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家是墳墓
張瑩的話令我大驚,不過隨後便反應過來她應該是被刺激過度了,所以纔會說這亂墳旮旯就是她的家。
於是我便又加敕着法力,心裡再次默唸《清淨經》,嘴上卻微笑道:“你不是說自己的家在十里鋪嗎,怎麼說起這般胡話來了?這裡明明是……”
不過嘴上的話沒說完,心裡的經文也沒念完,我便再次被驚得後退了一步。因爲我說話之際往身邊那座墳塋的碑身上看了一眼,只見那座還算比較新的碑身正中上寫着“顯妣張氏劉母老孺人之墓位”幾個大字,而且在字的上方還貼了一張寸許大小的張瑩黑白照……
“王珂,你究竟怎麼了?”見我忽然間張大了嘴盯着碑身,張瑩又過來拉着我的手,一臉關懷地問:“對了,你咋會找到我們村裡來呢?是不是我家裡得到什麼消息了,所以讓你專程來找我的?”
我沒回答,那一驚一愣實際上只是瞬間的事,很快在心裡恢復了鎮定過後,我一邊在心裡默唸驅邪口訣,一邊狠下心來將自己的舌尖給直接咬破,將一口舌尖之血儲藏在口腔裡。
看來我的反應有點遲鈍了!這一路上過來,以及這片公墓裡不是沒有邪氣和陰氣,而是被隱藏得實在太好了,任我修爲大增也完全感應不出來。其實我早就應該反應過來了的,張瑩就算嫁了個道士丈夫,但也絕不可能有本事用哭聲把我吸引了追來那麼遠!還有就是之前公墓裡沒有陰氣的事,也足以說明這一切都是被人爲地操縱的。
能把周圍氣場幻化到如此境界,我可真不敢想象操作之人的修爲是何種境界,所以我纔會在反應過來後做好最壞的打算,不出手則已、如果動起手來的話便一來就絕不能留情地下最狠的術法,以本命之魂魄精華作爲代價。
張瑩看起來真的毫不知情,至少她見我神情異常後,那種關切的眼神不是假的!問了我見還是沒反應後,她還趕緊看着碑身給我解釋道:“你看吧!這就是我家一樓車庫的捲簾門,上面明明寫着門牌號的:十里鋪18號!”
我心裡的一道驅邪口訣唸完了加敕過後,右手一個很隱蔽的驅邪手訣輕輕地戳在她的腰際,但那術法卻好像對張瑩沒什麼反應。
再用心感覺了一下她握我的手,確實是人非鬼無疑,她的手心在這大冷天也是熱乎乎的,這一點無論是鬼是怪、是屍是魔,就算是地府的陰帥或本地的山神土地等小神,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王珂……王珂,你沒事吧?不會是聽說我丈夫也是道士,所以相互之間有什麼顧忌吧?”張瑩見我不但表情,連舉止好像也有點神秘後,問了一句硬拉着我就走到碑身前,接着徵求我的意見:“進不進我家裡去看看,你自己作決定吧!反正我現在……能不能還回去這個家也都是未知數呢。”
我知道自己得趕緊有個決定才行,否則時間拖長了只會對自己不利!便含着那口舌尖血含混不清地應了一句:“你先開門吧!”
應聲時我就已經想好了,雖然張瑩在我的感覺下是一個正常人,也不拋開她是被人動過手腳的嫌疑,否則以她目前的神志,根本不可能把墳當家。所以我倒要看看,她怎麼帶我進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家,怎麼打開她眼裡的這道捲簾門?
反正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我會毫不猶豫地將所有法力連同舌尖血一起噴出去,再倚仗身上那把滅魂刀借力快速原路返回,只要進了我住的那間滿是法器的屋子,相信對手再厲害也都對我無可奈何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張瑩拿出一串鑰匙來對着碑身底部像模像樣地“開鎖”過後,那墓碑竟在我的眼皮底下發出“轟隆”聲長高長大了!這還不算,那塊碑身竟真如捲簾門一般往碑帽子上面由下而上地縮了進去,讓碑套子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大門似的。
張瑩很自然但也有些膽怯地從那道“碑門”裡跨了進去,走了兩步見我沒反應後又轉身壓着聲音招呼道:“王珂,進來吧!我老公和那個小賤人應該是在樓上,聽不見這樓下的動靜,我們悄悄地去看看他帶回家來的小狐狸精是個什麼模樣。”
我只猶豫了半秒便跟着跨進了那座墓碑裡,倒不是我的衝動勁又犯了,想好了後路便不顧一切。我決定跟進去那墳墓,是因爲我看見張瑩進去後,原本黑漆漆的墓室裡立時就亮起了好多支白色蠟燭,就着燭光可以看見墓室裡的擺設,那裡面的場景對我來說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進入到墓室裡後,卻什麼意外的事也沒發生,裡面也沒有半點陰氣,更沒見到什麼鬼怪,而且那塊變大了的碑身或者說“捲簾門”並未落下,還一直大開着。
不過這並不代表墓室裡就不詭異,我只能說墓裡和外面的公墓區一樣不正常!
