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一段算是極長的一段時間中,慕容連同蕭威在朝中勢力相當。一山不容二虎,誰都想獨頭稱大,再加上兩人政見不同,處事方法也不同。慕容漣偏剛硬,則蕭威偏唯一共通的估計也只有他們對權利的狂熱了。
然而靖順三年冬元之後,情況卻已經悄然發生改變。慕容漣似乎得到什麼信息一般,變得謹慎而保守,而蕭威則是愈見囂張跋扈。兩人的角色彷彿倒了個個頭,慕容漣不再張揚,而是對蕭威每次的大發見解採取隱忍退讓的態度。而蕭威則是變本加厲,已經全然不是張揚所能形容的了。只不過當時人人自顧不暇,沒能察覺其中詭異罷了。
待到蕭家敗落之後,衆人方纔警醒,佩服慕容漣的忍性之好,洞察先機之精明,卻更驚恐于靖宗的手段本事。從此以後,就再無人膽敢挑釁皇威,以身試法。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紫宸宮碧嫿閣
福桂看了眼正在專心對弈的兩人,不由得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小心把茶水盤子裡頭的幾盤糕點輕輕放置在桌子上,隨後便退了出去,出得門去,不期然就對上愚兒,徐祥子一干人眼巴巴的模樣,就連一向沉默不好管閒事的徐順也把脖子伸了老長,等着聽消息。
福桂莞兒一笑,壓低聲小心說來:“皇上和主子正在下棋呢,怕有人在旁邊伺候亂了思緒,把人都給譴出來了…”
“唉。那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真真急死人了。”福桂話還沒說完,愚兒就急得叫嚷起來,被福桂起手送了個毛慄之後才唔緊嘴巴不敢再胡亂說話。
“皇上雖然近日來閣子裡多些,但君心難測,宮裡眼巴巴揪咱們小辮子的人還嫌少麼?愈是處在風尖口上,愈要謹言甚行。不要平白成了別人打擊主子地靶子。聽到沒?”
“福桂姐,我們都明白。”衆人齊聲低應。
“恩。方纔在裡頭。雖然沒聽清楚說些什麼,但皇上待主子卻是極好的…”
…
“愛妃,爲何朕總覺得近日來,這碧嫿閣裡頭的丫頭太監們眼光表情都太過熱絡了?”
斜睨問得無辜,卻滿眼狡猾的皇帝一眼,陳菀笑得有些無奈。素手從木盒中拈起一枚白玉棋子,穩穩落在格線中方纔淡然開口:“回皇上。那是因爲近來有間小廟住進了大佛,不但引得沒見過世面的人大驚小怪,還連帶招惹來了一羣妖魔鬼怪。爲了此事,臣妾正深感惶恐呢。”
“呵呵。”那清雅聲音中若有似無的暗影和微怒逗得李允反倒覺得心情大好,暗暗思索,原來她不悅的模樣比平時一成不變地樣子好看多了。
“所以,臣妾在想是不是該請佛離開了。”
“你!”這才歡喜得沒幾刻,一盆冷水就當頭灌了下來。淋了個遍體通涼。但看到陳菀小嘴耐不住得意微微翹起的俏模樣,竟生不出半分怒氣,滿心只是剩下三分無奈,七分寵溺了:“愛妃,你怎地就這般與衆不同。別人那是求着朕去,你卻硬把朕往門外推。朕什麼時候居然都成了燙手山芋…”
“皇上。”打斷了某人地自怨自艾,用一粒白子瞬間把好不容易構起的黑龍給斷了個七零八落:“臣妾可是在和您說正事。”
李允微皺濃眉,跟這小妮子當對手,真是不能放鬆半刻:“怎麼?那些旁生的小伎倆真讓愛妃亂了陣腳?”
“皇上,表面上寵愛臣妾,藉機慢慢冷落德妃而不讓人起疑,當初既然想出這個法子自然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其他人倒無所謂,但沒理由皇后和德妃也悶聲不響。”
李允是不會滿足於單單除去蕭家在朝堂上的勢力的,斬草不除根更不是他的做風。而本家犯罪與后妃無干地規矩,讓他就算能把蕭威判個滿門抄斬也動不得蕭琳絲毫。
知道蕭琳與自家被滅門後並無多大幹系之後。陳菀也不是沒有猶豫過。只是情勢如水火,不前不足矣。由她來說不定就是進泠霜閣耗費半生。也好過沒了命罷?若是惹毛了李允…這位皇帝的性子她可是再瞭解不過了,更何況鳳翔殿最近安靜得很,感覺總不大對勁。
“皇后是安靜了,但是她爹可不安靜!”玉子重重敲在石面上的聲音,宣泄出主人壓抑在心中的不滿:“先是蕭威爲了隱瞞實情,把那些膽敢直陳的官員給抓了起來,控制官府隨便加個罪名就判了斬刑。現在又輪到慕容漣,依仗着欽差大臣的名頭,名爲查案,實則趁機剷除異己,不管好壞通通抓了個精光。朕,就算知道這一切,居然只能視若無睹,甚至笑臉相對,實在是欺人太甚…”李允氣極,竟然在瞬間把掌中握着的棋子用內力生生捏得碎成幾片。“上上下下都已經是他們的人還不知足,連還能用地幾個也快要被殺個精光。這樣一來朕的江山,還能剩下幾層!”
