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們這些人銀子,根本就是不會夠的。根本,就是很多個無底洞。
但是眼前的問題,卻也是不得不解決的。
先將這位要銀子要紅了眼的姑姑穩住再說。
於是,芰荷裝作好好思考了一番的樣子,對這位姑姑說道,“經姑姑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了一個人,是我的一位朋友,我要是跟她借銀子的話,想來她一定是會借給我的。”
姑姑眼睛裡閃了一下光,“那就好……請儘量快一些,還有,不要用哄小孩子的銀子來哄我……”
芰荷有一種真誠的語氣問她,“那姑姑是想要多少?說了出來,我心裡也好有一個數。”
“至於這個數嘛……聽說你給了芸香姑姑八十兩,那你給我的,絕對不能少於五十兩。”
嗯,還知道自己是在芸香姑姑之下的。
可是這個數字還是將芰荷嚇到了。
雖然知道這位姑姑一定會獅子大張口,可沒有想到她一開口就是五十兩!
還有一點,也是讓芰荷十分吃驚的,那就是花妃娘娘給芸香姑姑的銀子,她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那麼多。
八十兩!
這些銀子給老百姓,可以讓一家幾口人生活很多年了。
這些人還真是可怕啊。
因爲答應了要給人家找銀子,這位姑姑纔算是沒有爲難芰荷,同意讓她回去,但是在臨走前還威脅了她幾句,意思就是,要是敢耍老孃的話,老孃還要比芸香姑姑可怕幾十倍。
芰荷自然是不敢馬虎的。
出來之後,就偷偷地跑去找花雅派來保護她的那兩個人,對他們說了情況。
也就是讓他們將目前這個情況去告訴花雅。
那兩人說好。
所以第二天,花雅就已經知道有一位姑姑在芰荷跟前敲詐勒索這件事了,她笑着道,“原本是想要整一整那一位芸香姑姑的,沒想到還拉出了一窩來,真是有意思。”
那就慢慢來,看一看這些人到底還有什麼壞事情可以做。
正是因爲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她說道,“不就是五十兩銀子嗎,給她。不過給了之後,她以後應該還會想要……呵呵……”
於是第二天,芰荷就拿到了五十兩銀子,然後十分懂事地趁着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給了這一位姑姑。
這位姑姑自然是十分欣慰的,笑眯眯地說,以後就不會爲難芰荷了,但是因爲自己的權利不大,她只能管自己手下那幾個小丫頭,其他人要是欺負芰荷了,她也管不着,不過她會盡力地去阻止她們。
一聽這話,芰荷突然發現,這位姑姑拿到了五十兩銀子,明顯比芸香姑姑拿到了八十兩銀子的效果還要好。
芸香姑姑到現在人還沒有出現,更不用說知道她拿了銀子有什麼反應了,倒是這一位姑姑,已經嘮嘮叨叨跟她保證了一大堆。
可是這位姑姑話裡面的意思,芰荷也聽得十分明白:銀子以後還要繼續拿,不然的話,她的庇護也是有期限的。
這話說出來,芰荷突然就明白了,像她這樣子身份的人,可能根本就是沒有辦法在這渙衣局過得舒心的,因爲她們需要不斷地用銀子去賄賂,要是沒有銀子,那你就要和剛來時一樣受欺負,
可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宮女,又怎麼
會有多少銀子呢?
就算是有銀子,也不可能滿足她們貪婪的需求。
若是有誰能滿足的話,又怎麼可能讓自己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
不要說是很多很多的銀子了,就連這連續的八十兩和五十兩,一般的宮女都是不可能能夠拿出來的。
要是哪一位宮女能拿出這麼多的銀子,無論是自己能拿出來還是能夠借到,那麼就能說明這個人一定是多多少少有點本事的。
這樣子有本事的人,怎麼可能別人罰到了渙衣局而一籌莫展,需要不斷給姑姑銀子以換來太平日子呢?
所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悖論,不符合邏輯的。
可是這些姑姑自然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她們只要銀子,或者,只要欺負人讓自己開心。
芰荷將銀子給了那位姑姑之後,至少是在當天,反正是沒有受到什麼特別嚴重的欺負的。前一天說要過來的芸香姑姑,也並沒有過來,芰荷白白地擔驚受怕了一天。
就連那兩個花妃娘娘的人,也跑來問芰荷,“你不是說今天那個什麼芸香姑姑的要過來,怎麼沒有來?”
