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鶴獨自一人站在太阿峰大殿中,閉着眼睛,想着這幾日的事情。
身後有刻意加重的腳步聲響起,梅七鶴睜開了雙眼,卻並未回頭。
聽得身後有修士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弟子秦昭和,拜原藏劍峰、現太阿峰連真人座下,修道九餘載,年十二又零七個月入得金丹,接掌門令,特此前來。”
“很好!”梅七鶴說着緩緩轉身,看了過來,先時匆匆一別,他便注意到了,他十六歲便已金丹中期大圓滿的境地,這個年歲,不說普通修士,就是雲開書院的少年天才們也大半還在築基期,偶有兩個得入金丹,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可他已經是實打實的金丹中期大圓滿的境地了。
感慨了幾分,梅七鶴這才收回了打量他的視線:“門規有云,天生大才,降我崑崙,凡有年二十之前得成金丹的,皆是我門中大才,不論出身,記爲核心弟子,若有鬼才之輩,年十五之前得成金丹,不論出身,可開啓藏劍劍魂海,得入其中一遭。秦昭和,你準備好了麼?”
“多謝掌門厚待,多謝門派厚待,弟子已然準備好了。”秦昭和屈膝而下,行了一個端方的道禮。
梅七鶴一揮手,一枚代表着門派核心弟子的身份腰牌,一枚進入劍魂海的手令已被他伸手一揮,帶到了秦昭和跟前。
少年修士接過腰牌與手令,再次拜倒在地。
“去吧!”梅七鶴揮手一甩,“去劍魂海之前,先往藏劍執法堂拜會。”
“是。”修士躬身退了下去。
待得宗務殿的大門再次閉合,梅七鶴臉上纔多了幾分笑意,看向屋內供奉的遠山師祖,鄭重的雙膝跪下,以首扣地:“師祖保佑我崑崙興盛!”
從議事大殿中走出來,對上的正是一羣神色各異的少年修士,方纔梅七鶴說話並未刻意避諱着這些少年修士,是以大家都聽到了他與梅七鶴的談話。
有禮的頷首之後,秦昭和便足踏飛劍,向着藏劍峰的方向行去了。
林曉柔輕笑一聲,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蓉蓉,不是說好去獵獸的麼?”眼看陸蓉蓉也要跟上去,一旁的少年連忙出聲勸阻。
少女氣急跺了跺腳,想也不想,招出一對飛行法寶便跟了上去:“要去你去!”
身後的幾位修士面面相覷。
“阮師兄,這下怎麼辦?”
“跟上去吧!看看也就罷了,莫讓蓉蓉闖了禍。”
這般有人帶了個頭,雲開書院的不少少年修士都跟了過去。
畢竟這還算是他們這輩修士中頭一個進入劍魂海的修士。
“原來他十二歲就結丹了。”
“金丹中期大圓滿,那是不是快金丹後期了,然後元嬰……”
“好生厲害!”
“莫看他平素不聲不響的,他的師門可不比林曉柔、陸蓉蓉他們差,人家只是不招搖而已。咱們崑崙最厲害的女修連真人是他師尊,修出劍冢的顧真人是他師伯,秦雅秦真人是他師祖。說到祖上,那可是咱們遠山師祖世代就有的秦家,那才叫世族正統,可不是那等才興盛起幾千年一兩萬年的小家族!”
“越是厲害的家族越是不顯山露水!”
“呵呵,這會兒倒知道提人家族了,先時怎麼不說?”
“關你什麼事,等什麼時候入了金丹再說吧!”
“咦?快看藏劍峰!”
“那是?”
“名劍出世了!那傢伙應該取出來了,卻不知道是哪柄劍?”
“青幹劍!”有少年修士看完已經回來了,正對上了還未來的及過去的幾個修士,“你們去晚了,他一進去,不過幾息的功夫就出來了。”
“青幹劍是?”
“崑崙七秀中那位明定城秦家的先祖,第一位藏劍峰首座的佩劍就是青幹劍!”
“秦師兄倒是走得快,那頭陸蓉蓉跟林曉柔又吵起來,這次還動了手。”
“不是吧!戰況如何?”有人興奮不已。
“被執法堂的師兄們拉開了。”
一旁的少年修士擠了擠眼:“陸蓉蓉跟林曉柔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啊!看着吧!”
……
這頭這些崑崙的後輩少年們不知愁滋味,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興奮到飛起,也無人注意到有一位站無站像,坐無坐相的修士躺在雲架上俯首看着他們,見此,不由呵呵笑了起來:“秦昭和這小子,倒是招人喜歡,爲什麼我諸某人這樣的人中龍鳳卻不招人喜歡呢?”
這裡暫且不說,便說妙無花他們,因憂思沈離光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便未想到伏青牛與衛東身上,等到回過神來,伏青牛與衛東不見蹤影,不由大驚失色,敢情這兩人失蹤了那麼多年,崑崙竟無一人察覺,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臉啊!
再一次被喚過去問話毫無結果之後,葭葭退了出來,正看到一旁的陳華軒朝她使眼色。
肩膀之上搭上了一隻手,葭葭擡眼看去,卻是顧朗。
“我陪你去!”
一行三人跟在陳華軒的後頭走入了沈離光休憩的地方。
梅七鶴與妙無花、尹風等人不在此處,一眼便看到沈離光獨自一人神情怔忪的坐在牀上發呆,眼神中沒有什麼光亮,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諾,你們看吧,他都這樣了,誰救得了?”陳華軒嘴努了努沈離光的方向,廣袖一揮,走入屋中。
見到葭葭與顧朗之時,沈離光有些驚訝,尤其是顧朗,幾乎可說與他沒有任何交集,瞟了一眼衆人,沈離光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
“沈真人,近日可好?”葭葭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走到沈離光牀榻旁坐了下來,就這般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離光自是察覺出了她笑容中的古怪,卻沒有多想,只是禮貌性的點點頭:“還不錯!”
“是麼?”葭葭目光在他胸口鬱結的那塊地方頓了片刻,而後笑容加大,“我心情也不錯。”
沈離光帶了幾分驚訝望了過來。
女修一貫溫和的笑臉之上似是多了一層名爲“刻薄”的面具,她聲音清冽而溫暖,很是好聽,只是出口的話卻是出奇的惡毒,“看你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