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將計就計
和劉青玄拜堂成親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但在我的心裡,今天這個讓我重拾一條命真正變成了道家媳婦的日子,應該才能算作我的新婚日,所以即使在過來村東的路上,我也希望今晚這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能像幻想的一樣浪漫地度過。
不過我肯定是命裡和婚姻犯衝,所以無論是去年的拜堂之夜、還是今晚的圓房之宿,都註定不會有半分浪漫的氣氛了……
說起來今晚與一年半以前也大有不同,去年那個夜晚對我來說可是不堪回首,從此便走上了奔波坎坷的闖蕩之路!而今晚,我相信無論發生什麼,自己都不會再孤獨地一個人走下去,一年多的分分合合,劉青玄早就是我的堅實後盾了!
我們在院子裡就那樣幹坐了一夜,什麼事也沒做,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倒是夜深的時候,劉青玄將他的道袍脫了過來披在我的身上,讓我的後半夜一直在甜蜜的溫暖中度過。
天色漸亮後,我正準備開口問劉青玄還要坐到何時,那家房門忽然又打開了,一家四口仍舊是默不作聲地出來,將昨夜的碗筷殘羹收拾一翻後,擡了兩碗麪條和一盤滷肉、一盤荷包蛋出來給我們擺上。
坐了一夜後,我只想趕快離開這戶不太領情的人家,所以見到早餐便欲動筷。
一心要等着吃這家早餐的劉青玄卻攔住了我,微微笑道:“珂兒,這茶馬驛乃是專爲仙家留出來的人間禁地,我們身爲道家之人,擅自前來此村避難求緣,說起來真是對各位仙家的大不敬。不過事出有因,仙家心頭自也有公道!這桌早餐是你我共同化得的因果,是這裡村民對我們的謝意,那我們就以此薄宴,拿來敬奉此地仙家吧!”
我有點聽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趕緊放下筷子附和道:“你說得對,我們在此確實得了仙家的眷顧,用功德換來一餐薄宴相奉,還望那些仙家能繼續保我們平安。”
劉青玄對我這種心有靈犀的反應很滿意,用嘴角努了努院門外。
我用餘光順着院門外看去,渾身立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見院門外的路上,不知何時起差不多已經變成動物園了!刺蝟、黃鼠狼、狐狸、蛇、甚至還有老鼠,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那裡。
待我回答完後,劉青玄便摸出一道符紙、一疊黃錢、三支青香和一支紅燭,恭恭敬敬地點了放在小方桌前,拉着我的手跪下後大聲禱告道:“無上太乙大天尊、金闕昊天大帝、無上三清天尊,及至滿天神靈帝君!座下劉青玄、座下王珂功德奉贈,得請諸神三千作證,誠請茶馬驛衆位仙家……”
那召請奉還未唸完,那家房門驀地再次打開,男主人猛地衝了出來跪下,但他不是和我們一樣面朝小方桌下跪,而是直接面朝我倆跪倒,嘴裡急急地懇求道:“劉道長、王仙姑,我等錯了!請你們萬不可將此飯供奉與仙家,一切罪過由我等承擔。”
雖然劉青玄的召請奉沒有唸完,但是在男主人衝出來的時候,院外已經有幾個守候着的精靈動物化作人形虛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看樣子是要毫不客氣地享用我們還沒動過的早餐。聽聞男主人的話後,他們才一齊住手,不解地看着我們。
我對此有些不解,只能裝作什麼都看不見!劉青玄也是一樣,他肯定是知曉的,卻把我拉了站起來後,用疑惑的口吻問道:“這位善家,既然誠心感懷我夫妻二人的相救之恩,爲什麼又阻攔我們對仙家的一番敬意?”
那男主人也不直接回答,只是繼續一個勁地磕頭道:“我們錯了,請你們請回仙家吧!”
反而是站在桌邊的幾個仙家虛影,頓時就如炸開了鍋似的叫開,其中一個身穿綠衫的女子虛影大聲喝道:“劉青玄、王珂,你們供奉的是什麼東西,把我們仙家當什麼了?”