“我也不知道呀,昨天聽她們說是要來的。”芰荷也一頭霧水。
“好吧……可能是,她們就是故意來嚇你的呢,那芸香姑姑原本就沒有打算要來的。”
“不會吧?她們爲什麼要用芸香姑姑來嚇我呢?”芰荷疑惑道。
“我們說着玩的,不是真的這麼認爲……”那人笑着說。
雖然給了銀子,就能夠免除了受欺負,也沒有再發生幹最多的活卻不讓吃飯這種事情發生,但是渙衣局,很明顯也不是什麼舒服的地方,至少每天的幾大盆衣裳是要洗的。
這個時候芰荷才感覺到,以前由她們那邊抱走的一堆又一堆的衣裳是怎麼樣變乾淨的了。
原來是這麼辛苦……
其實也有少數女孩子看起來很輕鬆,一天也就隨便乾點什麼,但是那些女孩子,芰荷十分清楚,她們算是姑姑們的“手下”,她們最重要的職責當然不是幹活了,而是好好地監督其他的女孩子。
於是,她們因爲有了職務之便,也不由得喜歡上了欺負人,這讓她們無聊的生活變得有意思,簡直是得到了體現自己人生價值的舞臺。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整整的兩天,第三天,芸香姑姑要來了。
芰荷對芸香姑姑要來這件事,首先是覺得很害怕,其次,爲了早一點結束這件調查芸香姑姑的事情,好讓她離開這裡,她又有點些暗暗地盼着芸香姑姑早點來……
很矛盾。
芸香姑姑來之前,那一位前兩天剛剛收了她的五十兩銀子的姑姑將芰荷叫去,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芸香姑姑要來了,讓芰荷小心一些。
芰荷突然有點感動,或許這位姑姑是看出來了,她是很害怕芸香姑姑的。
但是芰荷的感動還沒有持續多一會兒,這位姑姑又說了一番話。而這番話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要銀子。
並且,有了銀子的話,她就能夠想辦法讓芰荷永遠逃脫芸香姑姑的視線。
這點讓芰荷覺得非常奇怪,她突然想起來前兩天花妃娘娘身邊的那兩個人說的話,“她們說芸香姑姑要來,是不是專門嚇你的啊?”
說完之後,這兩個人說自
己是說着玩的,於是芰荷也當他們是說着玩的了,這會兒卻突然想到,很可能,這兩個人的玩笑話,還真是不小心講出了事實。
真的有可能,是這些人知道她和芸香姑姑之間原本就有點什麼,然後屢次用這件事來敲詐勒索的嗎?
今天又說芸香姑姑要來,所以這位姑姑又和她說,希望再過幾天還可以拿到銀子。
芰荷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說了一句,“姑姑,實在是對不起,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小的宮女而已,我沒有那麼多的銀子的……”
“不要說自己沒有銀子,你只要想一想,是銀子重要還是你的年輕的生命重要,你就知道自己有沒有銀子了。”
“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你之前都能拿出一百多兩銀子,之後的十多兩還會是問題?”
“那些銀子都是……都是別人幫我出的,我以後是要還的。就拿一百三十兩我這輩子都可能還不上了,姑姑要是還要讓我去借的話,那我真的……”
其實,好險好險,芰荷差一點就說出那銀子是花妃娘娘給的了。她真的擔心自己什麼時候說漏嘴,花妃娘娘的計劃被破壞。
雖然花妃娘娘說,無論這些貪得無厭的小人提出什麼要求,都可以在表面上答應他們,可是,答應這位姑姑再給她銀子這個,芰荷覺得,自己都說不出口了。
看來,人的臉皮真的可以很厚很厚……
就比如說這位姑姑,還有,那一位現在混得“非常好”的,讓很多宮女聽了之後就害怕的芸香姑姑。
芰荷冷靜了一下,告訴這位姑姑,說銀子的事情她一定會認真去考慮,認真去準備。
然後,這位姑姑總算是滿意了。
接下來,芰荷便開始靜靜地等着。她等着看看,芸香姑姑這一次究竟是不是會來。
要是她來了還好,若是不來,那麼事情的真相,十有八九就是像花妃娘娘身邊的那兩位大哥說的一樣:大家都知道她非常害怕芸香姑姑,然後便利用這一點,大家一起掙一點小錢……
可是等到後來,芸香姑姑還真的沒有來。
真的沒有來,那就真的說明,這裡的這些人在利用芰荷害怕芸香姑姑這一點,故意敲詐芰荷的。
芰荷馬上將這一點發現告訴了花雅。
花雅想了想,問道,“她前幾天又找你要銀子了是不是?那你就先不要將銀子給她們,看看她們會怎麼樣。”
芰荷點了點頭。
可是,芰荷自然是知道如果不給銀子會有什麼後果的。
最輕是讓她多幹點活,讓她少吃點飯少睡點覺,嚴重一些,可能芸香姑姑真的要駕到了。
反正這些事情都是需要了結的,與其這麼一直拖着,自己一直在渙衣局當誘餌,還不如讓芸香姑姑真的出現來得痛快一些。
芰荷默默地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就逼着她們讓芸香姑姑來吧!
於是回去之後,這位要銀子的姑姑敲打她的時候,她就一直表示,自己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再拿出來一兩銀子了,因爲那些朋友們也沒有銀子了。
剛開始的時候,那一位姑姑可能覺得芰荷是在拖延時間,畢竟,她們也知道芰荷弄到銀子不容易,所以,也十分善良地理解她,給她足夠充分的準備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