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政廳窗口和鑿開大射擊口內射出的子彈打倒了一批人。接着,市政廳的大門被打開,馬克西姆帶着一隊手持長斧的射擊軍,發起了反衝鋒。
之前噶爾丹策凌發起的進攻,就是被這些射擊軍打退的。
斯捷潘·拉辛所組建的射擊軍所使用大長斧也是按照伊凡雷帝時代的長斧打造的,這是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武器。長而鋒利的斧刃就像右手的護手一樣,橫在胸前的斧柄也可反磕敵人的兵器。同時長斧的尖部還可以挑刺敵人,長斧尖的尾鐓也能反刺對手。長斧的長刃接觸面大,非常容易砍到目標,而且本身的質量沉重很容易砍開鎧甲或砍斷對方的武器。在近戰對抗中,長鉞兵對付長矛兵特別有效,非常適合像德意志的雙手劍士那樣突破對方長矛的陣線。
而在混戰中,長斧更能像割草一樣將對手砍倒。以馬克西姆爲箭頭的一個五人組相互配合,他們砍得頓河哥薩克們血肉橫飛,砍斷的人的胳膊和大腿四處都是。
這番血腥大景象嚇壞了四周的敵人。哥薩克們雖然愛財,可也得有命才能去花啊。哥薩克們紛紛後退,眼見着一次衝鋒就要被馬克西姆等人的反擊挫敗了。
就在這時,一陣尖利的破空聲傳來。接着,天空彷彿被烏雲遮住了一般。以馬克西姆爲中心,在方圓七八米的範圍內,無數的羽箭落下。
不管是頓河哥薩克還是反擊的馬克西姆等人都被射成了刺蝟。
這番景象驚呆了戰場上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呆立着,不知所措。
瑙姆·瓦西里耶夫最先反應了過來。他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後的阿玉奇。
只見這位卡爾梅克年輕的臺吉正放下手中的複合弓,微笑着看着自己。
“瑙姆·瓦西里耶夫首領,還等什麼。我已經爲你清除了最大的障礙。”
瑙姆·瓦西里耶夫內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第一次的,他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引狼入室了。可現實由不得他多想,因爲市政廳內敵人的火槍經過裝填後,又開始射擊了。
此時,瑙姆·瓦西里耶夫和他的哥薩克只能向前。
市政廳的大門很快被哥薩克的短柄斧砸的木屑橫飛,而窗口和設計口也不斷傳來爆炸聲,那是頓河哥薩克們將手雷投了進去。
終於,大門發出最後一聲哀嚎,下半部分完全破開了。瑙姆·瓦西里耶夫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又是一陣室內的短兵相接,瑙姆·瓦西里耶夫撇開其他的敵人,他帶領着十餘名親衛,衝上了二樓。
內裡,滿是屍體和傷員。瑙姆·瓦西里耶夫和他的哥薩克們可不會手下留情,傷員們一個個被刺死在地。
斯捷潘·拉辛坐在二樓市政廳的最深處那他爲自己打造的頓河哥薩克酋長國大酋長的寶座上。他穿着全套的乞丐版的沙皇服,手握着一個象徵沙皇權力的權杖,正威嚴地看着瑙姆·瓦西里耶夫。
僞沙皇當然嚇不到瑙姆·瓦西里耶夫。瑙姆·瓦西里耶夫將手中的馬刀從右手換到左手,然後拔出了腰間的火槍。
“永別了,斯捷潘·拉辛。我終於可是實現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親手殺了你。不過我還要謝謝你,由於你冒充德米特里的行爲,你的人頭將讓我爬的更高一步。”瑙姆·瓦西里耶夫以勝利者的姿態說道。
斯捷潘·拉辛沒有回話。他站起身,然後推倒了自己的沙皇座椅。
那後面,是滿滿一桶的火藥。
火藥的爆炸力將市政廳的整個二樓的天花板掀起,拋上了天空。
四散飛濺的碎片從天空砸下,砸傷了不少卡爾梅克騎兵。
阿玉奇看着沖天的火光,喃喃道:“倒是省了我的功夫。”
噶爾丹策凌對阿玉奇問道:“阿玉奇,我們現在回去嗎?”
