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告密者嗎?”
盾牌女生聲音冷厲, 寒意迫人:“如果你是告密者,爲什麼之前讓你那麼多室友死掉?他們不是你的室友嗎?”
她就算再心大,現在也看得出來, 308寢真正有實力的根本不是前面被推出來的那些人, 而是這個最後才姍姍出現的口罩男。
從唐心訣給出的嫌疑特徵落在他身上, 不, 從更早的時候開始, 她就應該發現不對的。
口罩男慢條斯理:“首先,[那麼多室友死掉]並不是事實,兩個人也能稱之爲多麼?”
“其次, 我的身份立場,與我室友的死活, 好像沒有必然聯繫吧。”
“最後, 不要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要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免得被人當做工具利用。”
口罩男意有所指:“如果我是告密者, 我也能做出和那位女同學一樣的行爲,雖然大膽,但至少博取了你們的信任,不是麼?”
盾牌女生蹙眉,略掉他後面煽動性的話, 找到關鍵點:“那兩個室友, 你是故意不救他們的。”
彷彿有一層冰霜覆蓋在她喉嚨裡:“你知道他們會死, 所以你故意用他們的死亡來示弱, 讓我絲毫不懷疑你們的立場……”
女生抿起嘴。上一個被大個子殺死, 倒在這裡的男生模樣出現在她腦海,包括對方三番兩次的欲言又止, 還有最後絕望的求救。
口罩男笑了起來:“同學,原來你是在同情他們嗎?哪怕你懷疑他們是告密者?這好像和你嫉惡如仇的模樣有點矛盾啊,該不會是……他們的下場勾起了你某種不太好的回憶?”
即便他眼睛笑到彎起,也蓋不住裡面的刻薄,“戳到你痛處了?想要攻擊我嗎?這好像不符合這一環節的比賽規則哦。”
規則界定,精靈捕捉階段,考生無法互相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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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女生沉默盯他兩秒,倏地開口:“這個環節會結束的,你最好祈禱規則會一直保護你到比賽最後。”
口罩男舉起另一隻手,打了個清脆響指:“那我拭目以待。”
黑霧霎時如毒蛇般從指尖飛出,將臨近逃跑的精靈纏住拽回,連帶斗篷也向盾牌女生擠了回來,試圖從空隙中鑽回口罩男手裡。
女生下意識用盾牌劈下,下一秒卻被看不見的空氣牆直接彈回連退幾步,盾牌錚地插進地面。
規則已經生效,她就只能注視着口罩男悠然走回去:斗篷被扔到旁邊緊張到臉色慘白的室友手中,像使喚下人一樣吩咐他來抓,自己卻隨手拆下斷裂的晾衣杆,搭在身下當做摺疊椅休息。
或許是看事已至此,對方連掩飾都不搞了。
黑霧一出,他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但凡還活到現在的考生,都不可能忘記蛇形黑霧那恐怖的詛咒效果。
殺過高瑩的室友,攻擊過三女生寢室,與盾牌女生遠程交戰、借暴雨收割人頭晉級,甚至還在不久前參與團滅了大個子寢室……這些碎片信息全都無比清晰地串到一起。
告密者,越穹!
盾牌女生握着盾牌的手猛地收緊,樓下也在這時傳上來一聲驚叫,只見一隻精靈身體詭異地膨脹起來,前面兩隻利爪勾着護欄從一樓向上跳,兩隻後爪卻抓着一個男生的肩膀,銳利的指甲狠狠陷進他的肉裡,令男生慘叫不止。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男生尖叫。
他承認自己是有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僥倖心理,本來以爲最壞結果也就是被綠色粘液噴一身,可誰能想到,輪到最後一隻精靈還能搞出個變態進化?
變異後的精靈身形漲大到原本的兩倍,眨眼就從一樓跳到三樓,砰地掛在對面,男生也被撞得七葷八素。
有附近的考生立刻扔出了幾個束縛道具想救人,精靈反應卻更快地閃開,道具全部砸在被抓住的男生身上,又在遊戲規則限制下紛紛彈了回去。
“救我……”男生已經絕望了。
眼見精靈飛過來,長髮女生想也不想就扔出了圓盾,盾牌直奔男生腦門,嚇得後者雙目失焦以爲此命休矣。
盾牌上凜冽的金屬光芒劃到男生面前倏地停下,在女生操控下猛地向上一劃,硬是刮破了精靈堅硬的皮膚,後者尖嘯一聲毒液狂噴,把男生向下一扔就自己躍起逃竄。
盾牌女生沒去管它,先用盾牌把男生固定在護欄邊緣,確保他不會馬上掉下去。
男生緩過神來,淚花翻涌地想說幾句感謝話語,被盾牌女生直接打斷:“你自己能下去麼?”
男生一愣:“啊?”
