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兒,你真的想好了嗎?這麼做,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許郎中雖然也想救許陵,但要以方小芹的性命作賭注,他不想,救了許陵。又害了方小芹。
方小芹肯定地點了點頭:“就算我體內沒有毒氣,我也願意救他!畢竟,他也是我的親弟弟,不是嗎?”
心裡很酸澀,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可是芹兒,這樣做真的很危險!”
許郎中略想了一下,又接着道,“白秀娥原本有一個哥哥,但在她六歲的時候,她哥哥爲了用心尖血救她,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就離世了!芹兒,你要想清楚了!你……可以不救許陵……你不欠他的,但白秀娥,卻欠你們!只是。我勸說不了白毒醫救你們,他這個人,就是太寵着白秀娥了!她說不讓救你,白毒醫是決不會救你的!”土盡史扛。
他的話讓方小芹多少有些安慰,他還是關心她的,並不是見到跟方秋髮很像的許陵,就不管她了。
“祖父,你方纔說,白秀娥欠我們什麼?”
方小芹有些不解地問道。
許郎中卻是長嘆一聲。道:“你體內的毒氣確是白秀娥一手造成的。還有傻大姐的病,也是她所爲。她是爲了報復你爹爹才這麼做的!她欠你們的,卻不肯還!”
“畢竟是我爹爹辜負她在先!她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
方小芹卻是理解地道。
“芹兒。你就是太善良了!我想你娘,也定如你一般的善良,溫柔!也難怪你爹爹的傷明明可以治好,卻是不想獨活於世!”
見方小芹不太明白,他又接着道,“憑你爹爹的醫術,治他身上的傷是綽綽有餘的,而且白秀娥也能治,但你爹爹一心求死,不自救,也不讓白秀娥救他……”
許郎中的眼眶有些溼潤,一想起愛子的死,他的心裡還是禁不住的難受。
“一心求死,不想獨活……”
方小芹的嘴裡喃喃着。“祖父,還望你好好地勸勸我相公,我是鐵了心的要救許陵!”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定會盡自己所能,護你周全!至於你相公,我會想辦法勸他的,你就放心好了!”
許郎中嘆了一口氣道。
最終,許郎中還是勸服了朱萸。
“芹兒是個善良的孩子,能救而不救許陵,她會一輩子不得心安的!縱然她會爲了救許陵而死,她也心甘情願,畢竟,許陵也是她的親弟弟。況且,取心尖血之時,有我和白毒醫在旁相護,定會保她周全!不管怎樣。還是遂了她的願吧!”
而朱萸半天沒有作聲,方小芹的心意他又何嘗不懂。只是,他不想讓她冒這個險。可若不遂了她,又怕許陵死後,她必會良心不安,整日裡鬱鬱寡歡,更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只能同意方小芹的決定。
原本白毒醫是要去湊齊治許陵之病的另外三個配方,但朱萸自告奮勇地要去找尋。一來他不想看到取心尖血時,方小芹那痛苦的樣子。二來,多一個郎中在她身邊,他就會安心一些。
鮮靈芝的汁液,人蔘果上的露水,這兩樣要去一處極高的山崖上採取,而雪蓮花的花蕊液,則要去極寒的北疆才能採得。
在給白秀娥醫治的時候,白毒醫就去過這兩個地方,他給朱萸畫了一幅圖,讓他照着圖去找尋,定會事半功倍,但囑咐他,務必要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內趕回來。否則,方小芹的心尖血就白取了。
朱萸不敢有所耽擱,拿着圖就匆匆地去了,甚至沒來得及和方小芹告別。
要分別七七四十九日,這種煎熬,似要撕裂二人的心。
取心尖血的時候,方小芹差點痛的暈了過去。
白毒醫拿着一把尖銳的匕首,輕輕地刺向了她的心口,慢慢地紮了進去,因着這是他第二次取心尖血了,有了經驗,他便知道了,只要能取到一滴心尖血就可以,無須扎的太深。當初要不是他扎的太深,白秀娥的哥哥就不會因受傷過重而離世。
方小芹牙關緊咬,閉緊了雙眼,忍受着從心口處傳來的劇痛。
這麼痛,她不知方彩妮是如何忍下來的。那兩日白秀娥從她身上取血的時候,她一定是痛的暈過去了吧。
心中便對方彩妮對了幾分愧疚,還是她這個妹妹沒有照顧好她。
許郎中在一旁看着,不禁心尖兒發顫。他好擔心方小芹會受不了,接下來的四十八刺。
取好血之後,他便馬上給方小芹服下了一顆藥丸,並把搗爛的草藥敷在了她的傷口上。
“芹兒,受得了嗎?如若受不了,我們就不取了!”
許郎中心疼地問道。
方小芹蒼白着一張臉,虛弱地搖了搖頭:“祖父,我們怎可半途而廢?放心……我會堅持到最後的……”
她的堅韌讓白毒醫不禁爲之動容,想不到她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寬闊的心胸。
白秀娥害了她,她卻能不計前嫌,甚至甘冒生命之險救她的兒子。這種肚量,卻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芹兒,好孩子!”
許郎中的聲音有些哽塞。
此後的四十八日,方小芹每日心口上都要捱上一刀,最後新傷、舊傷,卻是痛的她夜不能寐。
等到挨完最後一刀,方小芹已然痛的暈了過去。
這時她的心口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刀疤,看上去甚是駭人。
白秀娥看到那些刀痕時,心也狠狠地一震,瞧着奄奄一息的方小芹,她忍不住問道:“爹爹,她是不是痛的死掉了?”
白毒醫嘆了口氣:“只怕……跟死也差不多了!”
“死不了!”
許郎中摸着方小芹的脈搏,卻是狠瞪他一眼。
而朱萸也風塵僕僕地按時回來了,帶回了其他三個藥方。
“娘子,我回來了!娘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喉嚨堵的厲害,他輕輕地撫摸着方小芹煞白的小臉,看着她痛的緊皺的眉尖,心痛的無以復加。
“放心,她沒事!”
許郎中寬慰他道,“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她出事,就必能做到!”
朱萸輕輕地點了點頭,悄悄地用袖子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一日不想着她,沒有一刻不擔心着她。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最壞的打算,他相信他的娘子能挺過去。
挺過去,一切也就會海闊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