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風雨欲來
正在我做好了最壞打算的時候,鹿悟仕的身影卻如變魔術一般慢慢地顯現了出來,只不過虛幻得若隱若現。但我知道真的是他,因爲我身上已經有了爺爺的那種靈覺,能夠判斷得出來。
“能看見我了嗎?”鹿悟仕輕聲問了一句,見我點頭後才解釋道:“我是道體道魂,靈魂出竅後跟你被仙桐薰過的一樣,也就只有很少的那麼幾個人能看得見。”
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便沒話找話地問道:“那你爲什麼能看見我?”
他笑了笑後回道:“我敢肯定,這世上無論人還是鬼,能看見你的除了我師父外,就只有我和胡伯伯。”
這話是他在安慰我,讓我放心的意思,他說了過後也不等我再問什麼,接着又說:“你看清楚了,這雕像的園區四周,被人布了一個迷魂陣,你把那些陣眼記住,明天難說會有用。”
我留意了一下,還真就是那麼回事,難怪我闖入陣裡後馬上就會“中招”。
“看來你又得了什麼奇遇,功力明顯比在恭陵的時候高了好多嘛!”鹿悟仕見我已經看破那迷魂陣法,冷不丁誇了我一句。他平常很少誇我,所以我聽了後倒有些興奮,至少暫時忘了剛纔的遭遇。
此地既然已經被人佈陣,那也不是講話的地方,誰知道對方有沒有同樣可以看見我們的人呢?因此鹿悟仕誇讚完我後,接着就帶着我往山下飛奔而去。
回到臘勐的招待所,他終於跟我說了裝作看不見我的原因,原來從普渡到這臘勐,他們隨行人員裡都有王木佈下的眼線,特別是鹿悟仕,一舉一動都幾乎是適時地傳達到了王木他們的眼裡耳裡,如果他對我的出現稍微有一點表現,那麼對方很可能就會對我的身體不利。
胡幺兒也是能看見我的,但那個鬼醫已經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了,要裝起來演技比鹿悟仕過之而無不及。
多餘的話鹿悟仕倒沒跟我說什麼,只是交待我今晚別再去松山犯險,明天正式鬥法開始後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加入進去,但他說我不能發現身體就回魂,必須等到最關鍵的時候才行。
我問他什麼是關鍵的時候,他卻說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他說了一件讓我有些驚訝的事:那個出現在雕像園區的老道士靈魂,乃是茅山四大真人排名第二的藍真人藍雲耀,人稱雲耀真人!此老道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我爺爺和何光善的師父,說起來我應該稱呼其爲曾師祖……
感覺好長時間以來,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睡去!我是去劉青玄房間裡在他的身邊睡過去的,雖然他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但我卻能依偎在他的懷裡,享受着他的體溫。
第二天一大早,劉青玄便被房間裡的電話聲給叫醒,原來是有人開車來接他們一行,去松山參加那個雕像的落成儀式了。看來這些人的表面工作,做得也還真是夠好的。
我還是老樣子,跟在他們的車上、但被鹿悟仕和胡幺兒都當成空氣對待,一直到下車,我都就跟隨在劉青玄的身邊。
據我的猜測,接我們的人會直接送我們到那些雕像坐落的園區裡,可沒想到,他們是直接把我們給送到了那片空曠的松樹林。
更沒想到的是,王木帶着的那一大隊人馬,居然還對鹿悟仕等人禮敬有加,見他們下車後就忙着上前來寒喧打招呼。
鹿悟仕則更會裝,帶着一羣人像見老朋友一樣,從王木開始就一路的打着招呼過去,不但跟茅山的各位道長打了招呼,連幾個鬼修、仙家他也都客氣地去噓寒問暖。
在他們的“作戲”的時候,我知道了一個人的身份,那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邪眼鬼修,竟然就是張禮光的爺爺張巫,我聽鹿悟仕叫他“張二爺”。
昨晚我沒見到的孫大帥也出現在了對方的陣容裡,鹿悟仕上前去的時候,跟他着實親熱了一番,就如久別重逢的老友,又似多年不見的兄弟。
還有就是,昨夜我在雕像園區見到的那個曾師祖藍雲耀也在……
最讓我不解的是,與我有過交集、對我還有恩惠的青穀道長同樣在對方的陣容裡,而且他和黃真人黃灝、雲耀真人藍雲耀、白真人白雲輝一起,明顯就是自國師王木以下的領頭人。
我差點忍不住問鹿悟仕這是怎麼回事,別的我不敢說,青谷真人我記得是很好的一個人,爲何會是對方的人呢?可轉念一想,人家畢竟都是茅山的,再說鹿悟仕這人行事一向都讓人捉摸不定,難說又是個什麼特殊的安排呢?
