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勢危情深
心裡會感到緊張,首先是從各人的話話中我得知,鹿悟仕等人對此次松山行動都不看好,是因爲情勢已經到了無可避免的地步,所以不得不硬着頭皮去處理;其次是無論在大理普渡村,還是在當夜前往松山的路上,他們都沒有提到我的的之事,連劉青玄也沒提及到。
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當晚鹿悟仕向大家透露,說鄭州那個女子監獄發生火災,傷亡很大,但王氏父子、也就是我爺爺和爸爸安全離開。也就是說,我爺爺雖然做出了捨身之舉,但人好像沒事……
鹿悟仕這人也確實很牛,本領高強就不說了,那人脈關係也絕對是一流的。我們到松山附近的臘勐鄉時已經是深夜了,但卻有當地的領導候在那裡迎接,還專門擺了今宵招待他們。
通過交談,我才知道近年來,松山陰兵已經越鬧越兇。以前是要到當初打仗的那幾天,或者是到了幾個鬼節的深夜,纔會有鬼子陰兵在山上鬼叫吶喊,偶爾也會來到山下活動,不過都很快就會被遠征軍英魂給壓住。但近幾年來,鬼子陰兵卻不分時令節氣,只要一到晚上就開始躁動。
特別是到了最近,就連陰雨時分的白天,陰兵們也在山上山下激烈交戰,相隔多遠都能聽得到當年陣地上的槍炮聲和廝殺聲,有些小孩和身體虛一點的大人,還能在松山附近看見一幕幕的血腥幻象……
光是那樣鬧騰也就算了,陰兵的猖獗還給周邊帶來了實際的損害:莊稼總是莫名其妙地成片被糟塌,像是被炮火給炸了或者被大片人馬踩踏過;百姓的牲畜也總會被席捲而來的陰風給弄死,還會很快就爛成一堆白骨……
更嚴重的是,當地百姓開始出現怪病,得病的人一聽到那些陰兵的聲音就會發狂,卻什麼原因也檢查不出。還有就是,當地很大一片區域包括鄰縣,近幾年來一直會發生輕微的地震,都是在陰兵鬼叫聲起的時候,偏偏最權威的地震專家也檢測探測不到……
可能那兩個陪同的領導也是相信玄學的人,鹿悟仕對他們並沒有什麼隱瞞,直接就說那是因爲鬼子陰兵作亂的原因,以前他們有些收斂,是因爲有了我國軍的英魂全力抵抗。但到了近年,鬼子頭領金光惠次郎歸位,加上國軍好多陰魂被其後代超度,便成了敵強我弱的局面,已經鎮不住鬼子了。
不過鹿悟仕說完了事態的嚴重後,卻很有把握地安慰兩個領導,說明天二月二龍擡頭過後,此地的鬼子陰兵便不會再行作亂了,而且今後千秋萬代也將不復再亂。
我看他那麼有自信,心裡頓時感到輕鬆很多,莫非一路上他們的憂慮都是做樣子的?他們做那樣子有什麼目的呢?
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兩個領導將一行人送到招待所裡安慰好後,鹿悟仕跟大家解釋說:明天就是跟王木他們攤牌決鬥的日子,如果勝了,松山的鬼子陰魂是必定要被滅被鎮的,那自然就不會爲禍當地;如果敗了,王木等人則會讓那些鬼子陰兵幫他們進行逆天改命,把那不是真龍的領導變成真龍,如願後則會將鬼子全部送回島國,讓鬼子修者爲他們超度,所以也不會再松山這裡作亂。
大家都已經做好了捨身滅鬼的準備,對戰局的勝負倒好不甚看重,他們唯一擔心的,是那鬼子罪魂金光惠次郎如果真的逆天覆活,那將會是兩千年來第一個被複活死人和罪魂,其修爲恐怕會變得無比強大!而此人生前對華夏極爲仇視,死後幾十年更是對我華夏怨氣沖天,屆時如果無人能鎮得住他的話,難說幾十年前我炎黃子孫被鬼子大肆屠殺的場面又會再現……
我一個小女人,向來都沒有什麼大的抱負,但聽了他們那些頗爲沉重的談話後,卻在心裡打定主意:即使我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天地之間和陰陽界外,那也絕對不能讓壞人們得逞,特別是不能讓一個當年戰敗身亡的小鬼子復活。
我並沒有自大的意思,也深知自己修爲跟王木、黃真人相比的話可能還差得很遠,但我真的有那種自信,因爲鹿悟仕他們說了,對方想要實現復活金光惠次郎、控制鬼子陰兵,必須得藉助天生道體才行!而現在普天之下,天生道體只有兩個:一個是道體道魂的借命先生鹿悟仕,另一個就是我這個道童子嫡孫。
會有那種豪情,多少也是受了鹿悟仕的影響。他跟大家說,以前衆人都沒發現我王珂是道體,所以都衝着他去,正道的在極力保護他、邪道則極力想得到他,但他每到緊要關頭便使出捨身術,邪道的人捨不得他這唯一道體,因此容他一直活下去!而等到大家終於死心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收拾不了他了!