張瑩也肯定不是正常人了,拋開她在外面把墳當家、還真能打開墳墓讓我們進來這事不說,見我進去後,她居然指着那幾支燃着的白燭,有些傷心地對我輕聲說道:“房子是我們結婚後才裝修的,當時全是我在家操的心!你看這些燈飾,都是當初我在網上精心選購的。”
“還有這張大茶桌,也是我親自去根雕市場裡挑選來的。不但如此,家裡的所有傢俱都是我去買來的。可我那老公譚繼承倒好,現在反而把我給趕了出來,讓別的女人來享受我守着裝修好的房子。”
她抱怨完後,便朝着一道水泥澆築的旋轉樓梯躡手躡腳地走上去。只留我呆呆地看着她說的那張茶桌……
張瑩口裡的那張茶桌並不是一張真的茶桌,而是一口大紅棺材,不過棺材蓋是反扣着的,所以看起來很是平整。在棺材的兩側,各放了四個骨灰盒。看那擺設的話,還真就像以棺材爲桌、以骨灰盒爲椅的飲茶之具。
張瑩可能是入戲太深了之後有些緊張,這回也沒叫我了,上了二樓後也沒再回身來叫我。我則對着“那張茶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除了天子王侯以外,一般墳墓的正穴棺村裡便會安放主人,我不知是該打開那反蓋的棺材板看看裡面裝了什麼人,還是應該跟着張瑩上樓去。
但我也沒有在棺材前呆太長的時間,因爲張瑩在樓上好像和什麼人爭執起來了!
右手摸着外衣兜裡的滅魂刀、右手一道手訣掐出後便追上樓去。
二樓的擺設佈局我看着也覺得熟悉,但又肯定沒在哪裡見到過,因爲這二樓照明的仍是幾支白燭,而且還停放得有另外的幾口大小不一的棺材。
張瑩不是跟人爭執,那二樓和一樓都是一個樣,除了我和她兩人外沒發現有什麼其他人或鬼在場,她只是一個人在發脾氣用力猛踹一道不知是石門還是石碑的“門”,一邊狠踹還一邊叫罵:“你個小賤人,有膽量跟我老公來我的家,怎麼就沒膽量出來讓我看看呢?今天你不出來我就不走了,一直守到你願意出來我們說清楚爲止。”
我知道此時跟她解釋不清,因爲在她的眼中這裡就真的是她家,一切擺設的真相她也許都看不到。因此我衝上樓後便只問她:“你老公呢?怎麼不在家?難道說是和他帶回來的女人一起躲在裡面?”
“他可能是臨時有事出門去了!我上樓來時就只見那個小賤人跑進房間去關門躲起不敢出來。”張瑩回了我一句後接着又去拍打那塊石板叫罵。
我見這樓上樓下那麼多棺材,要是真的爬出幾個我不想見到的東西出來,恐怕我一時處理不了,便乾脆只接着問:“那你看清楚她是什麼樣子的人了沒有,會不會是平常的熟人?”
張瑩拍打不開那道“門”,帶着失望和傷心的眼神看着我搖頭應道:“她跑得太快了,我只見到她的一個背影。不過沒關係,我老公不在更好,我就不相信她能在屋裡躲一輩子!”
想着要儘量不去動一二樓的那些棺材後,我也想弄清張瑩說的那個女人是什麼來路。她是誰或者長得怎麼樣我倒沒興趣,我主要想看看她是人還是鬼,爲什麼也會出現在墓室裡面。
所以默唸了一遍借力口訣後,我便試着去助張瑩推那石板。
可能是我法力近期有了飛躍的緣故,借來力後我再推的時候,那塊石板還又真的像一道門似的被我給推開了。
怕張瑩先進去吃虧,所以我成功後便搶在前面先鑽了進去。
張瑩跟進來的時候,那“房間”裡的白燭又是不點自燃,照得整個房間都亮堂堂的。
這間屋子倒是隻停放了一口棺材,而且還沒有合上棺蓋。
張瑩歷來都是有些性急的人,進來見白燭亮起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身前的一個小骨灰盒抓了舉在手上,還遠遠地便對着棺材大聲的呵斥:“臭不要臉的,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解釋,我就用這方凳把你砸死在我們的牀上!”
見她口中所謂的牀便是那口打開的棺材,我搶着上前一步查看。萬沒想到棺材裡還真的就躺着一具屍體,而且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光着身子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