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她這一大番話,後脊已經開始慢慢發涼。
她說得沒錯,就因爲那份兒罪證資料,我樑夏現在已經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指不定什麼時候,子彈就會從我的太陽穴穿過,讓我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就死了。
這樣殘忍的事實,由親生母親說出來,更是讓我覺得難以接受。
我掙開沈野的手,側走避開兩步低聲道:“沈野,你母親說的對,你還是放我離開吧!”
“休想!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陪在我的身邊!”
他瘋狂偏執的神色瞪着我道:“樑夏,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你真的被人打死了,你的骨灰也要陪在我的身邊,就算我們兩個都死了,骨灰也是埋葬在一起的!”
佔有慾極強的一個人,說出來的話,也是令人覺得如此可怕。
我怔怔無語,心裡悽惶一片。
沈太聽見這話,也是氣得面色抽搐,恨聲說道:“沈野你真是太讓媽媽失望了!”
沈太失望又疲累的嘆息着,擺手又道:“好了,我也不想把你逼得太急,這事兒咱們先緩一緩再說吧!”
停頓了片刻,沈太又道:“沈野,你小舅舅今天晚上要在家裡舉辦一場晚宴,你先去他那邊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沈野拉着我的手就要出門。
我看出谷古美玉只是想要將他支開,似乎也是有話要對我說。
於是我墜着身體說:“沈野,我身體不舒服,我頭暈……”
沈野想起我剛剛退了高燒,便也沒有再勉強:“那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嗯!”
等到沈野走後,我轉身看向古美玉。
古美玉今天穿着一身極爲雍容奢華的玫紅色暗紋套裙,脖子上掛着圓潤明亮的三層珍珠項鍊,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只可惜,她那雙眼睛裡面,充斥着滄桑和疲憊。
她對身旁的傭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與樑夏小姐單獨談!”
“是!”傭人很快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臨走之時,將房門關上了。
我靜靜望着她,等着她先開口。
她先嘆了一口氣,神色悲憫的看着我道:“樑夏,你死到臨頭居然還不自知?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勾,引我的兒子?”
我心頭涌起苦澀的味道:“我沒有勾,引任何人!是你的兒子搶走了我的曜兒,他用曜兒做要挾,強迫我留在他的身邊!”
她怔了一下:“那個孩子,你生下來了?聽說你懷孕的時候差點變成植物人,我還以爲那孩子已經死了呢!”
“我命大,我的兒子命也大,我們都還活着!”
“呵呵!賤人一般都命大!”
古美玉的表情慢慢變得刻薄起來:“樑夏,說吧,要怎樣你才肯離開我家沈野?你現在應該不缺錢吧?”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裡其實一直都還抱着一絲幻想。
我想着下一刻我就要開口告訴她,我其實是她的親生女兒……,我甚至幻想着我們抱頭痛哭,訴說分離的這二十多年來,我過得有多麼心酸不易。
可是談話進行到這裡,我突然不想開口說出這隱秘的身世了。
我嘆了口氣,淡聲說道:“古美玉,我不缺錢,我什麼都不缺!你去梅姐那邊幫我把曜兒接出來吧,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她用一雙洞穿一切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定定看着我:“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我語氣極淡,繼續說道:“如你所說,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樑夏的性命,我留在古氏莊園,對大家都不好,所以還請你儘快幫我把曜兒接出來吧!我離開你們,你們也都安全些。”
她沉默起來,似乎還在猜測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我靜靜的迎上她的目光,心如死水。
什麼血濃於水,什麼親生母親,什麼親情羈絆,在這一刻都見鬼去了。
我只想離開,帶着曜兒回到慕淮的身邊,那纔是我最好的歸宿。
我們互相對峙了約莫了三四分鐘,她終於開口說:“好!正好今天晚上莊園有夜宴,我會安排人將曜兒給你送過來,你趁着人多找機會離開吧!”
“……”我牽起脣角:“謝謝!”
“我以後都不想再看到你!你最好永遠都別出現在我和沈野的面前!”
“好……”
“樑夏,我今天先把醜話撂在這裡,我是看在曜兒是沈氏血脈的份兒上,纔會這麼寬容大度放你們離開!如果你再敢勾搭我家沈野,不用別人對你下手,我先就取了你的性命!”
“……”我脣角撩起自嘲的苦笑:“你放心!離開之後,我也同樣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們了!”
“哼!你最好心口一致!”
古美玉開始威脅我:“我家沈野已經被你害得體無完膚,如果你再敢騷擾他,我就讓人將你擄去日本拍片兒……,反正你也是個不安分的女人,到時候讓你每天和不同的男人睡覺拍片!”
這樣的話,已經是羞辱了。
被親生母親用這樣言語羞辱,我也是快要繃不住了。
還好,在我原地爆炸之前,古美玉自認爲成功的威脅到了我,倨傲的轉身,昂首挺胸從我面前走了。
下午的時候,莊園裡面就開始陸陸續續的有賓客到訪。
我站在小樓上,遠遠看着各種豪車一輛接一輛停在古氏莊園的停車坪,車上下來的男人個個衣冠楚楚,女人個個美豔如花。
一支頗爲壯觀的交響樂隊在花式噴泉的旁邊奏着悅耳高昂的迎賓曲,爲今晚的宴會拉開了序幕。
我沒有下樓。
我一直在等,等古美玉兌現承諾,將我的曜兒送到我的面前來。
然而我一直等到賓客雲集,也沒有看到有傭人抱着孩子往我這邊過來。
我心中有些忐忑,難道古美玉在騙我?
正是惴惴不安的時候,古曼娜穿着蓬鬆的粉色公主裙,頭上戴着同樣色系的粉色髮卡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她一蹦一跳,還沒走近,我便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活潑歡快的氣息。
沉鬱的心情,似乎也因此開朗了些。
我站在樓上衝她揮手:“曼娜!曼娜你快過來。”