他說我的情況也是一樣,現在所有人都發現我是道體,立即就舍他求我,並且還真的把我的身體給弄到了手,希望我在關鍵時刻會有道家人那種捨生取義的精神。
鹿悟仕說這些的時候,好像把我當作在場的樣子,也不知他是真的看不見我,還是故意作僞。但他即使不說,我其實也是做得到的!這兩年來,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家人平安幸福,如果真讓王木他們那一衆人達到目的了,且不說華夏會受難那麼大的事,就我的家人來說,能平安幸福嗎?我們家出事,不正是因爲黃真人上門對爺爺興師問罪而起?
最主要的,看得出來劉青玄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如果他都不在了,那我一個人活在世上或者死在陰間,那又有什麼意義?我是那麼的愛他,此生只有跟他在一起,我的存在纔有意義……
我對劉青玄情深,他對我又何償不是!在他們商討完畢分別回到房間後,我跟在劉青玄的身邊進了他的那間房裡,卻發現他不是立即打坐練功或者休息,而是在自己的房間做了一個小小的法事。
劉青玄的法器備得很齊全,除了他那把法劍外,另外還備了些銅鑔和銅鑼等響器,畫了好多道家符紙,所以他的小法事便先敲響銅鑔和銅鑼,唸誦道家的召請心經開始。
那法事我看得懂,所以還不見他將法事做完,我內心的悲傷早就蔓延得不能自己,也就是沒有陽體,所以哭不出眼淚罷了!
因爲劉青玄所做的,乃是一道延生保護法事,並且是爲我和我的家人而做的。延生保護法事是專門給活人做的,目的是請得陰差陰神、以及陽間星宿神靈,讓各路神靈以陰德善果來保護活人無災無病、不受任何歹人邪師和妖魔鬼怪的侵犯。
劉青玄光是做法事爲我和我的家人祈禱也就罷了,還用法劍刺破他自己手心、足心和眉心,以五心之血進行獻祭,讓法事的功效達到最好,相當於是在用他的身體在爲我王家獻祭……
我一直以爲我們一家三口在女子監獄順利逃脫,是我們運氣好的緣故,哪知在這背後,劉青玄卻付出了很多很多,叫我如何能不感動呢?
等他的法事做完了開始打坐練功時,我飄過去輕輕撫摸他那有些滄桑的臉龐,並輕輕地親吻,可惜他始終無法感覺到我的存在。我忍不住想附去他身上,在心裡面好好地傾訴自己的情感,但又覺得不能那樣做。
到其他人的房間去轉悠了一圈,其他的友人們都是在爲明天做着準備,要麼在準備各種法器、要麼就是在畫符或者練功,只有鹿悟仕例外,他在招待所院裡跟楊月琴“約會”。
以前我對鹿悟仕的情感瞭解很少,也沒敢細問他的事。此時,只見他擡頭看着滿天星空,對楊月琴說了句:“月琴,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受苦了,也知道當年逃婚對你的傷害很大,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楊月琴倒是很大度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後應道:“沒什麼呀,就算你當年失了五年之約,從婚禮上逃走,但圈子裡不都知道,我楊月琴是你鹿十五的老婆?”
鹿悟仕欲言又止,長聲嘆道:“等找到你父親和我師父,我們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你放得下你的嫂嫂冉婭?何況她身上還有那個你前世的師姐白潼汐?”楊月琴仍帶着笑,但神色間卻有些悽苦。
鹿悟仕同樣苦笑:“無論是冉婭也好、白師姐也罷,08年在汶川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緣盡了,要不爲何我親自闖了一趟地府,跟十殿閻君理論了一個月,也挽不回她們來了?經過這幾年,她們已經早就不復存在,來世也絕對永遠把我忘了……”
楊月琴收住笑容,繼而又問道:“就算如此,你身上的莫愛姐姐呢,人家等了你一千年,難道就只是爲了默默地附在你的身上,看你跟其他人談情說愛?”
“我一閒下來的時候就召喚她,但自從我練完《道德法經》後,她便再也沒出現過。我現在都在懷疑,莫愛是不是我的一個夢,我懷疑她從來就沒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過……”也不知楊月琴的話觸動了他的哪根神經,那高冷的鹿悟仕瞬間便淚流滿面……
我沒多聽下去,這畢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隱私。但聽了他們的話後,我更堅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所以離開他們後,我又徑直往松山上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