既然叫到我們的名字,那還真就不得不正眼面對他們了!
我擡眼看過去的時候,立即就忍不住打了個乾嘔!只見桌上的兩碗麪條,隱隱冒着陣陣蚯蚓的虛影,那盤荷包蛋上則冒着些黃白噁心的穢物影子,更噁心的是那盤滷肉,竟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各種蛆影。
這下我反應過來了,這些東西跟本就吃不得,是擡出來前就被人動過手腳的。於是不等劉青玄應話,便搶着作了一揖回道:“仙家明鑑,我和青玄的供奉之心至誠,但我們沒想到這……這些換來的功德會這樣!”
劉青玄也是一幅震驚的樣子,又掏了兩疊黃錢和一道銀色符紙出來,一邊焚化一邊唯唯諾諾地說道:“衆位仙家,內人說的極是!沒想到我們的誠意竟會這樣!爲補罪過,我願重新奉請!這裡有九宮門鹿先生以老君頌加敕的靈符一道,願奉與仙家謝罪。”
那幾個仙家的臉色頓時轉爲驚喜,一個身空紅衣的白鬍子老者點頭道:“你這後生倒是誠心,那麼好的東西不敬家師先人,卻讓我們得了好處,這事就不記在你們頭上了!不過你們聽好了,立即收拾東西滾出村去,不得神恩不準再入此地。”
劉青玄恭敬地應道:“一切謹尊吩咐!不過現在既然發現供奉有異,那說明世人奉仙之心已經有變。所以臨走之前我也斗膽相勸,衆仙家切不可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因爲我聽說之前定下的盟約有變,會有人借‘活人祭’之事大做文章,好讓衆仙家外出作亂,藉機壞你們的因果。”
我感覺得出來,劉青玄這些話甚至是這一夜的等待,都很像是他們一衆人事先謀劃好的,他嘴裡雖然說得畢恭畢敬,但實際上是對仙家的警告和警示。
所以我心裡也有些懸,畢竟這種話說出來,不知仙家們會是個什麼態度!
還好幾個仙家聽了後都只是一愣,隨即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主人哼了幾聲,便化爲幾道旋風飛走,門外原來的那些小動物也不見了蹤影。
劉青玄轉過頭來,看着那家男主人嘆道:“我們誠心前來相救,一心保你家平安,你們又何苦反過來要加害呢?現在仙家要我們離去,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那男主人擡起頭想說什麼,我卻帶着怒意制止道:“行了,昨夜那你們遇險,定是自導自演的好戲吧?”
也不等他回答,我便拉着劉青玄出門,直接往回便走。
我本來打算回院子去看看張志方的情況,但劉青玄卻要直接出村,所以只得依他。
一直到出了村子好遠,劉青玄才握着我的手笑道:“珂兒,現在你什麼都懂了!”
我故意甩開他的手裝作賭氣道:“胡伯伯他們一再強調我們有多艱險,你昨天也搞得那麼煞有介事,是怕我的表演不到位吧?”
“哈哈……”劉青玄一聲長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你天性善良,很多時候都會被人利用,所以我們就只得把事情說得嚴重一些。”
笑完過後,他才緩緩地道明原委:以王木爲首的人雖然害我不成,但他們也是留有後路的,那便是要借這裡仙家之力,誘使他們出去華夏爲禍,這樣一來便可打着濟世的旗號,光明正大地協助那幾個權謀野心家登上更高位置。
最主要的是,他們想到張志方可能得不到我的人後,接下來是有另外預謀的,就是昨晚的那出求救之事。但他們以己之心度我們之腹,滿以爲精通卜算的劉青玄討要飯食來不敢食用,那知卻真被我們吃了。
於是在今天的早餐中,他們才正式動手,卻不想劉青玄藉機用來供奉仙家,間接地引起了仙家對他們的懷疑,並旁敲側擊地說明了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對仙家起到警示之意……
“這裡的事可以消停了!我們明天就去天津,我之前打探到了岳父的消息,這次應該能找到他了!”劉青玄解釋完後,忽然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