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又如何, 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各人小孩也長大了。除了打一頓泄泄憤,周軒什麼也做不了。
但安霽尋想的就不一樣, 當年畢竟是他使了計, 他就怕周軒把這事說與呂靚瑤聽, 呂靚瑤會如何想他?那時的他是個成功的律師, 是妻子心目中的好丈夫, 女兒最愛的爸爸。他不想因此而破壞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一切。
周軒回去沒兩天,安霽尋突然找上門來,先是趁周軒上課不在家時跟童珍聊了一番。還說如果她實在和周軒過不下去就離, 儘快離。他可以給她介紹更好的男人,她要看不上, 他還能給予物質支助, 算作當年的回報。
安霽尋又說沒見過他們女兒, 不如讓她出來一起吃個便飯。
說是便飯,安霽尋卻帶她們去學校附近最好的酒店。他那天開的也是周詩童見都沒見過的豪車, 放學時一起出門的同學見了都紛紛說:哎,詩童你爸好帥呀。哎,詩童你家的車真豪。哎……
那些話都是周詩童平時最想聽到的,安霽尋讓她一次過足了癮。特別是在點菜時,安霽尋那眼都不眨的樣子, 是她最嚮往的。她那時就想, 她要有個這樣的爸爸該多好。她要是也這麼有錢就好了, 想要什麼就什麼……
周詩童的心思安霽尋一眼望到底。
回去的時候, 安霽尋說學校還沒上課, 特意繞路先送童珍回家,接着才送周詩童回校。
路上只有他倆的時候, 安霽尋先是問她嚮往大城市嗎?他說他女兒每天怎樣怎樣,周詩童聽了恨不得代替成他的女兒。羅鎮這小地方根本沒法比瀧城,連想象都得靠平時看的電視。
安霽尋說着說着就對她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比如:要是你父母不要你了,不怕,你可以來瀧城投靠我。還說,你快要上大學了吧,要是沒考好,放心,來找我我一定給你安排個好大學。
嗯,他無時無刻不在強調,投靠他一切都有,但前提是你父母不要你了。
這給周詩童出了道難題,她絞盡腦汁都在想怎麼讓父母不管她。童珍改嫁或許會丟開她,但周軒不會,那人固執死板寧願自己餓死怕也不會拋妻棄子。
週末回家,童珍已經和周軒鬧離婚。周軒說想清楚了隨時可以離,家裡面的一切也隨童珍帶走。
童珍還惦記安霽尋的承諾,自是早解決早好,便說房子和女兒留周軒,存款什麼的給她。
周軒沒意見,又問周詩童想跟誰。周詩童也說沒意見,但心下卻有她自己的小九九。
第二天,周軒和童珍開着他們唯一的那輛車出門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路上在一下坡道卻出了意外,車子直滾下了山另一邊。
周軒當時還能撐着爬出車外,童珍則嚴重很多,他把人拖出來時人滿頭的血。
更嚴重的,車在漏油,周軒拖着童珍跑開一段距離車子爆炸燒了起來。
童珍重傷,周軒想打電話急救卻發現手機什麼的都在車上。他只得硬扛着腿傷揹着她走了很遠的路,從山下繞回大路上。可山鄉里的,路上根本沒人,童珍此時已經迷糊了,說了一堆平時收收埋埋的話。
“周軒,其實你真的傻,你說你當年都睡死了能和我幹啥呢?你還信了童童是你女兒,哈,哈。”
“她怎麼來的?”血在路上滴滴答答,周軒已經分不出都是誰和誰的。乍聽到自己又被坑了,心也沒那麼痛,只是本能的問回去。
“我跟外面人偷吃懷的。我當時只想着嫁你,我不懷孕你會娶我嗎?啊?肯定不會。”
“你何必。”
“對,何必,剛嫁你我就後悔了。你這人就是個廢物,你愛呂靚瑤又怎樣,自己不敢說活該被撬牆角。”
“嗯,我是廢物。”
“廢物,你還不知道吧,你以爲這麼多年來我能守着你過寡日子,靠什麼?靠偷吃,哈,哈,我一年換一個,日子過得不知多自在。他們會給我錢,會給我想要的。”
“我知道,在童童百日酒時就知道。你開心就好。”
“我還想着離婚後投靠安霽尋,他說會給我想要的。”
“什麼時候的事?”周軒停下腳步。
“前兩天,他來過。周軒,你說我幫你把呂靚瑤搶回來怎樣,我去貼安霽尋,讓你的呂靚瑤回來。”
“你休息下,別說了。”
走了不知多久,才遇着一輛小貨車經過。貨車是鄰市的,他不想掉路,只順路將他們送到了鄰縣醫院。
經過兩天搶救,童珍終是沒能救回來。周軒傷了腿,沒能及時治療又強硬走了很長路,醫生說腿傷好後也恢復不到正常狀態。
而他又從新聞裡看到自己和童珍已經被死亡,也對,車都燒成渣,人能活着嗎?但也多得了鄉下落後,隨意收拾下現場就下了死論。
本來他該打個電話跟周詩童報信的,但想到周詩童對他沒感情,又想到她根本不是自己女兒,猶豫了下沒打。
後來他傷好了回家,回去時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特意買了件有帽的風衣穿。戴上帽子,腿又瘸,一路上沒一人認出他,怕都以爲他死了。
家裡沒人,或者說家裡已經易主。不過十天半月,他的房子已經不是他的了。
問清楚才知道周詩童把房子賣掉,跟着周軒去城裡過日子了。
周軒心裡冷笑,也好,這樣也好。
他又不是真死了,不過是安霽尋和周詩童自以爲是以爲他死了。
重新辦過身份證後,周軒也來了瀧城。有暗中看過安家的一切,瞧着他們一家過得幸福時,他選擇放棄一切追究。
又有一次偶然遇到呂靚瑤,她跟另一朋友到花卉市場挑盆栽,這一發現,呂靚瑤三不時就會和朋友去看花買花。
他乾脆在花卉市場做起了生意,這一做就好幾年。直到前陣子,他無意發現安霽尋和周詩童關係過於親密。他才現身警告安霽尋,安霽尋讓他別多管閒事。他氣不過死勁的打了一頓安霽尋,安霽尋本來要報警,周軒說:“看看我這條腿,想起什麼沒?”
安霽尋心虛,只得忍下這虧沒張揚出去。
讓周軒沒料到的是,警告纔剛過,呂靚瑤卻走了,那麼突然。
他一度以爲是安霽尋下的狠手,一直找線索卻不得而知。
今天一聽,才知道是周詩童氣死的。
“我怎麼會養出這種女兒呢?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再怎麼說也是養到了十八歲的,周軒已經想不起周詩童小時候的事,有的也全是童珍的漫罵咀咒,周詩童的嫌棄。
“安霽尋也是,整個戀愛腦,想要靚瑤時什麼都可以做,跟周詩童一起也是什麼都不顧。呵,我當年怎麼就跟他交好了。”不管周軒如何懊悔,已經回不去了。
而他更恨自己,年輕時做事思前想後,又死板,最後一錯再錯。
“你們找我是想我做證當年周詩童在車上做手腳的事嗎?”最後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