
“門我關上了，這次，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了。桀桀桀……”
顧嵐發出了反派的笑聲。
於思思聽到顧嵐的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從靈魂深處泛出一種恐懼。
於思思不敢看顧嵐，就扭過頭看着鏡子。
和剛開始完全無法接受到崩潰不同，這次她明顯接受了許多，但是她仍舊很崩潰地擡起手用力地抓向自己的臉。
這個瘋狂的動作景雲奎夢境中的萬羿一樣，她的手指用力抓着臉像是要把整張臉都給撕下去，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臉更加鮮血淋漓。
於思思的手指甲裡都有自己帶着血的皮肉和血絲，她瞪大滿是血絲的眼睛，一邊抓着臉一邊看向顧嵐。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你知道是不是？！我不想要這張臉，我根本不是長這個樣子的，我根本不是這樣的！你把臉給還給我！”
於思思無法接受年輕的她變成了一個老太太。
顧嵐嘆了口氣，“我也很好奇你原本長什麼樣子，不過你問我要臉，我哪兒有臉給你？而且你要我的臉幹什麼？”
顧嵐的話並沒有讓於思思露出笑容，於思思面帶着恐慌跌跌撞撞地走向顧嵐。
顧嵐試圖勸解於思思。
“你想要我的臉麼？我給你臉，你還是兩張臉，你就還是個二皮臉。當然我要是給你，你不要也不好，那你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所以，你是想要臉，還是不要臉呢？”
於思思停下腳步，她歪着頭，白皙細嫩的脖子上老太太的臉上滿是病態的笑容，她裂開嘴笑，露出蒼老的牙牀。
“我……當然想要你的臉！我沒有臉了！我必須要你的臉！”
顧嵐聽到這裡，擡起手，在於思思的爪子再次準備撕向她的臉時，顧嵐的手淡然地按住了於思思的額頭。
於思思再次展現了一下什麼叫做“手短夠不到顧嵐”，於思思瘋狂地揮動雙臂但是顧嵐比她胳膊長，她動不了。
顧嵐看着於思思這副樣子，她忍不住感嘆道。
“本來我不打算把你們當成喪屍的。不過很顯然，一般來講，喪屍是沒有智力的，你也是。你這麼快就忘記胳膊比我短了？”
顧嵐想着，學着於思思剛纔的樣子歪了歪頭。
“不過，你好像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你們是不是如果臉暴露了，就要去把別人的臉奪走，這樣，你們就有一張新的臉了？”
“我覺得你們的臉是精神病院的產物，那個病院通過‘美容’來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再通過各種治療改變一個人的靈魂。”
顧嵐想到這裡，眯着眸子看着於思思，饒有興致地說。
“本來看在你是個女孩子的份兒上，我不想欺負你的，我也想做個紳士，但是你剛纔準備抓我臉了吧，我只能正當防衛了。”
於思思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她的預感也很快成爲了現實，顧嵐緩緩勾起脣角，輕聲說。
“我在想，怎麼把你身體裡的那個靈魂叫出來。門外的傢伙們快進來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速戰速決。”
於思思還不知道顧嵐要說什麼，顧嵐猛然抓着她的頭，走向了開關着門的蹲坑。
於思思瞬間瞪大眼睛瘋狂掙扎，“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顧嵐很淡然地說，“我在挑戰你的極限。我可以明確的地告訴你，我準備侮辱你。你做好準備，但是我也說過了，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