在噶爾丹策凌想來,瑙姆·瓦西里耶夫和那個什麼僞沙皇同歸於盡了,切爾克斯克也被佔領了,他們該做的都做了,現在該回伏爾加河去了吧。
聽噶爾丹策凌說出這樣的“蠢話”,阿玉奇哈哈大笑,他用馬鞭拍了下噶爾丹策凌的頭盔,笑問道:“策凌,你覺得這片草原怎麼樣?”
“怎麼樣?”
噶爾丹策凌扶了扶被阿玉奇打歪了的頭盔,他魯直地道:“是片肥美的水草地。”
“那麼,既然瑙姆·瓦西里耶夫和那個僞沙皇都死了,這裡已經成爲了無主的土地,這片土地是我們土爾扈特人的了。”
噶爾丹策凌聽阿玉奇這麼說,終於明白了過來。他也笑了起來:“這真是太好,部民們一定很高興。明年,部族的牛羊就更膘肥了。”
格魯喇嘛拇指轉動了兩下佛珠,他對阿玉奇說道:“臺吉,雖然瑙姆·瓦西里耶夫他們都死了,可克里米亞的韃靼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那個莫斯科的沙皇。如果我們要長久佔領這裡,可得早做準備。”
聽到格魯喇嘛說到克里米亞韃靼人,噶爾丹策凌的臉上露出輕蔑的表情。
“一羣蔑兒乞人野種的後裔。”噶爾丹策凌說道。
噶爾丹策凌所說的蔑兒乞人的野種指的便是金帳汗國的建立者朮赤。
朮赤是成吉思汗的長子,雖然朮赤參加了1190年代之後蒙古帝國的幾乎所有重要戰爭,可謂諸子中戰功最多者,但朮赤的血統問題始終充滿爭議。長期以來他都被懷疑是蔑兒乞人的後代。
在蒙古語中,“朮赤”一詞的含義本就是“客人”或“旅人”。這個名字似乎表明,成吉思汗在朮赤降生時並沒有把他當成自家人。
另外,朮赤與察合臺勢如水火,察合臺在討論繼承人事宜時甚至說出了“朮赤爲蔑兒乞種,豈可以辱社稷”這樣的話。
既然連親兄弟都對朮赤的身份如此懷疑,那麼當時其他的蒙古貴族和民衆自然也不會例外。因此,成吉思汗按照傳統將他的長子分封到距蒙古本部最遠的欽察草原建立了金帳汗國。
但即便如此,朮赤這一支,還是被其他的蒙古部族所鄙視。土爾扈特人出自衛拉特蒙古,噶爾丹策凌自視血統高貴,且格萊伊家族傳自朮赤一脈,所以纔會如此說。
聽噶爾丹策凌罵那些克里米亞的韃靼人是蔑兒乞人野種的後裔,阿玉奇也笑了。
“策凌,”阿玉奇說道:“就算他們是低賤的蔑兒乞人野種的後裔,不過我們現在剛經過一場惡戰急需休整,馬上和他們刀兵相見可不是什麼上上之策。”
說完,阿玉奇又轉向了格魯喇嘛。
“上師,你就以我的名義寫一封信吧,口氣不妨謙卑一些,反正我們已經得到了實利。然後再把那些戰死的韃靼人的屍體連同他們的財物都送回到亞速堡去。”阿玉奇吩咐道:“嗯,再寫一封信去莫斯科,給那位沙皇。告訴他,不幸的瑙姆·瓦西里耶夫在收復切爾克斯克的戰役中犧牲了。現在,我們土爾扈特人正替他抵禦着韃靼人的侵襲,我相信他知道該怎麼對待我們的。”
格魯喇嘛高宣一聲佛號,然後退下去寫信了。
市政廳因爲爆炸燃起的火光還在繼續,不時的從裡面跑出一個又一個被燒的面目焦黑、痛苦嚎叫的人來。對於這些未死者,卡爾梅克騎兵們不管是瑙姆·瓦西里耶夫的人還是斯捷潘·拉辛的人都用羽箭和彎刀將其了結,然後再投入到熊熊烈火之中。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大火終於熄滅了。原本市政廳的位置只剩下一堆焦炭和飛灰。
接着,一場大雨又將一切的痕跡帶走。斯捷潘·拉辛和瑙姆·瓦西里耶夫以及他們的手下,彷彿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