“皇上。”陳菀靜靜看着,只等李允發泄完了方纔淡然開口:“成大事者,不爲小節。遍觀史記諸多王侯將相,爲了能夠身處高位,俯瞰天下而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成者爲王,敗走爲寇。臣妾說句大不敬的話,您身下的皇位,可以說是由血肉鑄就而成。皇上您隱忍多時,這些道理臣妾不會愚昧到以爲您不瞭解。所以,就無需再來試探臣妾了。臣妾不會在此刻心軟,也萬萬不敢背叛皇上。”棋落,避開鋒芒,直取黑子龍腹。
李允挑高劍眉,俊顏上有詫異,有驚訝,還有點點活活,就是再也找不到半分怒意。重新拾了枚棋子,再構攻防。原來方纔的棋錯一招,實則虛,虛則實,其實不過是想誘敵如塕罷了。誰想對手太過聰明,偏不上當。
“愛妃,朕是不是又把你給小覷了?一個女人能做到愛妃這般地步,試問朕該不該防呢?”
不急着回話,陳菀彎腰抱起一直趴睡在腳邊的滾圓白貓,溫柔地撫弄着順滑地頸毛:“皇上,臣妾是個平常人,只不過更自私,更可惡罷了。一個自私,可惡又怕事的人,皇上您又怎麼會需要提防呢?”
“哦?”
“臣妾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私心,您不是從來最清楚不過的麼?”感覺到手下溫熱的物體,陳菀以爲自己早已麻木冷卻的心居然又開始隱隱作痛:“也是爲了不會落得,和這貓兒當初主人一樣的下場罷了。”
單純和善良在這個宮廷裡面可是比毒藥還能讓人致命,莫名的心軟害人亦會害己。爲什麼權利會讓人覺得是最甘甜的毒藥,明知吃得多了會死,卻仍舊不受控制的靠近。只是因爲,再自私,再可惡地人,也會有想要保護地東西呀。沒有權利,在這個會吃人的地方,可是連自身都難保呀…紀嫣,你留下這隻貓兒被我找到,是否想要時刻提醒我這些呢?
李允默然不語,他爲了自己心中突然升起地後悔和憐惜而感到惶恐。自從登基以來,他步步爲營,從來不曾後悔過自己做的任何事,但卻爲了今日對陳菀的試探而生出悔意,更爲了看見那張清麗小臉掛上冷漠的面具而心疼。雖然只是點點,已足夠讓他不知所措。自己已經爲了她破過太多例,多了太多不該有的情緒。
想寵不敢寵,只因爲怕君王的寵愛給她找來災禍。她或許根本就不知道這幾天爲了掩人耳目而肆無忌憚的靠近,居然會讓他心裡不由自主地竊喜。也對,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又怎麼可能期望她能瞭解?
一股出於負氣的莫名不甘讓李允做了一個決定,憑什麼朕想怎麼做都得顧慮半天了?
“愛妃,不站得高點,怎麼當一個自私的人呢?”
陳菀心裡一跳,看着李允似笑非笑的模樣涼了半截。每當這男人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也就以爲着有人要過得不好了。這回,該不會是輪到自己了吧…手一軟,把懷中的貓兒摔在了地上,引來一陣“喵喵”亂叫。
次日一道聖旨下往碧嫿閣,意陳美人端莊淑婉,天資聰穎,深得帝心。特擢升爲三品婕妤,爲一等嬪。授予內命婦正三品俸,世婦見之行萬福禮。
這道聖旨一下,衆妃譁然,直道陳菀是撞了大運。大夥的目光不由得聚集在三人身上:中宮鳳翔殿,當今皇后慕容馨華;西宮芙蓉殿,一品德妃蕭琳。有些事情當被刻意提起的時候,總會顯得特別令人關注。比如德妃當初可是陳婕妤的主子,又比如現在是一個失寵,一個得寵。亦或者想的深點,皇上此時的舉動,是不是帶了點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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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丫頭又要開始考試了,好糾結
拔毛,要去背書,TAT。昨天米更新太對不起親們原諒偶吧所以今天特地更了多點
對了,那個比賽還有兩天鳥,親們去幫丫頭投票吧,嗚嗚嗚,不要最後一天被淘汰掉
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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