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男人我不清楚,但是靳穀子肯定沒問題的。”我非常中肯的說,“他不是一般男人。”
聽到我在表揚自己兒子,瘋道士很不謙虛的笑了。他這個笑容很是驕傲,不再瘋瘋癲癲,倒是有點像普通的父親了。說起自己的兒子,瘋道士恨不得誇上三天三夜:“我家那個臭小子,確實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做什麼的人,找狐狸精當鼎器,其實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和你說了嘛,我再怎麼說也是人家的老子,肯定不能不擔心的。”
我只是中肯的評價了靳穀子一句,好嘛,瘋道士剩下的一路都在表揚自己的兒子了。
汽車開不到山上,我和瘋道士還要爬一段的山路上去。在山腳下停好車,我背起行李跟着他上山。下過雪之後,山路變的十分難走。可這沒有阻擋去寺廟裡進香人的腳步,和我上次來看的一樣,來燒香的人排了長長的大隊。
“呸!”看人都往寺廟去,瘋道士很是氣惱,“這幫人真是,太愚昧了。被忽悠了幾句,就趕着去送死了……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貧道和臭小子會把這顆毒瘤拔掉的。”
“大師有什麼好辦法嗎?”我問他。
“我不說了嗎?等着吧!”簡直和瘋道士沒有辦法溝通,“我讓小曼你等着,就是辦法。”
“……”
等我們到了仙鶴觀的門口,瘋道士才說了幾句有用的。他站在上坡上往下看我,問說:“那個狐狸精昨天去找你了?她找你做什麼?”
“送藥。”我老實的回答。
“哦?”瘋道士對我伸出手,“什麼藥,拿出來我看看。”
我從包裡摸出瓷瓶,遞給了瘋道士。瘋道士使勁聞了聞,笑了:“這個狐狸精,真是……還挺懂事兒的。”
懂事兒?什麼意思?
“吃了吧!不雙修也可以吃,這個藥補的很啊!”瘋道士搖頭晃腦的轉身往道觀裡走,他一邊走一邊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雙修時不吃藥也不能懷孕……哎,往事不堪回首啊!我要是早點知道這個辦法,當初應該也不會有我家臭小子了。”
“是嗎?”其實我不是太感興趣,只是隨口問問,“什麼辦法?”
瘋道士停下回頭看我,他笑的高深莫測:“不要親嘴兒。”
我愣了一下,看他的笑容,我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之前和靳穀子接吻時的場景。在瘋道士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的臉好像紅了。
“哎!”瘋道士繼續往前走,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我辛辛苦苦給臭小子找來的鼎器,最後還是便宜師兄那個老混蛋了……時矣?命矣!”
我看着腳下的路,有點邁不開步。
和玉峰山南面的寺廟比起來,仙鶴觀冷清的有些空曠了。香火不旺,人氣也不佳。瘋道士帶着我進去後,還是讓我去了上次來的房間。不過上次見到的那個小道童卻不在了,我問了瘋道士,瘋道士只是說他回家了。
“回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小道士應該是靳穀子最後一個徒弟了,“他還俗了嗎?”
“你這個小曼,我的話那麼不好理解嗎?”瘋道士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給我,“回家就是還俗了唄!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誰還把孩子放出來修行……行了,你快點把衣服換上吧!千萬別把你的頭髮掉到大殿上,不然還得臭小子去打掃。”
說起靳穀子,我才發現好像一直沒看到他:“他不在道觀裡嗎?”
“不在啊!他今天怎麼會在。”瘋道士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可能太難吃,他皺眉將咬了一口的蘋果放回了桌上,“道觀裡的法力對狐狸精傷害太大,他們兩個得去遠處的山洞裡雙修……嘖嘖嘖,居然在山洞裡雙修。想當年我雙修的時候啊,我……”
我只是看着瘋道士說話,他卻突然不高興了。一甩道袍,他氣哼哼的對我說:“你這小曼,真是……你就那麼想打聽我之前雙修的事兒?嘿,你越是想知道,我越不告訴你!”
“???”我說什麼了?難道不是他自己非要和我憶當年的嗎?我明明什麼都沒問啊!
和瘋道士接觸過幾次,我也算是習慣他的喜怒無常了。雙手合十一拍手,我很真誠的說:“大師您教訓的是,大師您說的對,大師我錯了,大師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哼!”瘋道士傲嬌的離開了,“這還差不多。”
看着瘋道士遠去的背影,我忍不住有點想笑。他們父子兩個法力雖然高強,可很多時候真的很像個小孩子。
我換好了衣服,就靜靜的在房間裡等着。也不知道瘋道士的師兄什麼時候會來,我等的有點無聊。打開窗戶往外看了看,就看到靳穀子正站在他房間門口。
靳穀子還是那身白色的漢服中衣,他像是頭髮梳了一半就跑出來了,長長的黑髮披散着,在山風中微微飄動。應該是站在外面有一會兒了,靳穀子的臉蛋被吹的有點發紅。他的手掌藏在了中衣的袖子裡,看起來似乎是攥緊了。
山裡的風很涼,我被吹了兩下就冷的哆嗦。正想把窗戶關好,就對上了靳穀子的視線……我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我們兩個就這麼對視着,誰都沒有說話。靳穀子的眼睛黑如曜石,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恨不得把人都吸進去。
靳穀子的臉上沒有笑容,沒有表情。身姿挺拔的站在風中,他的脣微抿,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一種遺世獨立的孤獨。
一種,我特別熟悉的孤獨。
在狐仙剛到我身上來時,我每時每刻都體會着這種孤獨感。沒有人理解,沒有親人能夠親近,似乎要被全世界拋棄了,只剩自己一個人在世間禹禹獨行。
我會有這種感覺,這沒什麼稀奇的。現在靳穀子身上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老實說,我有點……不怎麼忍心。
可能當你習慣一個人的強大的時候,你就無法面對他脆弱的一面了吧。
尤其是像靳穀子這樣,強大到讓人無條件信服的男人。
我們兩個就這樣對望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結束。在我以爲我們會一直對視下去時,瘋道士的話從拐角傳來了:“是的,我們家臭小子今天也雙修……師兄,你在火車上吃東西了嗎?要不我先給你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