松樹林裡一團和氣。據我所知,華夏甚至是國外的好多頂級修者,此時都已經齊聚此地,現場氣氛卻是那麼的融洽,彷彿根本沒有什麼正邪之分,也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鬥法,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
唯一讓我感覺到一點火藥味的,就只有我的那個老鄉朗聞和尚,這個面目可怖的僧人本來一直戴着面罩,但下車之後立即就將面罩扯開,還把隨身帶的那把大鍘刀拿了扛在肩上,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見誰都是一幅惡狠狠的樣子。特別是見到張巫的時候,我看他都差不多要撲上前去直接砍人家了,還好被安小琪給緊緊地拽住。
劉青玄倒沒什麼,有人跟他打招呼便以道家之禮回敬,神色間雖然看似輕鬆,卻一直得了帶着隱隱的憂慮。
現場昨晚的各種祭壇並未撤走,反而又多了一些出來,倒是我之前見到的那些領導,全部都已經不見了影子,想來應該是知道此地危險,到安全的地方等着結果去了。對於他們來說,誰勝誰負反正都是他們的功勞……
我希望這種氣氛一直延續下去,這些人永遠也不要起什麼爭鬥。
只是那一廂情願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到了中午時分,一羣常人送來飯菜給大家在空地上就地享用後,原本烈日當空的天氣忽然被幾朵烏雲遮擋,天氣變得陰暗的同時,氣溫也在急劇下降。
松山實際上是亞熱帶地區了,即使在二月初的白天也熱得讓很多人流汗,可天氣驟變後,卻似是北方的嚴寒一般,連我這靈魂狀態都感覺寒風凜凜。
等那些送飯的人全部離開後,王木忽然就開口道:“各位朋友,大家難得齊聚一堂,今天又是龍擡頭的大好日子,現在我們不妨就把話挑明吧!”
現場一百多號人,本來是比較嘈雜的,但王木的話音一起,很多正在交流的聲音驟然而止,連山上的鳥鳴蟲叫也都靜了下來,我們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或者說只有王木一個聲音的世界。
說起那王木,以前我見過他的虛影,但昨晚我見到他的真容後還是有些震驚的,此人不但穿着很是時髦的西裝領帶,也根本看不出他是個修者來,至少我是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修者的氣息。
可拋開以見識過他的厲害外,就他此時一開口,也就足以說明他是華夏甚至是陽間最頂級的修者了。我不知他是佛是道還是巫,反正別人說他是地仙級別,現在我真正的相信了!這個看起來像領導更像個成功企業家的人,我感覺他一個就足以對付鹿悟仕他們了……
自王木開口後,現場沒了聲息至少有五分鐘。不過現場的人包括劉青玄都沒閒着,全部在現場忙着燒香焚紙或者做着其它的活動,只不過他們都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王木,他說了一句話後便盯着鹿悟仕一動不動,連表情都沒再變過,像極了一尊雕塑;另一個就是被他盯着的鹿悟仕,這傢伙一改常態,從王木說話開始就如同一個二流子,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幅吊兒郎當的態度,玩世不恭地東看看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