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瑤不屑地瞪了宋家永夫妻一眼,扭身去了廚房。
朱萸走過來,笑着拉了拉方小芹的小手:“娘子,你就乖乖地在家裡待着吧,割麥子這種粗活,我怎麼捨得讓你去幹呢!”
“你呀……”
方小芹嘆了一口氣。她是想着來幫忙割麥子的,可被朱萸這麼一攪和,卻變成是來宋家偷閒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呢,也省得朱萸下地辛苦了。
“娘子,我下地去了啊!”
朱萸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手,不捨地看着她,像將要分開很久一般,久久不願意撒開手。
“都成親這麼長時間了,還如此的膩膩歪歪!”
於香萍瞧着他們這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又不滿地嘟囔着,最後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還不都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還都當寶貝一樣的疼着、寵着”!
聲音雖小,但卻是所有人都聽見了。
宋家永聽了嘿嘿地譏笑着。其他人都不自覺地朝方小芹的小腹看去,皆在心裡非議着。他們二人成親這許久,怎的方小芹的肚子也是毫無動靜呢。
朱萸一聽於香萍的話就火冒三丈,他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他家娘子!他家娘子是可以隨便讓他們亂評判的嗎!
他最討厭這種亂嚼舌根子的長舌婦了!
他死死地瞪着於香萍的背影,使勁地壓抑着想要揍她一頓的衝動,只是不停地在心中告誡着自己,她只是一個無知的婦人,和一個無知的婦人計較,自己就會變成跟她一樣的無知的粗鄙之人的。
方小芹只覺得喉嚨堵的慌,她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催着朱萸:“相公,快走吧……”
說完卻是迅速地轉過了身去,不想讓他瞧見她哭了。
朱萸真是後悔死了,真不該跟她來宋家。這根本就是沒事給自己找堵來的。
好想一氣之下拉着方小芹就離開宋家,可是,因着於香萍的一句話就賭氣走人,又會讓他們夫妻落下肚量小的惡名。
做人,難啊!
馬上,家裡便只剩下方小芹和高玉瑤兩人了。
洗過碗筷,餵過牲口之後,她們就一起搬出麥子倒在院中曬了起來。
高玉瑤看着方小芹的眼神,突然變的有些惺惺相惜。方小芹成親許久也沒有懷孩子,這讓她找到了心裡的安慰,頗有同命相憐之感。
“小芹,你去看過郎中嗎?”
她問方小芹道。
同是敏感之人,方小芹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要是說去看了。關於她體內毒氣的事,她怕說不清楚,索性就說沒去看好了。
“玉瑤嫂子,我倒是想去看來着,但我相公說不着急,要是去看郎中,這沒病也看出病來了!”
方小芹笑着道。
“還是你家相公會疼人啊!”
高玉瑤輕嘆一聲,“這也是沒有公婆的好處,至少沒人逼着你去看郎中!你說,這女子嫁給男子是爲了什麼呀,就是爲了給男子傳宗接代的嗎?那他怎的不娶一頭母豬呢!”
方小芹擡起頭來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她怎麼覺得她說這話的語氣,怎的跟於香萍這麼像呢?
莫非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高玉瑤知書達理的一面沒有影響到於香萍,卻讓自己把於香萍粗鄙的一面學的像模像樣的。
高玉瑤也自覺方纔所說有些失態,遂有些訕訕地道:“小芹。我真羨慕你,嫁一個如此疼你的相公!”
“家奇哥對你不是也挺好的嗎,在他眼裡,你就是他的天!”
不過,方小芹覺着,宋家奇對高玉瑤的好有些盲目。
“嫁一個不懂你的相公,能有什麼好呢?他呀,就是一個傻子!”
她想嫁一個知她,懂她的相公,而不是像宋家奇這樣沒有主見的傻相公。
不想再談這個話題,高玉瑤突然有些神秘地對方小芹道:“小芹,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家珠嫁到王家的事了吧?但你絕對猜不到,你舅舅和舅母爲何會讓她白嫁到王家!當初王員外要娶你做姨太太的時候,還說要給好幾兩銀子的彩禮呢!”
這也是方小芹心中的疑問,而今看來高玉瑤知道其中的原因,她遂奇怪地道:“是啊嫂子,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聽說家珠姐還是我舅舅與舅母主動送到王家去的!”土縱場巴。
高玉瑤便得意地道:“這個中的原因,除了你舅舅與舅母,就只有我知道!不過,又要多一個人知道了!小芹,來,我悄悄地告訴你……”
她朝方小芹勾了勾手,讓她靠近來,湊在她耳邊道,“家珠不是在你們那裡住了一段時間麼,回來一個多月之後,整日裡無精打采的,有時還會嘔吐,最重要的是,她月事沒來,這可把你舅母給嚇壞了,在她的逼問下,家珠才告訴了她真相。原來,她從信水村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小霸王王金剛,然後就被他給……”
她無比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這麼一個黃花大閨女,就被那個小霸王給糟蹋了,你說多可惜呀,她這一輩子就這麼給毀了……”
可方小芹怎的覺得,她這話裡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呢。
“後來麼,我和你舅母就帶着家珠去看許郎中了,她真的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回家跟你舅舅說了這事,你舅舅那個氣喲,當時就掄起板凳,差點沒把家珠給砸死,還是我上前攔着的。你舅舅又說什麼宋家丟不起這個人,讓家珠把孩子打了去,再隨便找個人嫁了。但你舅母不同意,說反正家珠也找不着好人家了,還不如將計就計,讓她嫁到王家去!”
“總之,最後家珠就這樣被送到王家了!還是白送的!”
高玉瑤說完,方小芹才最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宋家珠回到宋家的時候,沒有跟他們提及方家的事,那時候她以爲,方小芹已經被王金剛給糟蹋了,朱萸也快要死了,他們的事根本就沒必要告訴宋大宏他們,再說,宋大宏也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從此以後,她與方小芹和朱萸就再無半點瓜葛。若她知道他們都還好好的,恐怕又是另外一個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