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已經給阿金她們買好了火車票,別的實習隊都有帶隊老師,唯獨她們沒有,這就意味着阿金這個隊長必須承擔起全部的責任。
其實從小到大,她也就來這裡上學,出過一次遠門。
這次要從北方到南方,那個據說經濟很發達的沿海城市,阿金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但是她不害怕,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勇敢,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退縮。
臨走前一天,小天託人給阿金帶話,說在火車站旁邊的音樂噴泉那等她。
小天是阿金初中的同學,也是她們班的班長,阿金是學習委員,那個時候,小天在她眼裡,壓根就是一咋呼分子,張狂又囂張。
記得初一報名的時候,阿金一走進教室,就看見一個稍微高大點的男生把另一個男生堵在角落,一直欺負他。後來知道那個欺負人的男生就是小天,阿金就更加討厭他,她也一直想不通,學習這麼差的人是怎麼當上班長的。
當然,小天也是欺負過阿金的,每次都惹的她趴在桌子上哇哇直哭,也經常和阿金打打鬧鬧,她追着他在學校院子裡亂竄,有時候追不上,氣的阿金直爆粗口。至於小天的優點,也不是沒有,比如手工課,他就能用麥秸編一個螞蚱之類的小玩意,這個可是其他同學做不出來的,而小天每次都能得到老師的誇獎,而且他人緣特別好,估計被選上班長也是因爲這個吧。
還有就是,那個時候阿金經常遲到,而每次小天都不記她,而把比阿金早到教室的其他同學記上,氣的同學們都罵小天,他每次只是笑呵呵的說:
“阿金沒有遲到啊,我沒看見。”
這樣說來,她每學期的三好學生是應該分小天一半的,這也算作弊吧。
中考完以後,阿金就沒有和同學們聯繫過。直到來了這裡上學。
有一天,學生處的人叫她去辦公室接電話,阿金當時還很納悶,跑去一接,居然是小天,他告訴阿金,他也來了這所城市上學,中考完以後,得知她沒有上高中,來之前,他給阿金的家裡打電話了,問到了她在這裡,也知道了阿金學校的電話。
小天說:“現在我也在這所城市了,你要記得你一點也不孤獨,天塌下來了有我給你扛着。”
阿金當時只覺得他很傻,並沒有想很多。
“小天真不會挑時候。”
阿金一邊打着傘,一邊嘮叨。
“這麼大的暴雨,怎麼約在音樂噴泉?”
阿金還穿着學校的軍裝,腳上蹬了一雙涼鞋,早已經灌進去很多水了,簡直就是在河裡行走。
噴泉廣場本身是一個很美的地方,特別是天晴的時候,很多人在裡面跳舞,聽着音樂,感覺非常愜意。可是現在,暴雨侵襲着人的視線,連路都看不清,更別說美景了。
她越走越氣憤,褲子已經溼了一大半,現在倒回去也太遠了,只能向前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廣場,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雨地裡,雖然是背影,阿金也一眼認出來了。
小天一身黑色的中山裝,非常筆挺,他總是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很多。
“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打一把傘就出來了,不怕感冒麼?”
她一見面,就把小天噼裡啪啦的說了好一通。
小天說出門的時候很早,當時沒下雨,沒想到半路上就開始下了。阿金問他怎麼不買一把,小天傻傻的一笑說:
“想買來着,但是害怕你來了找不到人,只好一直站在這裡。”
“真是個呆子,不是平時挺厲害的麼。”
其實阿金心裡知道,小天只是在她面前比較傻而已。
他們只好共用一把傘,小天打着,大雨天,也不知道去哪,阿金說那就走走吧。他們就這樣,下着暴雨的天,像兩個傻子,在大街上來回散步。
“我上次去你們學校看你了。”
“啊,什麼時候?”她很吃驚。
“就是有一次,我給你們學校打電話,你同學說你去縣上逛了。”
阿金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有這麼一次,那是她的牙病犯了,實在忍受不了,就趁月底放假去縣上看了。
“我當時給你買了好幾大袋吃的,你不在,門衛也不讓我進去,你又沒有電話,我一直在門口等到下午。”
“那我怎麼沒見你?”
“當時只剩最後一班車了,我就走了。”
阿金想了一下,應該是小天剛走,她纔回來,所以沒碰上。
“你活該,傻子,那吃的呢?”
“我提回去,被宿舍的人瓜分了。”
“應該是被你自己全吃光了吧。”
“沒,我連一顆瓜子都沒吃上。”
小天一邊說,一邊連連擺手。
她忍不住笑了,“這個狂妄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欺負了。”
阿金心想着。
就這樣,邊走邊聊,他們在雨地裡連着走了上百個來回,直到小天打了一個噴嚏,阿金說: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坐火車,你也趕緊回去吧,看你都已經感冒了。”
“沒事,我身體素質可好了,這點雨不礙事。”
小天說着,從兜裡拿出一個包裝很漂亮的盒子遞給她,她不要,他堅持,說是買給她的禮物。
阿金打開看了一下,是一個水晶做的擺件,上面有一匹馬,刻着“馬到成功”四個字,很精緻,阿金小心翼翼的收下了。
分別時,小天問阿金第二天是幾點的火車,說要去送,阿金不讓;
阿金要把傘給小天,小天也不要,把她送到以後就轉身跑開了。
阿金獨自在雨裡站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如同小天說的,自己一點也不孤獨,不管身處何方,只要心裡有,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