他低下頭,看見遠方覆蓋着一層薄薄白霧的地面上,不知何時開始涌出一絲絲不詳的暗紅色,在視線裡翻滾。
男生:“……”
他嚥了咽口水,厚臉皮懇求道:“我能在你們寢室陽臺多待一會兒嗎?”
盾牌女生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下意識轉頭警惕看向口罩男——越穹正倚着護欄觀察那隻精靈的逃跑路線,隨着手指微動,黑霧也如影隨形追蹤在其後。
至於這邊被救下的男生,越穹全程連看都沒看一眼,甚至還沒有一旁畏畏縮縮的室友更注意別人的死活。
盾牌女生冷冷瞥了他們一眼,轉身對男生伸出手:“你上來吧。”
男生忙不迭爬上來,道謝連連自我介紹:“我叫馬小博,是咱們這棟101寢室的,你放心我們寢室四個絕對百分百鐵好人,同學你……咦,你們寢室怎麼沒人?”
看了眼空蕩蕩的半邊陽臺,馬小博後知後覺:“你們寢室,只有你一個人?”
盾牌女生沒回答。
馬小博一個激靈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腦抽了,我是想說這陽臺真乾淨,不對這盾牌真帥……”
“不能讓他待的時間太長。”
盾牌女生突然吐出這麼一句話。
瘋狂找補的馬小博一驚:“啥?”
是要趕走他的意思?難道今天他就要因爲嘴賤死在這裡了嗎?
盾牌女生擡眼,解釋:“不,這不是我說的話,這是……”
她又沉默下來。
這是剛剛在她腦海中響起的,唐心訣的聲音。
和第一次聽到唐心訣用精神力傳話時的緊張不同,現在盾牌女生已經能適應了,只是剛剛一個不小心之下又唸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擅長解釋,就乾脆專心和唐心訣交談:“爲什麼告訴我不要讓他待太久?”
這次,唐心訣那邊卻沒有第一時間回覆。
女生心一沉,快步翻到護欄外探出身體向上看,只見唐心訣寢室所在的6樓方向,赫然掛着那隻嘶叫不止的變異精靈!
唐心訣正在與精靈對峙,準確地說,是在和捆綁着變異精靈的另一縷黑氣對峙。
“越穹。”
唐心訣一邊用馬桶搋吸住精靈,一邊分心提醒盾牌女生,還能清晰說出黑霧操縱者的名字。
一道笑聲從黑霧中傳出,“不太公平,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卻還不知道你的。”
郭果躲在唐心訣身後,緊緊握住吊墜默唸淨化口訣,還不忘記吐槽:“告訴你名字,等你來詛咒嗎?”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她們雖然對這位口罩男還沒有太多瞭解,有一點卻可以確認:這貨絕對是個變態。
只是不知道是被遊戲給弄變態的,還是本身就有反社會人格。
精靈尖厲嚎叫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它對黑霧沒有辦法,只能把全部毒液都對着606噴,綠色粘液鋪天蓋地灑在四人的防護罩上,腐蝕出一個接一個空洞。
“這樣下去不行,防護罩損失太多了。”
張遊當機立斷,“斗篷給我,我出去。”
精靈就在晾衣杆上,如果她能順着護欄外跳上去,就能把精靈套進來。
郭果睜眼:“你瘋了?如果掉下去怎麼辦?”
張遊剛要開口,斗篷就被鄭晚晴奪走了。
鄭晚晴將斗篷套在殘缺的右手手臂上,擡頭一笑:“都別爭,我剛和心決說了個方法,等着瞧好吧!”
她用右手抓住欄杆一翻跨在上面,右手向前一揮,巨大鋼鐵虛影橫空出現,狠狠撞向精靈。
只是這次,鋼鐵拳頭上又多了一層鼓鼓的斗篷。
“桀桀——”
一聲重響,精靈腦袋都被錘凹了進去,瘋狂掙扎。
又是邦地一聲,只不過這次是飛上來的盾牌,恰好爲它補了一刀。
多重圍捕四面埋伏,精靈在馬桶搋吸力加持下無處可躲,只能被斗篷當頭罩下,尖叫半晌才徹底安靜。
斗篷裡又多出一隻碩大的藍色精靈球。
鄭晚晴接住斗篷就翻身跳回,敏捷和平衡力完全不像手臂不全的人。
在她身後,一縷黑氣失去獵物,從斗篷中悄然逃走。
可惜它雖然順利逃過了鐵拳,卻沒能躲開另一股吸力。
三樓陽臺上,越穹陡然皺了起眉。
他附着在黑氣上面的一縷神識望去,發現吸力來自那柄已經對準了他的馬桶搋。
橙紅色的橡膠頭內部是漆黑的圓洞,彷彿一張亟待進食的血盆大嘴。
然後這張嘴啊嗚一下,把黑氣吞了進去。
越穹:“……”
他剛纔,是不是,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